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易撩易上瘾》酒醇不醉人

16、第16章

　　虞无爻祖父虞崖仅有一独子，虞怀风，也是家中长子。虞无瑕祖父膝下两子一女，虞怀峥、虞怀温、虞浅浅。宗主之位本来由虞怀风继任，后无故失踪。虞崖虞更见虞怀峥知世达理，性格温厚，便由虞怀峥接任。因金陵虞氏与京兆秦氏关系甚好，遂将虞更幼女虞浅浅嫁于当时还未及宗主之位的秦氏长子秦弦，其中虽然有些波澜，但最后还是完婚生下了秦石下和秦梦疾一对双生子。

　　秦石下一心专研医术，极少出秦氏的“登仙台”，这次戒子规收徒恐怕也不会过来。倒是次子秦梦疾，经常与他们走动，关系自然亲近不少。

　　秦梦疾这次来金陵，必定是打算和他们一起进戒子规的。不然，虞浅浅不会一道前来。

　　虞无爻问：“虞昭，你说秦氏成天净背一些什么《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经》的医书，乱七八糟一大堆，到时候进了戒子规打得过谁？”

　　虞无瑕茫然摇头，“上次我去登仙台，秦石下要我多看看《难经》，我一看他手上还有一本什么《奇经八脉考》，吓得饭都没吃就跑了。”

　　虞无爻：“呵，我敢说，梦疾兄连爬树都比不过我们两，你信不信。”

　　虞无瑕皱眉瞪他：“不会吧......”

　　戒子规开山收徒那日，可谓金陵城最热闹的时候，满城的喧嚣达到顶峰，就连俗世中那些商贾小贩都兴致勃勃数着天上来往的飞剑。

　　外阁，气势凛然的云霄殿上，站着一群各式族服的长老。手中拿着不少鎏金璀璨的信笺，都是各大世家的举荐信。殿外的道场上，站着不少才貌绝佳的少年，各个都是昂首扩胸、傲然自负。这些少年，大多出自玄门世家，养尊处优、天赋异禀，谁也不会把谁放在眼里多看几分。

　　虞无爻站在人群中，旁边虞无瑕问他：“我怎么一个女修都没看到？”

　　虞无爻答：“都跟你说了收女修的消息是假的！”

　　虞无瑕气馁，“年年都是些大老爷们，有什么意思。”

　　虞无爻在人群中观察许久，终于看到云陌山和云如谨的身影，饶有兴致道：“大老爷们，才有意思呢。”

　　虞无瑕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发现是云氏的那对兄弟，无语道：“你怎么偏要和他们过不去？”

　　虞无爻笑得莫名，云陌山猝不及防朝这边看来。

　　云如谨：“陌山？在看什么？”

　　云陌山回头：“没什么。”

　　这时，高台上，虞崖缓缓从殿内走出，看了一眼道场，又看了一眼长老们手中的信笺，沉声道：“看来，你们都是世家子弟。”

　　人群安静下来。

　　虞崖又道：“不管你们在外如何风光，记住，来了戒子规，你一无所有。老朽不多啰嗦，只想让你们知道，在这里，你就算是死了，也不会翻起任何水花。”

　　道场从安静转为寂静，任谁都听得出虞崖不是说笑。少年们目光炯炯又带着些许期盼地看着，虞崖说完这两句话就离开了。剩下各司长老严厉交代戒子规内的规矩、戒条，虽肃然严苛，但不免乏味。

　　虞无爻又开始东张西望起来，这些人大半都是他认识的，关系不算太好，但也绝对不会差。看来看去又有意无意看向了云陌山，他似乎对那些戒条很上心，听得十分认真。身姿端正，一张俊逸得过分的侧脸透过初升的骄阳，染上一层神秘的光韵。

