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风雨途》今龄

21、第21章 相思缘起

　　从感叹他断袖情深到想起怪不得天庭上单身女子如此之多，然后想起自己将来会不会也同其他女仙一样单身终老……这么一路想下来，对树下这个断袖不免起了一种阶级的敌意。
　　怒瞪着他的头顶，仗着他头顶看不到我便用眼神发泄了一通无名之火。正意犹未尽，他缓缓抬起了头，看着我的脸。
　　虽然毫无防备地被他突然抬头吓了一跳，却也没有妨碍我从他眼神中读出一句话：“哟！这妞儿不错。”
　　我更加怒了：妈的你一个断袖看什么女人！
　　他仔细地看我的脸，然后，眼光落到我的胸上。饶是我衣服裹得严严实实，也好像被他的眼神穿透了衣服。
　　我差点一口老血吐出来，这个断袖，原来是一只特立独行的断袖！
　　我脸上烧烫，突然不知该怎么应对。下一刻，他的眼神又落到了我的脚上。
　　看到赤着的脚，他的眼睛忽然眯成了一条缝。
　　我心中大骂：原来还是个变态啊！
　　一边把脚藏到衣裙里。
　　从他的眼神里读出，我好像被脱光了衣服一样。可我明明穿的严严实实的！
　　我终于再次怒火中烧，嘴里嘣出来一句：“登徒子！”
　　结果他邪魅一笑，回了句：“过奖，过奖。”
　　本来如果他真的反驳，自己倒可以同他辩上一辩，没想到他竟然来了这么一句！我大怒之下，终于，拂（luo）袖（huang）而（er）去（tao）！
　　身后传来他戏谑的声音：“小姐，你落了鞋子！还有……书！”
　　罢了，那鞋子反正也穿旧了，那书嘛……呜呜呜，我再斥巨资买一本好了！
　　便从那一次，我脑中便有了挥不去的影子。这种感觉就是，你在做着一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时，脑中会突然闪现他的音容笑貌。这时你会想狠狠打自己一下：“笨蛋，怎么会想起这个断袖！”
　　可奇怪的是我对他并没什么讨厌的感觉，当然也不是喜欢，只是会不时想到他，这是一种什么感情呢？
　　我活了两万岁大，人生中的第一次，产生了这种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于是觉得自己的生命像打开了一扇新的未知的大门，奇妙又有趣。
　　想再见到他，又怕再见到他。
　　在这种想见与怕见交杂的日子里，又一次见到了他。
　　那天傍晚，我着了一身鹅黄的衣裳，从怡夕院赶回家。
　　还是在那条路上，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听走路的声音可以判断这人身形高大，是个男人，可竟然能走路如此轻快，必是修为不凡。
　　他很快便超过了我，我细细打量他的背影，一下哑然：淡青色的袍子，洗的泛白，一样的发髻。唯一不同的是，他今天右手抱着一把琴。
　　且那身形姿态，虽只见过一次，化成灰我也认得出。
　　此刻我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真怕他会突然转身，可他似乎没有认出来，自顾向前去了。
　　看着他的背影，高大挺拔，像一株经霜的青松，越发秀越。他走路的样子，大步流星，宛若腾云，更显出他豪迈的气概。
　　突然一个念头蹿入脑中：若他是我的恋人，那该多好。
　　我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苏黎，你怎会想这种毫无来由、无边无际的事情！
　　可自从这念头冒出来，内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了。
　　原来，我对他竟是喜欢的感情吗？慢慢慢慢被自己麻醉了，一塌糊涂，终于承认自己对他是有好感的。
　　至于这好感从何而来，连自己也说不清楚，也曾经试图去想清楚，可还是无疾而终，于是乎我得出一个结论：这是一笔糊涂的烂账。
　　此后，每当走在怡夕院里，常常会想，会不会再次遇见他，他这次能否认出我？如果认出来，他会对我说什么，或者会不会什么也不说？……
　　但是，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遇到过他。
　　他像消失在这天庭一般，彻底没了踪影。我无从打听他的消息，因为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就在这焦灼不安中，老君为我请了一个师姐带我修习：同样是老君门下，大我十万岁的一位仙子，人称郑瑾上仙。
　　这位郑瑾上仙，我甚是尊之重之。因为第一次见面，她为人的和善和言谈的得体，已经让我到了敬叹崇拜的地步。
　　我真的从未见过如此亲和会跟人相处的仙子。我想，任何人见了她，恐怕都想跟她多说一些话，多相处一些时间吧。
　　我把她当成了最知心的姐姐，几乎什么话都告诉她。
　　同时，我发现周围的某些仙友对我的态度便有了一些变化。
　　几个原本素不相识照面后只点头示意的，见了我却一脸嫌恶的表情，我真是奇怪极了。但是因为一心想着越临，并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
　　有一天下课后，我找到郑瑾，向她请教一些仙术，发现她正和一个男子在湖边谈话。
　　那男子一身泛白的青袍，头发整齐地束着，那背影，那身姿，不正是我日思夜想要见到的人吗？我怔住了，痴痴地望着他。
　　他似乎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突然转身，看到我后也是微微一愣，旋即嘴边起了笑涡。
　　我心中一暖，突然害羞起来，遂低下了眼睛，只走到郑瑾身边施了一礼：“郑瑾姐姐，现下是否方便？苏黎有一些问题向你请教。”
　　郑瑾说：“不妨事，我朋友正要走了，你随我来吧。”
　　我又一次带着崇拜的眼神看着郑瑾，然后猛然抬头间，看见刚要离开的他正拿眼睛观察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边大步流星地走了。
　　那爽朗豪气的笑声，还有那双看着我时快要溢出星光的眼睛，让我轻易地辨别出他笑声中的善意，旁边的郑瑾只是诧异地看着这一切，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