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欢》卖奶茶的小可耐

44、第 44 章

　　它不清楚字名之别，只让我唤它“欢餍”。

　　于我它小心翼翼，支着尾巴在我的手心上轻轻描下字形，若即若离的触感，让我心痒几许。

　　我想它是记不清了，每每晃尾巴都要迟疑，然后又继续接着往下。它一定用心是去牢记对它来说复杂的一笔一画，以免岁月仓促，又落下了重要的事情。

　　这重华本就长年荒废，自从出了荒诞的舆论之后，更是无人接近。它独自沉沦，心性却十分温柔，便是最难能可贵的。

　　即便是眼前望不见，却也知深谷之内的片刻安宁，有那青树庇护，寒凉入骨遮了独数重华的血腥，有泉泠泠自然，越了无名弘清独享。

　　它有心，便是带了我受这难寻的良处，它真心待我，可比天上那些自谓高洁的仙人诚挚的多，不会一面盈盈笑意，自下又用想着如何拆吞他人骨肉，有如狱下当血如饮的恶鬼。

　　它着实可爱得紧。

　　初几日，我还成天赖在洞里睡觉，贪一时之欢。它一声不吭蹲在我的身边，目光炽热疼了我的后背，呼吸声很快把我吵醒了，就算我想要逼自己睡着也无济于事。

　　它细心，会在夜里摘来甘甜沁心的果子。久而久之习惯了，我便懒懒的伸手放在嘴边啃咬起来。知道又是一夜要过去了。

　　只有我熟睡的时候，它才敢大起心做些小动作。它的尾巴瑟瑟弱弱犹豫的从脚边爬上来，抚过我鸦青色的锦缎，然后靠近脖子的地方，它停了下来。

　　我等，等呀，等来一副冰冷的躯体。它就着我的身体卧趴，趴久了，难受了，才意识到应该张开膝盖支撑身体。它的耳朵紧紧贴在我心脏的地方，我不敢动弹，生怕把小家伙吓跑了。

　　它的爪子很不安分，有几次，我当真以为它要用它的爪子把我的血肉撕裂开，里面有一颗心脏扑腾扑腾跳动，它将低头，吞吃得一干二净。

　　但是没有。

　　它安安静静的，如同聆听一个悠远缠绵的故事。

　　晨起，我常在泉边散步。百无聊赖，我总不能等着自己在洞里发霉。它用尾巴缠着我的手跟着我一起，我清醒时，它不会用除了尾巴之外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触碰我。因此我总会反复想起它趴在我身上的感觉，躯体散着寒气，发冷一般靠近我。

　　它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若是能再近点就好了。

　　我问：“请问你可以牵着我的手吗？”

　　我不知它能否听懂，心头却真是期待起来。

　　它不应。我如此提了很多遍。

　　很多遍，很多遍，多到口干舌燥。

　　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我都要拿出来说，说得自己的羞耻心都不知抛到何处。

　　软磨硬泡，它终于在我的强制性下不再收回一直挣扎躲闪的手。似乎还在微微发颤，入骨之寒，如同融进了骨头里。它无助不知如何自处，软软的任人捏揉。

　　我便教它如何回握，它一试，力度就好像要把我的手掐断，我轻笑一声，心间被它惹得柔软。

　　入夜。

　　我被它的动静吵醒。

　　它紧紧环抱我的身体，尾巴随意的缩起。我一愣，想它真是胆大了。明明人前畏手畏脚，如今却一副依赖如斯的样子。宛如一只小动物。

　　“真想看看白天啊。”我喃喃，“这儿太黑了。”

　　我想要看看它。

　　这儿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