　　虞无瑕狠扯一下他的衣袖，用眼神警告他不要东张西望。毕竟，他们站在第一排，有一个虞氏的长老开始用眼色提醒他了。

　　终于，有人浅浅打了一个哈欠，声音微不可闻。却被刑罚司长老指出，当着所有人的面暗讽地指责了一番。不少人都认了出来，那是玄门中一个因除掉妖魇而声望在外的世家子弟。当面指责，难免难堪，不禁退到了最后一排。

　　虞无爻心道：不过是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世家子弟杀鸡儆猴，还真把这些人吓着了不成。

　　整整一个上午，他们都在道场受教。不仅如此，戒子规还专门将规内的律条做成手册，分发给每一个人。虞无爻打开一看，足足有上千条，末尾还有红色字体备注：违者自行领罚！

　　虞无爻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笑话，拉着旁边的虞无瑕道：“你觉得谁会去主动领罚？”

　　虞无瑕一脸嫌弃地看他，“你刚才没听到刑罚司长老说的话吧，不领罚等查出来了直接逐出戒子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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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么了不起的？逐出？吓唬谁？虞无爻又草草翻了几页纸，似乎被上面的律条吓着了，道：“七日食一餐？不可聚众？夜间不可掌灯？不可汤池嬉戏？早晚需沐浴？不可语执事是非？这都是些什么？？？”

　　虞无瑕赶紧捂住他的嘴巴。

　　虞无爻扒开，道：“我从未见过如此要求。为什么七天才能吃一顿饭？为什么夜晚不能掌灯？要如厕怎么办？”

　　旁边有弟子渐渐发出抱怨的声音。

　　这时，高台上，那个刑罚司的长老沉声道：“册中所有律条需烂熟于心，违者自检。”说罢，转身走进了云霄殿。

　　有人小声道：“祖宗几十条家规都没记熟过，来了这里要背上千条律条，我为什么要来？”

　　“那你回去啊。”

　　“我回去父亲会打断我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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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如此类抱怨的声音，持续到了走进分配的寝室。所有人推开门后的第一反应是：我为什么要和别人住一间屋子？

　　戒子规极大，但弟子寝室这一块却十分简陋，不仅两人住一间，还得自己打扫。这些少年在族中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

　　虞无爻倒是没有多大意见，只不过他和虞无瑕没有分在一间，倒是有些意外。

　　手中拿着牌号，看着眼前过分简陋的房屋，虞无爻还是不可避免地皱了一下眉头。半晌，抬起脚朝着紧闭的房门踹去。房门大敞，宽大的房间站着一个笔直的身影，冷眼朝他看来。

　　虞无爻惊讶：“云陌山？”

　　云陌山似乎也看到了他，极不愿意相信和他共处一室的居然会是虞砚。当即转身朝里间走去，不想多看他一眼。

　　虞无爻惊讶之后，嘴角不禁弯起，扯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天助我也！

　　他居然和云陌山分到了一间屋子！虞无爻开始觉得“夜间不可掌灯”这条纪律很有高见，不禁迈开腿，跟着云陌山朝里间走去。

　　戒子规还算理智，虽然共处一室，但里间极宽，床铺间隔较大，且有屏风遮掩，留有一丝隐私之地。

　　虞无爻凑上前，道：“陌山兄，咱们又见面了。”

　　云陌山不理。

　　虞无爻边翻纪律手册边问：“规内禁养宠物！你把火凤藏在哪了？”

　　云陌山整理东西，侧脸看他，“虞无爻。”

　　虞无爻答：“没错，我叫虞无爻。”

　　云陌山咬牙道：“无聊。”

　　虞无爻愣住，这个人……好生无聊，又道：“话说回来，我们虽然有些过结，但也不算什么大事。既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以后也算是朋友，你别总是这副表情。”

　　云陌山：“跟你不熟。”

　　虞无爻渐觉云陌山这人不是严谨，不是古板，不是冷漠，只是单纯的无趣。他就不信，对谁都是这样。

　　虞无爻准备换个方法再来作弄云陌山，这人直接拔剑对着他，道：“离我远点。”

