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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死神 ...

  •   我抖了抖胳膊,筛糠似的掉鸡皮疙瘩:“杨泽宇同学,这又是你的最新冷笑话吗?呵呵,一点都不好笑。”

      他耸了耸肩,不置可否。

      低头,眼观鼻鼻观心,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杯子,透明的白开水形成一道浅浅的旋涡。

      一点异样之感从心底里冒出来,我仿佛在这旋涡中被约拉越深……

      想要找出旋涡最深处的中心,谈何容易?

      突然挑眉对杨泽宇道:“对我手上的这个破案子,你怎么看?”

      杨泽宇道:“小鸭梨,你想问凶手吗?”

      我点点头。

      他摊手道:“这是你的工作。”

      抿了抿唇:“我知道这是我的工作,现在请你以朋友的身份讨论一下~”

      杨泽宇犹豫了一下:“你真的要我说?”

      我也无比认真地点点头。

      然后,做梦也没想到杨泽宇丢给了我一个惊世骇俗的词:“我以为,是神罚。”

      噗——我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神罚,你有没有搞错?!”

      杨泽宇向我展示了他抽的一张塔罗牌:“13号,死神——”

      杨泽宇的灵力比我高,最重要的是他也没有说谎的理由。

      我不禁惊怔了,看着他手中那张骷髅骑士的牌面,完全石化:“这……到底怎么回事?可是我并没有在案发现场感受到超自然的力量啊。”

      杨泽宇摇了摇头,素日不正的他也严肃起来:“我们毕竟是普通人类,能够感受到的超自然力量通常是鬼魂、邪灵、恶魔,可是感受不到神的力量。”

      我蹙眉:“胡说,神会用那种方式杀人么?”

      杨泽宇叹了口气:“小鸭梨,说你笨还真笨。塔罗牌面都告诉你了,是死神——”

      所谓阎王要人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

      我道:“那谁能打败死神?这不就成了无解的谜题了么。”

      杨泽宇道:“在神话故事里,冥王哈迪斯的死敌是谁?”

      我道:“他弟弟宙斯。”

      杨泽宇摊手。

      我怒:“靠,破个案我还得把宙斯他老人家搬出来不成?”

      杨泽宇道:“不知道,反正我已经把我能感应到的信息都告诉你了,至于究竟如何其实我也不知道。命运的写法有一千种,解法却只有一种。你和我都是身在谜题中的人,哎——只能抽丝剥茧一点点来了。”

      垂了垂眸,看见那张塔罗牌上骷髅骑士的样子——一具骷髅穿着铁质铠甲骑在健壮的白马上,白马下站着教皇、躺着国王、跪着一个闭目的妇女,所有人都对死神表示恐惧,只有未成年的孩子拿着鲜花欢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死神也代表审判。审判人们活着时所犯下的罪孽,所以犯过错误的国王不能被赦免地倒在了地上,只有纯洁无瑕的孩子丝毫不惧怕死神。

      而那铁质铠甲很像是梦中那个时代的穿着,在那个野蛮的年代里男人穿着铠甲东征西讨,而女人抱着孩子到处乞讨。教皇会因为‘慈悲’而施舍给那些妇女一些粮食,但前提是妇女必须被认为‘不是女巫’,只是普通的人类,否则她们就会遭到残酷的屠戮。

      望着自己的手,曾经这幅躯体也不知被经受过怎样的严刑拷打,就因为生活在那个年代的权威者认为我是女巫,我会危害人类。

      既然是羯磨——从那个野蛮的时代延伸过来的羯磨,那么必定会带上那个时代的烙印。

      “小鸭梨,你又在想那个羯磨了么?”

      杨泽宇的声音将我从臆想中拉出来。

      回过神,我摇了摇头。

      “想也没有用,该发生的始终会发生。”

      到说到这里,已经意兴阑珊,不想就这个话题再聊下去。

      我说:“亲爱的泽宇同学,我去睡觉了。如果你敢半夜跑到我的房间恶作剧,那我会让你‘死的’很惨哟~”

      看见杨泽宇耸肩笑了笑,眼底好像有些什么异样的光泽:“在你眼里我就专会干这些事?”

