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风雨途》今龄

13、第13章 算命

　　“少夫人的八字和面相可不一般啊，她是有天上菩萨保佑的。”到了算命那天，庙里的大师了解我的八字后仔细看着我的脸，悠悠道出这样一番话。
　　婆婆面上欣喜，可又转过些许忧愁。
　　算命先生道：“但是，少夫人这一生虽大多数时候平稳安顺，在明年却有一大劫。此劫若过了，便可一生平安顺遂，否则，将有无数险难，不得善终。”
　　我被吊起了兴趣，竟不知我这一生还有这么一个转折。我掰着指头数了一下时间，很无聊地打起了呵欠。
　　岳容却一改往日沉稳，急急问道：“如何能躲过这一劫呢？”
　　大师捋捋胡须，意味深长地吐出几个字：“只需少夫人切记：善恶有报，一切自有天意。”
　　我忍不住露出一个悲凉的苦笑：善恶有报？真是千万年来唬人的鬼话！
　　就在昨天，害我的南楠还和岳容郎情妾意地扮一对痴男怨女。我对她如此善意，竟换来她千方百计赶我出王府。她害我在王府受尽侮辱，难以做人，而她呢，依旧逍遥自在，成了别人眼中冰清玉洁的圣女。
　　要论恶毒，没有比她更加心术不正的了。可她得到了什么报应？而我这善良得算得上愚善的好人，却又得了什么好报？天，天能给我什么？我要靠自己，我只能靠自己。此生若有机会，我定然要让那贱人原形毕露，替天除恶！
　　我随婆婆和岳容回家，掀起轿帘的时候，无意中瞥见街上一个略熟悉的身影。我心中大动，因为认出那个身影便是当日替南楠顶罪的那个“觊觎”我的小厮！
　　心在狂跳，我知道，这个人是揭穿南楠的关键人物，但此时此刻却只能眼睁睁看他从我眼前走掉。我不能喊，不能追，因为一旦打草惊蛇，便会再次失去行动的自由，无法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要报仇雪恨，只有再次找到他，而要找到他，只能靠我自己。因为我不会笼络人心，倘若要王府的人替我去查，只会让我的一切计划死于襁褓之中。
　　他转过一个街口便消失不见了，我欲找寻他的踪迹，却再没见到他的影子。
　　静静地摸了摸颈中的夜明珠，一切全靠它了。
　　人人都说，酒后吐真情，所以，想要一个人说真话，自然要先把他灌醉。
　　我看着桌上的“酒中仙”，这是岳容最喜欢喝的酒。
　　正想端着去他房间，没想到他竟这时挑了帘子进来。
　　“哲仙”他唤我道，“你为何一个人在这里喝闷酒？”
　　我顺势道：“怎么，只许你喝酒，不许我喝？”
　　“现下你一切安稳，难道还惦记那些不开心的事？你没听大师告诫你的么？善恶有报，一切自有天意。你要相信，上天是公平的，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我现在可不信什么天，便质问他道：“我是失之东隅了，可收之桑榆却在哪儿？”
　　他有些怯怯的，道：“就比如，你的夫君终于知道了你是怎样一个人，终于，终于……”
　　终于什么，他却一直说不出来。
　　我没功夫听他这些废话：“要喝酒便喝酒，若是不喝，就请你出去！”。我指着门口，怒气冲冲。
　　“好，既然你非要喝，那我陪你！”说罢便走过来坐下。
　　我心中甚是得意，马上倒满一碗酒，他见我要灌醉自己，一把抢过碗来，咕噜咕噜往下灌。
　　就这样接连几次，当我试图喝酒时，他都抢过来自己喝下。
　　看见他醉眼迷蒙地瞧着我，我问道：“岳容，我始终难以忘记所受过的屈辱，更加难以忘记那个贱人除了害我，还害了一个无辜的小厮！我几次做梦，梦到那个小厮死了，来向我索命。我好冤枉，咽不下这一口气！”
　　“死？张华……不会死！”他大着舌头说完这句话，便再没有做声。
　　我又问他：“他没有死吗？不，你骗我！你们一定将他乱棍打死了！”
　　“没有……没有……”
　　我知道他喝了太多酒，言语不利索，便摸着颈中珠子，细声问道：“你想想，你好好想想，他是不是被你们乱棍打死了？”
　　他张了张嘴，想说却又发出含含糊糊的声音，但我听到岳容心里的声音：他没有死，他在城北九里的山庄里，我当时为了补偿他，特意安置好了他一大家子人。
　　我要的答案终于有了，刚要叫人扶岳容出去，没想到他竟一把抓住我的手，吞吞吐吐道：“哲仙，哲仙……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喜欢你！”
　　我愣在当地，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胡话，笑着瞥了他一眼：“岳容王爷，你记性好差，你忘了你的南楠了，你忘了你经常和我做对，不就是为了她！”
　　他连连摆手：“不不……过去的事，不要再提……我爱……你。可你，你根本没把我放在眼里……”
　　听到这些话，我不知自己是什么心情，仿若活在亦真亦虚的幻境里。他爱我？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从不知道？
　　他仍然死死拽着我的手，贴在他心口上。
　　我太好奇了，从前，我从不屑于听他的心声，可今天，他说了这么多奇怪的话，我终于摸了摸珠子。
　　“哲仙，那日你如何善意劝南楠，她如何侮辱激怒你，我全听到了。我那日怕你伤害她便尾随你出去，没想到却听到了你和她那样颠倒的对话。我始知你是这般良善的女孩子。后来，哈哈，力拔山兮气盖世，你还记不记得。从那日起，我便对你生了奇异的情愫……”
　　我不要听，我不要听了！
　　我猛地放下珠子，不敢再看他。若他像从前那般憎恨我，我自然有办法顽强地面对他，可他竟然，竟然喜欢上我？
　　可我恨他，我恨他从前对我那般残忍！我恨他包庇南楠那个毒妇！我恨他使我与父母生分离开，他让我对亲爱的父母丧失了依赖，他让我知道自己是无人疼爱的世间第一可怜人！现在，我没了一切，他却来告诉我，我还拥有他的心，我只拥有他的心！我不甘心，我不稀罕！
　　没有觉察到泪水已潸然而下，却忽然感觉到一双有温度的手抚上我的面颊，岳容温柔痛心地看着我：“别哭，别哭，我会永远保护你。”
　　不知为什么，我竟有种又羞又怒的感觉。我不想看见他，不想他在我面前，便一下甩开他的手，背对着他道：“我累了。你走吧。”
　　他像个孩子般掉下泪来：“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始终没有我。”
　　他这话让我莫名的心酸，眼泪如珠串一般滚落，心口隐隐地疼。我依旧背对着他不出声，只听见踉踉跄跄的走路声，和门阖上的声音。
　　正哭的伤心，突然感觉一个软软的东西趴在我颈肩上。“叶叶”，我扭头，对它笑了笑。它舔舔我的脸颊，眼中满是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