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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樱树 ...

  •   辰马仍旧不绝于耳地讲着话,内容大多是介绍一些营内众所周知的事,比如厨房、厕所、公共澡堂的具体位置、开放时间云云。
      转过一个弯,两人在一间不起眼的屋子前停下脚步。这里属于最外围的房舍,所以紧挨后院。
      院落很小,因为不常有人走动,所以长了一地的黄草。草下隐隐有条泛黄的窄路,是用石板铺成。它静卧着,似乎落寞了一整个世纪。追溯石板路的源头,弯弯绕绕,竟拐到一株树底下。
      这是院里唯一的一株树。它依偎房舍而生,不算很高,随了旁的植物一样,不曾长叶,也未见花色。
      神乐刚要踏进门里的一只脚顿时又抽了回来,登登跑去树下看。因阳光算得上刺目,她便一手撑在额前,另一只手则伸直了向上够弄那根长进屋檐的树枝。
      有透明的色泽顺着枝桠滑下,在她的手掌上打出一团深深浅浅的光晕。不知怎的,却叫人感到一丝若无却有的落寞。她看得发呆,脑海里不觉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被阳光勾勒着,也被模糊着。
      辰马笑叹道:“这棵樱树,有多久没开花了……”
      “樱树?”神乐闻声转过脸来。
      “嗯,以前每到春天,它都会开出白色的樱花呢。”辰马说着,嘴角弯弯,眼里满是怀念的神采。
      神乐展颜,继而回首轻抚褶皱的树皮。
      “以前,金时那家伙空闲下来就会跑到这里来喝酒,一杯又一杯。若是第二天早上没有训练,他就会喝到天亮。”辰马将拇指翘向樱树的方向。
      两人静默了片刻。风轻轻的吹拂着一切,似乎这本就是个和平不过的年代。
      “哦!”辰马苦笑着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
      要去和他们汇合了!待会见啊小神乐——”不久后,他洪亮的嗓音随同急促的脚步声一起隐匿在了远方。
      神乐无奈地摇头,却也不着急进屋。刚才从门缝里看时,里面空无人迹,想来正在前庭训练的正是她的室友了。趁着这个间隙,她正好可以游荡游荡。
      她一望那棵樱树。风不曾停歇,一缕一缕,好像拂了落花。
      脚下的地板是木质的,踩在上面像鸟一样的“吱吱”叫响。走廊不宽,下不接地,上有方柱与之相连。其余并无雕镂花样,倒是简单大方。
      神乐席地坐在地板边缘,脚伸下去刚好触地,黄草将她的小腿扫得有些痒。抬头看处,有一树枯枝,望眼欲穿。神思不觉飘忽到天外——
      她仿佛看见,某年某月某个春天,一个人斜坐在花树旁边,喝着酒,一壶又一壶。天上有轮朗月,伴着风捎来如雪的落花。
      夜半三更,不知他是否会知道,多年以后,他依旧会是个爱喝酒到天亮的醉鬼。不同的是,在他的身后,将会跟着一个骂骂咧咧的小姑娘。
      神乐垂下眼眸,睇着脚尖。她很久没有这样安静过了,她想到了妈咪,想到了秃头老爸,还有他可恶的哥哥,她想到了新八,想到了银酱,想到了河边的烧酒铺……想着想着,便打起了瞌睡。
      与此同时,一间不大的屋子里,四个领头外加一个百夜擦正悄声开着集会。
      “打听出什么?”高杉开门见山。
      百夜擦点头,导致一脸肥肉轻颤,“我得到的情报不多,但是有一条很值得注意。好像天人要搞一场大事,而且据说是由一个很强的天人种族引导的。”他突然伸头凑近几人,幽幽说道:“我后来去多方渠道打听,发现有这么两个种族可以称得上很强。一个是酒天,另一个是夜兔。”
      其余众人都凑近过来,几乎是头碰着头。
      百夜擦继续道:“夜兔属于力量型,一拳可以以一敌百。但据说有一个缺点就是怕阳光。”
      “那好办,抓来直接烧死。”高杉笑了笑。
      “别插话,矮杉。”银时认真提醒了一句。
      “不服干架。”高杉斜眼看他。
      眼看战争一触即发,坂本辰马适时将两人隔在一左一右。
      百夜擦忙道:“这酒天呢,精通类似分身术和易容术这两种技法。但貌似不能啪啪啪随便分身,据说每分一个寿命都会变短。而他们专是干暗杀一行的,族人又不多,所以现在已经差不多灭绝了。”
      “酒天……酒天童子吗?明明生命如此短暂,竟然还取这样一个永生不死的鬼王的名字。他们那边应该没有我们这里的传说才对。是巧合吗?”桂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坂本辰马突然了悟地拍了下手掌。
      四人转头望他,“有什么发现?!”
