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向前行》芳树8320

4、初识四

　　辰逸在床上躺了半日，肚子早已经饿的咕咕的叫了，寻思着找点吃的，费力的走下床，却看到客厅厉漠谦正拿着今天的报纸看的津津有味，“厉老师，你怎么在这儿坐着？现在才是十一点！”按照惯例，厉漠谦如果帮亦枫练功，不练七八个小时是绝不会允许莫亦枫休息的“哦，你哥犯了错，我让他一个人在练功房里好好反省呢。”厉漠谦说的轻描淡写，可辰逸的心里早就掀起了惊涛骇浪，在辰逸的记忆力，哥哥极少犯错，厉漠谦也从不会罚他，此刻，辰逸已经顾不得找吃的，忍着大腿根的刺痛，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了练功房推开门一看，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亦枫两腿架在高凳上，大腿根上压着厚重的沙袋，近乎完美的270°，把他的腿架成了九十°的直角。亦枫双手拖着地板，辰逸现在门口就能听到他为了缓解疼痛大口大口的喘气声，他的全身都湿透了，汗水顺着发梢接连不断的滴在地板上，倔强的背影一下一下的镇压着自己，阳光透过落地窗，从侧面打在亦枫的身上，像一幅画。“哥…”亦枫一抬头就看见小人儿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自己，可他已经顾不上这些，韧带极限抻拉带来的刺痛想针一样扎在他的大脑，此刻，他除了让自己忍受住疼痛，已经无暇顾及其它。辰逸完全看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腿功，正惊叹于舞蹈的美丽，同时又敬佩哥哥的坚毅，因为热爱，即使手中的玫瑰在枯萎，背景的色彩再颓废，不管怎样，自始至终都不会累吧…“不自量力。”这扎耳的四个字瞬间将辰逸拉回了现实，一回头，厉漠谦正站在门口，冷冷的看着颤抖的莫亦枫，“老师，我…”

　　“你还是这样，一点也不懂的珍惜自己的身体，你也不看看，凭你的能力，你现在已经突破极限20多度，你是不想要你的腿了是吧！”

　　“不是，老师，我只是惭愧…我没有好好练功，这是我应该得到的惩罚…”

　　亦枫极力控制着自己的声线，但还是掩盖不住因疼痛不停颤抖的声音。“惩罚自己？我是让你好好反省，但我没让你糟蹋自己的身体，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你依然不听我的话，既然连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我也没必要在替你担心，度数不够，再加！辰逸，去，再给他加一个垫子！”

　　“老师…亦枫哥他…”

　　“辰逸，老师让你加，你照做就是了，不用管我。”

　　“可是…”

　　“加吧。”说着，亦枫闭上了眼睛。

　　看到这样的亦枫，厉漠谦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好，落亦枫，你好好跟我犟，今天每条腿耗不够两个小时别想起来！”说着，厉漠谦气轰轰的摔门而出。落辰逸被撂在原地，手里拿着垫子，脸上写满了尴尬，一边是自己敬重的老师，一边是哥哥，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愣着干什么？加啊！”

　　“哥！老师走了，不加了吧。”

　　“加！”

　　一个字，简单明了，却显示出了落亦枫对自己的要求有多么严格，辰逸对他言听计从，明明知道亦枫会很难受，却又不敢违抗。他抬起亦枫的右腿，将垫子放到了他的脚底下，亦枫的跨根不听的离开了地面，可亦枫早已疼的顾不得一切，嘴唇发紫，全身不停的颤抖，辰逸不知是将他的屁股压到地面上好，还是任由它悬在空中，“压下去…”亦枫拳头紧握，一边极力忍着撕裂般的痛苦，一边还在对辰逸发号施令，“那我要压了，哥，你忍着点儿。”辰逸的语气满是心疼，“…”亦枫一声不吭，算是默认了，他闭着眼睛，大口的深呼吸，仿佛已经做好了准备，可终究抵不过韧带带来的痛苦更大一些，“呃……”亦枫猛地抬头，脖颈上的青筋暴起，手里的毛巾被紧紧的攥成了疙瘩，缓了许久，亦枫淡淡的对辰逸说：“放好沙袋就出去吧，两个小时后再进来。”

