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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晕眩 ...

  •   窗外晨光熹微,因营地背靠山林,便常常可听闻出巢鸟鸣,清越高亢,似不知晓地上不远处的厮杀烈啸。
      最偏僻的一处屋舍内,一群人已然穿戴整齐,开始半分肃穆半分怠惰地整理队伍准备晨练。从军之人一贯如此,卯时作亥时息,不得很出差错。
      当然也有抱怨连天的,可听见外头一阵高比一阵的口号声和大和声,也实在是无法再有微词了。
      黑川此人向来记仇,昨日受了辱,夜里做梦都想着报仇雪耻,今早遍气得格外早。他边揪起那些仍旧同她一伙的的人边瞪神乐。只见主人公仍旧睡得香甜,她一脚高举着蹬在墙上,另一只脚横在隔壁小兄弟的脸上,睡姿极是风风火火。
      若是换做别个肯定不乐意了,可这位小兄弟偏生是铃木久信。他面露难色,却大气不敢喘一口,显得狼狈得紧。这惹得黑川等人嘲笑不止。
      大家都列好了队,门外也已有人反复催促。眼看着神乐和久信都躺在褥上一动不动,却没人打算过去提醒。这其中,有害怕神乐的,有不服气想故意刁难的,其余的都表现出事不关己漠不关心。
      最后还是久信实在忍不住了,小心翼翼地将神乐推醒,因二人昨夜都是合衣而睡,所以不必多费时间便可直接冲出房门去追寻队伍。
      总算归队,他们又忙着开始晨跑。
      跑步的人很多,但不乱,整整齐齐。阳光很淡,温软正好。
      神乐一颠一颠地和同久信说着话:“你昨天没脱衣服就睡了?以前都这样吗?”
      久信有些喘,却仍旧答道:“是…我怕冷。”
      神乐略微有些惊讶,轻拍他的胸腔道:“啧啧,你太瘦了!”
      久信勉强地笑了笑,算作应答。
      锻炼过后,各小队都争先奔向食堂。先去的想多要,后去的又怕少份,于是呜呜呀呀一堆人便再顾不得礼数,浑似疯狗一般夺食去了。
      神乐尤其的疯。一听到“食物”两字,二话不说就扯着久信的外衣领子一翻跃上屋顶,在屋脊上一阵风似地奔驰而过,到了目的地上方,便掀开脚下几片瓦落了进去。
      在人来之前,她早就已经端好了一大盘饭团放在桌上了,要不是做饭的不准再要,她指不定能将他们吃得个粮食紧缺。
      久信一路被她拎了来,眩晕干呕了一阵才颤巍巍地拿着一个饭团来坐下,慢吞吞吃起来。
      神乐的脸吃得鼓鼓塞塞,浑然像个嘴里藏满食物的松鼠。她顾不得说话,便用手分了五个饭团给久信,不时还比比画画着什么。
      见久信对此行为不解,她便将饭一骨碌全咽下肚,忙道:“你得多吃点,补身体!”说完又拈来一个给他。
      久信自始至终笑着,一为苦笑,二是受宠若惊般的喜悦。
      因为他从来都是一个人过。没有谁会对他好,谁都当他是废物。一直都是。
      神乐抬头看他,一惊,急道:“诶?你哭什么?难道是不够吃?不过,不…不能再给你了哦!”
      门口突然刷地流进来一票人,当头的是黑川。他本想展现出食堂“夺冠”的自豪,眼睛一溜却发现神乐两人正谈笑风生、其乐融融地吃着饭,不由得心生惊讶,连同滋生嫉妒、厌恶。
      但想及昨日那场打斗,他只好硬硬牙,忍气吞声地没过去找茬。
      神乐已经吃完了自己的那部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久信面前小山丘一样的米饭团子。
      久信勉勉强强将第二个吃完,鬓间出了滴冷汗,道:“我平时只吃一个的,实在是胃口不好。这些你都拿去吃了吧……”
      神乐看他摸着肚子,很真诚的模样,便也信了,一口一个迅速搞定,就又拖着他朝门外去。
      路遇黑川一众人,只见他面目狰狞,端着饭的手也气得发抖。
      神乐回瞪了他,然后一言不发地走了。
      回到宿舍,神、久二人百无聊赖,便在院里东转西转,时常说些话,更加熟络起来。
      时至正午,两人以同样第一个吃完饭。等众舍友都吃得差不多了,大家就干脆在厨房外面整顿完毕,朝校场踏步而去。
      这是供人们习刀强身的处所,神乐刚来便见过,也知道了自己和队友将会时定在每天中午至下午来此训练。
      天上日头热辣,直直悬在头顶,容不得天井里出半点阴影叫人遮挡。
      神乐皱眉。
      他们夜兔天不怕地不怕,唯一怕的,就是这太阳。
      她被分在角落里,头顶却仍旧是日中天,灼烧皮肤,疼痛难耐。
      更要命的是,这手上无刃,却得一个劲儿地摆出用力捏刀把的动作,姿势陈旧不变,永远都是上前,出刀,退步,收刀……
      神乐无聊地牙痒痒,且觉阳光更毒,晒得要人头晕目眩。
      不久忽闻得人声,其中一个声音明月微风般清朗,似可以用一股暖流将炎热取而代之。
      抬头,她一眼瞥见银时。
      银时在众人堆里谈笑了一阵,摆了摆手,其余的三个人便离开了,剩他一个在这看管。
      神乐的头已经被晒得晕了,她神志恍惚,耳朵里听见自己大叫一声:“喂——银酱!”跟随着声音,身体也开始挪动,摇摇摆摆间竟晃到了银时的跟前。
      神乐截腰包住眼前人,手竟直接探到其袖子里,将一只雪白冰凉的手直往脸上蹭。那手一颤,在她滚烫的脸上逗留片刻,就被抽走了。
      神乐得了凉气,头脑也开始转起来,她愣愣地放开那对环住银时的手臂,不知道该怎么表现才好。
      毕竟,这个人她曾经是想碰就碰,想掐就掐,无所畏忌。
      银时看着她,半晌,伸出一双手来使劲掐对方的脸,面无表情道:“哟你这小鬼,天天就知道占人便宜,长大了还了得。”明显的逗弄之意。
      神乐只觉脸上冰冰凉凉很是舒服,但内心不服,辩解道:“你不也是小鬼头?!”
      银时道:“这不好说。你看你…”他用手齐齐划过神乐的头顶,对齐在自己胸口,又说道:“再看我。”耸肩长叹一声,似乎在为她感到难受。
      神乐气得鼓腮,又打又骂。
      银时也不再跟她纠缠,用手再一捏她的脸蛋,发现温度已经降下去了,就直接一屁股将人踢回了场地上,说道:“别老想偷懒,好好练。”
      场上的其他人也只是略微惊讶了一小会儿,然而也都井然有序地继续开始练习了。人们并不觉得银时偏爱神乐或是别的什么,只因为他们再清楚不过,银时对谁都是这样,插科打诨,见好就收。
      神乐兴致冲冲地挥着臂,独自一个人傻乐,已然忘记了天上的骄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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