      “啊哈哈哈哈……”惯用的笑声过后,他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分身一次就简短一次寿命,就好像蒲公英一样啊。上面的绒絮飞到最后,就只剩下一根一无是处的杆子了吧。”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银时拍他一巴掌,继而轻轻说:“不一样吧。蒲公英的种子飞出去以后会立地生根,越长越繁茂,这反倒是长生不息。”
      坂本又笑,“是吗,真羡慕它们啊……可以旅行到很远的地方。”
      “那怎么办?虽然这个情报不绝对可靠,但毕竟有这么个说法。”百夜擦张着眼睛,尽量使自己显得严肃。
      银时搔了搔一蓬卷发,“最要提防的是酒天。说不定我们这里都混了几个进来,我们绝对不能轻举妄动,过会再计议。夜兔的话,也要防,有疑似的就直接抓起来,就像高杉说的,直接火刑伺候。”
      ——
      “喂…喂!”是很粗鲁的男声。
      神乐迷蒙中睁开眼睛,视线散在天边的那抹潮红,又聚焦到近处的一个男人身上。她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跃起,不想却撞在了一个坚硬的东西上。转头看时,才明白自己的身后已经挤了一群赤果上身、或壮或瘦的汉子。他们同时看向自己房舍门口的陌生面孔,虽样貌各异,但神情都约定好了似的带上了不尽的嘲弄和鄙夷。
      “喂,矮子,这是你该呆的地方么?不会是哪阵小风把你吹跑进来的吧?”站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啐了一口。
      随后,乌压压的一片人便爆发出一阵怪异笑声,还有人细碎地鼓着掌,兴致勃勃地观看好戏。
      远处有人尖声尖气地大叫道:“嘿,这猴子该不会是新加进来的吧!?”
      全场瞬时爆出一阵大似一阵的讥笑,声声震耳。
      神乐的额头上青筋暴起,“是又怎样?”
      此话一出,众人突然安静下来,半秒后又涌起无数混杂的人声,其中叫骂连连、脏字辈出。
      “臭矮子,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重?这幅小模样跟个娘们似的,也不怕兄弟几个……”排头的那人阴笑了两下,伸手想要拨住神乐的下巴,却被她躲开。
      他撇嘴继续道:“还是说…你本来就是个娘们?”
      突然,一个身影被狠狠地从人堆里推攘出来,他踉跄了好几下才稳住脚步。那人低着头,细密的黑发散落下来遮住他近乎一整张脸。他同样赤着上身,只是同那些肌肉块比起来,显得极为单薄无力。
      “喂喂,一只猴子和一只狗!”
      四周响起呼声,伴随着尖锐的口哨,气氛也随之达到了顶点。
      神乐脸色黯下来,同时握紧寸不离手的伞,沉声道:“想死么?秃子。”杀气自她身上的每一处弥散,登时充斥满整条走廊。
      一群乌合之众霎那间安静下来,被那气息逼迫得齐齐向后退。领头的男子好容易止住脚步,一摸脸,发现竟出了层大汗。
      “你…你他妈别忽悠人,我还会怕你这只杂.种不成?!”他挥动拳头,直勾勾就朝神乐的脑门砸去。
      神乐本可以轻松躲过,可她猛然惊觉自己身后好巧不巧正是那株樱树,便只得抵住伞生生接下那一击。在对方惊呼的瞬间,她纵身跃起,一脚把来者踢出数米,其身后密密麻麻一片人也都被顺势带倒。一时间惨叫连连。
      神乐站定不动,只等着刚才飞出去的那个人重新走回来。
      人们又聚集起来,只是不似刚才那样将她包围在正中,而是都退到领头人的身后,个个无不是惊愕、诧异,以至于恐惧。
      “还不给我——”神乐边冲刺边蓄力着右拳,“道歉啊!”
      小小的拳头激起骤风,化成漩涡直击人浪。一群人避之不及,都不约而同闭上了眼睛。
      ——完了。
      只听得一阵清脆的巨响,却并无人倒下的闷哼。旋风消散,黄土落定,众人纷纷睁眼,不由都因眼前之景倒吸了一口凉气。
      银时双手撑着刀鞘,挡下了那道堪称可怖的攻击。他的脚下是两条深深的划痕,显然是为了格挡而废了不少力。
      若他不出手,在场的人大半都要重伤不起,倒是实话。
      银时见神乐力气尽收,便放下双臂,将刀别至腰间,然后云淡风轻地理了理衣裳就走。他也不看旁人一眼,只经过神乐时微不可闻地低头耳语了一句。
      神乐震惊地看着他,本想追上去,却听见不算近的地方传来一阵悠悠的人声。
      “喂,银时,刚才那声算什么?”
      “和往常一样,是一些人在打闹而已。”
      “啊哈哈哈…怪不得我老远就听见他们在吵,还说什么‘猴子’?要是真有的话我早就把它高价卖出去了。对了,小神乐没被吓到吧?”
      “…没。”
      ……
      神乐同那群人一起僵在原地,而她的心里一直回响着那句低语。
      他说:“不想被他们赶出去,就给我低调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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