      我瞥了他一眼:“事实胜于雄辩,你哪一次不是整得我死去活来。”

      日城的夜晚是喧嚣的,但同时也是落寞的。睡在这豪华大厦一百多层上,俯瞰众生的落寞是更加剧烈的。

      人们说女巫是害人的,其实是人们不懂。黑与白是一体两面,药与毒全看怎么使用,女巫的能力可以害人也可以救人,全看她怎么想。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

      也许在我酣然入睡的时候,日城某个角落里那个阴暗的家伙又再策划下一次的犯罪了。

      原本打算睡觉的我,因为失眠而起身坐了起来。

      闭上眼睛,沉下心灵,用心感受周围的磁场,待到把一切欲望剔除之后,我的身体就变得无比的轻盈。

      让身与心回归到虚无,摒除所有的私心杂念,与周围的空气融为一体,然后便漂浮在了空中。

      再度睁开眼睛时,柔软的床铺已经在我身下,而我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之中,一切都是悄然发生的。

      飘起来了,飘起来了!

      我有些激动。

      这个技能在小时候可以随心所欲地进行,可是长大后谈了几场恋爱,便失去了能力。

      所以早有人说过,拥有超能力的人不可以动心,要不然就会被七情六欲封闭住五蕴,沦落成普通人。

      其实所有人类都是能力者,如果能摒除遮盖在五蕴上的七情六欲,就能自然获得超能力。打个比方,普通人如同宝镜蒙尘,失去了宝镜照人的能力,将七情六欲剔除之后,犹如擦干净宝镜上的灰尘,便自然可以恢复宝镜本有的功能。

      这个道理是我看一本古书上得来的。

      抬眼扫了一圈整个房间,没有扫帚给我骑,勉为其难在角落拿了一只长柄拖把垫在屁股下——

      “飞咯飞咯……”

      从一百多层的摩天大厦上往下飞,整个城市的喧嚣被踩在脚底下。

      凌晨两点的街道上依旧灯火通明,脚下弥漫着的是比星光还要灿烂的霓虹灯。红的,黄的,蓝的,绿的,紫的,金的,统统糅杂成五彩斑斓的白,与这漆黑的夜空形成了鲜明对比。

      避开先进的高科技无人侦察机,避开安装在摩天大厦上的夜视监控器,还要避开那些摩天大厦里凌晨两点还没睡觉的夜猫子的视线。

      实在是一件高难度的事情。

      摇摇晃晃骑着拖把来到那座已经被停止使用的摩天轮上,站在摩天轮的顶峰俯瞰整个寂静的游乐园。

      夜晚的游乐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诡异,要知道什么东西都怕有对比。可怕的东西之所以可怕,是因为跟正常的东西对比起来,它们不正常。

      在一处到处挂满电子灯笼与光纤彩带的地方,突然看到一块被人用黄纸圈起来的暗黑地带,会有什么感想?

      这座摩天轮就在这暗黑地带中心。

      周围被调查局的工作人员翻洗一空,为了保留证据它们截断了所有通往这座高地的入口。

      尸体已经被运回调查局检验科了,而那个空空如也的轿厢依旧带着凝固地血迹停留在那里。

      站在摩天轮的顶端,能够体会死者以尸体的形式在这座摩天轮上反复轮转直到天亮的感觉……

      我从摩天轮顶端飘下来,把杨泽宇家那根长柄拖把丢在草丛里,径直走向了那个被黄密封线锁住的轿厢。

      夜晚,是一个很能让感觉集中的时候。能够得到的信息往往也比白天要多,而且恶魔也是在夜晚凌晨三点钟时活跃地最频繁。

      在杨泽宇给我‘死神’牌面的提示之后,我决定再一次来查探这里是否有‘恶魔’活动的痕迹。

      刚一落下地,脑海中就感应到了来自不同时间节点的画面。

      印象当中那个被钉死在摩天轮上的女孩在那个时间还活着,她一个人穿着白裙子走在大街上,步伐匆匆看上去是在躲避什么人,突然有人把她拉入了一个偏僻的小角落中。拉住她的是一个男人,一个身材粗犷打扮随便的中年男人。

      女孩跟他聊了一阵,看上去应该是旧识。

      很快男人用通讯器给女孩子的手表上渡了一点什么东西,女孩看了很开心。

      然后那个男人便把女孩子拉到一处黑暗的角落里开始亲吻她的脸,然后那双粗糙的大手将女孩从头摸到脚……

      我心里一阵狂跳,脑海中的画面到这里便截断了。

      这也许是女孩死之前见过的最后一个人?

      站在那带血的轿厢面前踟躇了一会,决定要是鼓起勇气走进去。

      就在我掀开那黄色密封线的时候,一个声音忽然在我背后响起。

      “不要进去,会破坏现场!”

      吓得我三魂掉了两魂。

      “我靠,吓死人了,谁啊?!”

      猛地回头,看见了不远处的草地下坐着一个黑影,一只脚抱在自己胸口,以一种颓唐的姿势靠在大树干上。那深棕的头发在月色的笼罩下泛着银光,他抬头扫了我一眼。

      贺、贺楠?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家伙应该四天四夜都没有睡觉了吧?!他是怪物吗?