　　虞无爻举手，道：“戒子规禁止私斗，你该不会是没有看过吧，刚才不是听得挺仔细？”

　　云陌山收剑入鞘，哼的一声别过脸去。

　　虞无爻退后几步，问：“陌山兄，你来戒子规干嘛？”

　　云陌山似乎懒得多说，直言：“与你何干？”

　　虞无爻轻笑，“真是一点意思都没有。走咯……”说罢，真就离开了寝室。

　　戒子规素有内阁、外阁之分，弟子、导师全部安置在外阁，没有准许不得入内阁。而内阁，全是长老及戒子规最高执事。又根据管事类别的不同，分为刑罚、查察、赏识及宗规四司。

　　屹立多年，规内权力分布复杂，大浪淘沙，在玄门百家中终于确定了最后的权力归属。金陵虞氏主赏识司，京兆秦氏主查察司，天府云氏主刑罚司，容氏主宗规司。

　　走在内阁赏识司的路上，虞无爻问：“容氏是哪个宗门？”

　　虞无瑕摇头，“听说就是容氏开山立派建的戒子规。”

　　虞无爻活了十几年也没听说过玄门里还有一个容氏，其他几个掌权家族他倒是能理解。比如秦氏子弟素来性格刚正不阿、严于律己，最适合查察这一块。云氏修行登峰造极，武学造诣远超各派，是刑罚的不二人选。

　　虞无瑕继续道：“你和谁住一间？”

　　虞无爻呲的一声笑了。

　　“你笑什么？”

　　虞无爻：“云陌山。”

　　虞无瑕：“……冤家路窄。”

　　虞无爻问：“你呢？”

　　虞无瑕似乎很烦闷，答：“别提了。”

　　虞无爻手肘顶了他一下，问：“谁啊，这么不情愿？”

　　虞无瑕：“和你一样，冤家路窄！”

　　虞无爻想了半晌，了然，“莫不是十里良顷那个林纣山吧？！”

　　虞无瑕气道，“不是他还能有谁？你是没看到他那副阴阳怪气的样子，我怎么这么倒霉！偏偏遇到他？”

　　虞无爻大笑起来。

　　虞无瑕这人有一雅好，喜欢绘人肖像。但凡是玄门中姿色拔尖的少男少女，都会出现在他的画作之中。久而久之，有好攀比的人将这些画作排了一个榜单，以此评定青年一辈容貌优劣，并且姑苏宁氏的那位宁文吟常年占据榜首。恰巧林纣山和宁文吟因为一些过结互看不顺眼，执意认定排名不实，特意跑到金陵来指着虞无瑕说：“你的画不过如此！”

　　虞无瑕气得当场就和他打了一架，事后为林纣山画了一幅画像，排名垫底。于是，梁子越结越大，几乎水火不容。

　　这时，向内阁通报的弟子回来了，放行通过。两人绕了许久才找到赏识司，进了大殿，见到两个熟悉的身影。

　　“祖父，叔父！”

　　“大祖父，父亲！”

　　虞怀峥回头，笑容亲切，笑道：“两个混小子啊。”

　　虞崖坐在一旁，并未说话。虞怀峥直接把目的说了清楚，“云氏退出戒子规多年，这次来了两个嫡传弟子，也不知道云叔子前辈是何用意，特意将无忧和他们安排在了一起。”

　　两人了然，虞无瑕问：“那林纣山呢？为什么不是云如谨？”

　　虞怀峥意味深长笑道：“这样太明显。”

　　虞无瑕腹诽：所以就换成了林纣山这么个玩意？

　　虞怀峥又道：“这是你祖父的意思。”

　　虞无瑕：“……”

　　虞崖轻咳两声，“好了，就这样吧。规内规矩多，尽早离开内阁，不要待久了。”

　　虞怀峥依旧笑得温和，目送两人离开赏识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