　　“可是，哥你如果这么压的话，肌肉会拉伤，好几天都不能练功了，得不偿失啊！”辰逸的话里满是心疼。

　　“不用管我，这是我该受的，犯了错误就要接受惩罚，以后的训练我也不会落下，出去。”

　　“可是，老师已经走了，你不用这样让自己受罪啊。”

　　“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不管老师在不在，都要接受惩罚，我不是在为老师跳舞，我是在为我自己跳，同样的，我也不允许你有偷奸取巧的心理，更不许逃避责任。出去吧，帮我掐时间。”

　　亦枫从来都是这样，不仅用言语影响着辰逸，行动上也从来不会落下。小人儿看到劝说不成功，只好关上门出去了，可心里时刻惦记着亦枫，站在门口偷听着里面的动静。
　　在辰逸关上门的一刹那，亦枫即可就憋不住了，他也是普通人啊，也是肉做的，可即使他再能吃苦，也终究抵不过生理上神经的刺痛，280°，超过了他的极限，而超过了极限，也就意味着两个小时，不会有麻木，他要一直忍受超越极限的痛苦。到忍不住了，不停的颤抖，可要强如他，他又极力要求自己不许发出声来，他闭上眼睛，努力调整呼吸，练功服早已湿透了，若大的练功房，只有他一人寂寞的身影。

　　时光静静流淌，终于，到了两个小时，辰逸赶快冲进了练功房，取下了亦枫身上的沙袋，此时嗯亦枫已经虚脱，两手支撑着身体，。有气无力，辰逸看着眼前的人，敬佩他异于常人的毅力，却又心疼他的身体。

　　“哥，还压吗？”

　　“压。”

　　虽然已经没有什么力气，但亦枫的语气却依旧坚定。
　　落辰逸知道劝说没有用，只能换做支持给予他帮助，默默帮亦枫垒好垫子。
　　“压什么压，腿不想要了，以后不想跳舞了是吧！”亦枫正要换另外一条腿，却听到了苛责的声音，一抬头，厉漠谦正倚着门，双手环胸盯着他，眼里怒气未消，但同时又多了一分无奈和心疼。“老师，我……”说着，竟因为太过虚弱，这小子熬不住了，差一点没站稳，辰逸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厉漠谦也快步走上前，拿来毛巾帮他擦汗，毕竟让人晕倒的痛，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房间里开着空调，本来温度就不低，又出了这么多汗，估计是脱水了，要不然，以他的身板儿，不可能虚成这样，你去厨房倒一杯温水，加一勺盐，放三分之一的柠檬，端到你哥房间里来。”厉漠谦一边架起辰逸怀里的人，一边对辰逸说。“哦哦…！”辰逸急忙跑到厨房，手忙脚乱的泡着柠檬汁。
　　厉漠谦费了好大劲儿才把亦枫抱到床上，一抬头，就看见辰逸端着柠檬汁过来，看着亦枫的眼里满是心疼：“哥哥现在能在舞坛有一席之地，究竟是用多少苦换来的，老师，你知道吗，两个小时，哥哥就一个人在房间里忍受了两个小时，不让我帮他，也不让我打扰他，甚至连我故意分散他的注意力他都不需要，从小到大，我都不够了解他，我一直都知道，他很努力，但我今天才知道，我以前看到的，不过是他舞蹈生涯的冰山一角。他为了心中所爱，真的什么都可以忍受，哪怕是韧带的极限拉扯，哪怕要好几天都不能好好走路。”厉漠谦拍拍落辰逸的肩膀，轻轻叹了口气，“你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吗？我教了他这么多年，他是什么脾性我最了解，我早料到，可我是真的生气呀，他跟了我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犯过这样的错误，我也心疼他。”

