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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蒲公英 ...

  •   “呜,呜……”
      一阵风来,把蒲公英种子带向远处。稀稀落落,梦想着环游世界的盛大旅行。
      窸窸窣窣的草声过后,走出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孩。她满脸泥污,笑得却很是灿烂。
      “找到你了。”细细的,含笑的声音。
      坐在石头后面的男孩子别过脸去。他把袖子放下来,遮挡住满手的血污,因触碰到伤口的缘故,腔子里还是满灌了一口凉气,“嘶…”
      似乎是被打得再无所谓疼了,少年终于鼓起了勇气:“反正…你也和他们一样是来说我的吧。可怜虫、怂包、废物……还有什么?”
      “臭小子——”少女的手朝他伸来,他不自觉闭了眼。
      出乎意料的,不过是在眉心蜻蜓点水般弹了弹。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女孩捞过少年的手,又从背篓里取出药草和绷带在其上仔细捣鼓。不多时,整条手臂的伤口已然被处理妥当。
      男孩子终于转过脸来,“你说什么?”
      少女拉长了语气:“我说——看起来懦弱的人说不定很坚强呢。就好像蒲公英一样,它们看起来很胆小很弱不禁风,但是每当花开过,那些小种子就会随着风飞去很远的地方,然后扎根,再开花……”
      “以后,你也要像蒲公英一样,去很远的地方啊。”
      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因为这里战火纷飞。
      “很远的地方…你也会去吗?”少年问道。
      “嗯,会去!”女孩一双大眼睛里光华流窜。就好像她真的去到了远方,然后触摸到太阳。
      少年听得呆了,愣了许久才小声问道:“你…叫做什么名字?”
      少女露出八颗小白牙,“蒲香。铃木蒲香。”
      ……
      “…姐。”久信动了动唇瓣。
      高杉将刀对准他的脖颈处,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永别。”
      手起刀落。
      两柄利刃,一声戾啸,好像有雪纷飞。
      “坂田银时。”高杉被震得倒退数步,“你什么毛病。”
      银时左手拦在神乐身前,右手持刀与之对峙,“他有话说。”随即示意神乐上前。
      神乐怔然。她方才本想不管三七二十一冲出去拦下高杉,哪知却被银时横空插了一刀。
      她蓦地想起了银时曾经那句“不想死就低调点。”
      似乎有些许明白,却仍旧糊涂。
      她咳了一下,说道:“他肯定有苦衷。”
      高杉冷笑,不言语。
      在场许多人心中都清楚不过,这次的斩首不仅是单纯的惩治,更重要的目的是“杀鸡儆猴”。不论错杀与否,都要让那些试图造乱的人知道:违令者,绝不姑息。
      如今已经坏了规矩放过神乐,那么就绝不能放过第二个。这是底线。
      高杉的视线越过神乐落在银时眼睛里。
      “你什么意思。”声线冷到深处。
      “我只是在想,我们以前的处理方式会不会错了也未可知。”银时的眉毛松垮垮地堆在两边,他走近高杉,附耳说道:“你不觉得,以前错杀如此之多,不但有可能助长真凶的侥幸心里,还有可能让真正愿意为我们做事的人都因此心生芥蒂,甚至与邪人为伍吗?”
      高杉缩了缩同仁,“啧”了一声,道:“你突然的怎么了?”
      银时耸肩,“我只不过是受人启发。”
      高杉望一眼神乐,“哦是吗。”
      “把他关进牢里。”高杉收了刀。
      神乐大喜过望。相比之前的不留余地,如此已经好上许多了。
      “不过,”高杉双眼剜过神乐,“一天之内找到真凶并且给我证据。不然你们两个,尸体吊在门口示众。”
      “……”银时下意识觑了神乐一眼,才淡淡道:“好。”
      人群里响起一小片倒吸冷气的声音,随即又被一层层幸灾乐祸的锐笑所吞噬殆尽。
      毕竟,一天之内破案,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高杉显然只是表面上给他们,或者说只是给银时一个台阶下了,而这之后的结果如何,都再不容反悔的余地。若是失败了,那便可以墨守陈规杀鸡儆猴,如若运气好成功了,那便可将真凶绳之以法,也是无可厚非。这两者,对于高杉,对于营地,都只有利而无弊。
      只是…那家伙恐怕接受不了第一种结果吧。
      高杉给了银时一个看似友好的一瞥,继而转向神乐,笑道:“从现在开始计时,截止到次日此刻。期间不允许探监。懂?”