      毁了,全都毁了。

      在不想遇到他的时候偏又遇上他,而且居然在这种时候。最重要的是,就连我的感应力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树下坐了个人。这才想起来贺楠气味是‘无’,如果不刻意感应,几乎很难发现。

      而且,难道刚才我从上面飘下来他都看见了?!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声音有些沙哑。

      他颓废地从树下站起来,跟白天在调查局里那一丝不苟截然相反,领带也没有系,领口的衬衫扣随意敞开着,黑暗中还能看见一星点火光在脸颊前方震颤,一看就是老烟枪了。

      我惊怔地看着他他朝我走来:“刚才……你看到了多少?”

      贺楠那眉毛皱得能夹硬币:“我从晚上七点起就在那颗树下了,没想到今晚还能有这样的惊喜,你真让我惊讶。”

      感觉我的脸色应该很不好看:“你应该不会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吧?”

      他点点头,猛吸了一口烟:“当然,就算我说出去也没人相信。”

      听他这么说,暂时松了一口气:“我只是想来再调查一下……”

      贺楠耸了耸肩,道出了他来这里的原因:“一样。”

      我看着他那晦暗不清的眸子,有片刻的愣神,仿佛他是另外一个人。

      他顿了顿,又道:“但是你不能走进那间轿厢,否则明天局里的人可能会搞错你的鞋印与凶手的鞋印。”

      我点点头:“了解,是我大意了。”

      贺楠道:“在变魔术方面你是专业的,但在收集证据上你是业余的。”

      心里头仿佛被什么东西踩了一下,我怒道:“我不是变魔术的!”

      贺楠没说话,径直朝那个带血的轿厢走过去。我的视线顺着他的步伐而转移,直到他站定在那座轿厢前面。

      我的头脑中还是一片空白,没想到会在夜里与他在这种地方重逢,计划都被打乱了。按照我自己的设定,我不能跟他单独待在一起太长时间,否则会随时触发羯磨的诅咒,将我拉入既定的命运旋涡。

      虽然这件事在我面前的这个男人他一无所知,可是我一清二楚。

      还没来记得向他提出告别,他的声音便打断了我的思路:“白天你给我提供的那个思路很好,凶手很有可能利用太阳向我们表达什么。这座摩天轮的轿厢坐东朝西,早上能看见日出,晚上能看见日落。那个女孩子的身份也查到了,是一名性工作者,工作地点在日城的殿堂酒吧。”

      我挑眉:“殿堂酒吧的……性工作者?”

      “嗯。”贺楠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也是服务业者。而且她无父无母,是孤儿院长大的,受教育程度不高。在案发前一天被人从殿堂酒吧带走,然后失去所踪,再次被发现已经在这座摩天轮上咽气了。”

      我心中一梗,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那个408密码呢,有进展了么?”

      贺楠摇了摇头,刘海盖住了他的眼睛,看上去有些落寞:“没有。”

      我道:“一开始我推断那个密码只是用来混淆视听的。”

      贺楠道:“尽管你这么说,按照严谨的推理来说,还是不能下结论。”

      从贺楠给出的一些有限的资料中,我察觉到了一丝共同点,问道:“这四名死者的家庭婚姻关系如何?”

      贺楠挑眉:“为什么这么问?”

      我道:“只是问问,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共同点。因为你说连环杀手的犯案目标通常都有共同点,既然不能从职业和相貌体征来找,不妨从社会关系来找。”

      贺楠若有所思地道:“都没有固定配偶,私生活……比较混乱。”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迟疑道:“说不定……这就是共同点?”

      贺楠似乎有些愕然:“这算什么共同点?一千年前婚姻制度崩溃后,结婚不再是必要的手续,而是一种点缀。除非找到认定终生至死不渝的人,一般人都不会结婚,就连固定伴侣都变得越来越少见。”

      真没想到这番话从一向不苟言笑的贺楠嘴里说出来令我出乎意料,我还以为他的思想会是那种传统老八股样式的,就跟他经常戴一副复古的金丝边玻璃眼镜而不用高科技先进的水镜片一样。

      我点点头:“你说的没错,这是现在的现实,可如果有哪个疯子一定要开倒车复古呢?或者说,他认为这是一种审判,是在替天行道?”

      他顿了顿:“什么意思?”

      我摊了摊手:“我以为贺楠同志你应该很能理解疯子的想法才对。只是向你提供一个思路,比如连环杀手的一个共同特征与心理连接就是——性。”

      话音刚落,看见贺楠那双琥铂色的眸子在月光下骤然放大:“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我点点头:“我看见了她跟一个男人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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