　　“老师，你不要怪罪亦枫哥，他是这两天给我练功耽误了，要怪就怪我吧。”辰逸双手握成拳，底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你们俩我谁也不怪，要怪就怪我自己倒霉，摊上了你们这两个小鬼，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不过说来也奇怪，亦枫的身体一向很健康，怎么就耗了耗腿就晕倒了呢？”
　　辰逸看着躺在床上的哥哥，眼底漾着暖流。“可能他这两天是真的累了吧，我也给他填了不少麻烦，趁此机会，让他好好休息吧。”

　　这下，落辰逸和莫亦枫是休息好了，可把厉漠谦给累坏了，他每天从早到晚，连着一个星期都在照顾两个病号，忙的不可开交，亦枫看着平时对他万分严厉的老师现在柔声细语的催着他喝水吃饭，自己也在心里偷偷乐，可又非常着急，自己这么多天都没练功，怕是回功回的厉害，三番五次的绕道练功房里，都被厉漠谦给揪回了床上“你给我好好在床上呆着，如果再偷偷的往练功房厉溜。我就视你不想要你的腿了，不想再跳舞了。我也不认你这个学生了！”

　　“老师，我真没事，再有三个月我就要参加比赛了，不能再耽搁了！”

　　“你现在知道着急了，啊？前几天是谁抽风把自己糟蹋成那样，现在跟我在这儿吼什么？活
　　该，给我好好呆着，不许练功，等多会儿拉伤彻底好了再说吧。”

　　“老师！”

　　“你叫祖宗也没用。给我好好呆着！”

　　辰逸看着眼前的师生，才发现原来亦枫哥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不禁笑出了声，厉漠谦回过头来看着辰逸“你笑什么笑啊，你可别想着偷懒，明天就开始练功了。到时候吃了苦可别后悔认了我当你的老师。”“是！”“这还差不多。”

　　落辰逸看着眼前的一切，地上的一片扎眼的殷红在雪地里显得那样唐突，救护车的警报声不停在耳畔叫嚣着，怀里的至亲缓缓闭上眼睛，“妈，你醒醒，妈…”围观的人群里穿出一片唏嘘，辰逸的大脑顿时一片空白，寒冷的低气压压的他喘不过气，耳边渐渐穿过刺耳的低鸣，渐渐失去直觉……

　　“辰逸？辰逸？落辰逸…醒醒，醒醒！”辰逸艰难睁开眼睛，看见厉漠谦正关切的望着他。“你没事吧？怎么样？”他擦擦额头上的冷汗，艰难支起身，“哦，我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说着，嘴角泛起浅浅的微笑。

　　“快缓一缓，一会儿来出早功了。”

　　“嗯。”说着坐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来这可是我正式学舞的第一天，一定要精力充沛，想着，他快速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就看见厉漠谦正在厨房做着早餐，“老师，没想到你还会做饭呐。”厉漠谦傲娇的挑挑眉，“我大概是跳舞里最会做饭的了。赶快收拾收拾，去锻炼一会儿，然后回来吃饭了。”

　　“咦，亦枫哥还没起床吗？”

　　“他呀，好不容易能安安稳稳的休息，让他多睡会儿吧。”

　　“嗯。”

　　看卖相就知道厉漠谦做的早餐不会太难吃，但没想到这么好吃“老师，这饭好好吃啊，要是每天都能吃到你做的饭就好了。”辰逸再怎么说也还是个孩子，不管时间给了他多少伤疤，打了他多少耳光，他也依旧藏着那份孩子气，而这被厉漠谦看到，也让厉漠谦心头一暖，这孩子，是对自己打开了心。“你想吃啊？以后跟着我好好练功，作为奖励，就做饭给你吃，怎么样？”
　　“好啊！”

　　“不过前提可是得我满意。”

　　“放心吧，我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