      神乐懒得去计较这些规则的不讲理数,她只想要奋不顾身去做,然后做好。那话是怎么说的来着……哦对,传到桥头自然直嘛。
      “懂,懂。”神乐的头高深地一点。
      银时不禁扶额。
      “加油哦,”高杉嘻嘻哈哈笑起来,仿佛刚才那个不容置喙的人不是他一样,“银酱酱~~~”尾音还很欠抽地曲了十八弯。
      “咦?高杉呢?看来是太矮了根本瞅不见。我们走吧,不用理他了。”银时揽住神乐,视若无睹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混蛋啊!”高杉浑厚的嗓音在身后惊起了一片归林的飞鸟。
      ……
      “咔。”
      铁门巨颤,将一整片不算明亮的光隔阂成一条条。
      一只清癯的手轻触上牢门。它们几乎是相同的冰冷,而后者则嘶叫着宣誓自己寒酷不容侵犯的主权。
      久信缩回指尖。
      牢房不大,也未设有床榻,往后稍挪一挪便可撞上阴湿的墙壁。窗很高,铸了铁栏,借着天光能够知道夕阳正在落山。再闻,可知有鸟归巢。脚下砂石铺地,偶有寸草丛生。
      久信苦笑。这也没什么。那些杂草本无罪,却也免不得要遭受这等暗无天日。他有罪,不过他还是要像蒲公英那样旅行。
      你看,世上的事本就如此荒唐。
      他蜷缩到角落的阴暗里,怔怔的。
      “马上就自由了。马上。”
      ……
      银时和神乐走在弯弯绕绕的小道里。
      头顶星光差不多可以看见了,呼应着即将落幕的霞色,给人以一种定人心神却又勾人魂魄的感觉。
      “你有什么头绪?”银时看她刚才态度如此笃定,想应是有了什么计策。
      神乐莫名望他一眼,“没。”
      “啥…”银时顿住,那头卷毛被风凌乱成一团。这人…那么佛系的吗?
      神乐心里很急,可她确实没有什么想法,只是纯粹地信任着久信。那两条铁定的规则其实已经在某种意义上为他们定了死罪。
      大不了就劫狱。神乐如是想。
      可是走了该去哪?以后又该怎样见到银酱?
      “不知道……”她喃喃道。
      “这样,我去问他话。你留意留意你那些舍友。”银时好像有点不平衡于只有自己的头发被弄乱,所以很认真地揉了几把神乐的头顶,然后点点头,转身满意地走了。
      夜拉上序幕。星子锃亮。
      因为整栋房子大部分被烧毁的缘故,一众人只能被均分去别的屋将就将就。要有不怕冷的,大可以在室外打铺过夜。
      神乐入睡前在各处走动,可结果却不理想。
      自己宿舍的含含糊糊说不知道,其他宿舍的吹着口哨直来调戏这个小白脸。简直一无所获。
      夜色已浓得稠厚,神乐靠在营地最外围的木桩上惆怅地望着穹顶。
      银时方才来过,说久信始终不肯配合,只一个劲儿摇头。甚至用神乐会为此而丧命作威胁,他也不依。
      神乐眼色黯淡下去。
      她隐隐觉着久信是被挑唆的,只是他不开口,至于根本无从获悉。
      没办法了吗?
      当她终于坚定了信念准备去劫狱的时候,栏杆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撞击声。不像动植物抑或别的什么,倒像是人。

  • 作者有话要说:  从这章开始,以后周更。没有意外会是周天下午或晚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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