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贱不成道》余暖人生

7、回程路又起风波

　　路祭的棺材前跪了一地的贤子贤孙，孝男孝女。青壮之士颇多，宋师公真担心人家要是不听他所说，会不会群起而暴他一顿，心生胆怯下。望了一眼拖拉机，想到清风道长坐镇在上，犹如定海神针在手，一下万勇无比。

　　等到冗长的路祭完毕，宋师公才将三牛以及路祭蔡师傅请到一旁。“三牛，你爸今天不能下葬，要是葬了会出祸事的。”
　　三牛盛怒“怎么不能葬了，都算了日子看了时辰的。宋师公，当时我叫你来给先父主持丧仪，你说你没空，现在棺材抬到半路上了，你说不能出山，你是在讲鬼话吗？”

　　路祭蔡师傅和宋师公是吃同行饭的人，他倒是没有动怒，而是问起原由来。“宋师公，你说今天不能下葬，是你看出了什么不对吗？要是葬了会有什么事？”

　　“棺材里有鬼气，三牛你爸可能是让鬼害死的，鬼气未除，魂魄未入地俯，要是就这样葬了，鬼气活尸，只怕会养出尸怪来。”
　　三牛被宋师公的话吓唬住了，没了主张的看路祭蔡师傅。
　　路祭蔡师傅：“宋师公，你这个话说的就有点吓人了。青天白日的，鬼气哪里存得住。你怕是看错了。”
　　宋师公指着土路下边被人牵着路过的一条水牛“蔡师傅，你去取点牛眼泪抹在眼睛上，你再来看看棺材，看看有没有鬼气。”这个法子还是清风道长在他下拖拉机前教他的。

　　路祭蔡师傅：“要是你说的是假话，不是实话，误了入坑的时辰怎么办？”
　　宋师公霸气回答“那我就给三牛爸披麻戴孝当孝子跪送他上山。”这是相当重的话了，做师公的这行，敬神不畏鬼，普通人的出殡哪里能值当师公跪送。
　　路祭蔡师傅当真跑去取眼泪了。

　　几百号的送葬人都等着路祭师傅喊号子上路，结果路祭师傅跑了，一时间人群中炸了锅了一样，三牛只得先去稳住局面。
　　等了十几分钟，路祭蔡师傅就回来了，他用涂了牛眼泪的眼睛看棺材，果然见棺材有黑气缭绕。
　　三牛：“蔡师傅，如何？有没有鬼气？”
　　路祭蔡师傅：“是有鬼气。”
　　三牛急得脑门子直冒汗“那怎么办现在？”
　　路祭蔡师傅：“宋师公道行高，听他的。”
　　三牛忙递了根烟给宋师公“宋师公，真的要把棺材抬回去吗？会不会不吉利啊？”
　　“不能下葬，你不抬回去难道摆在这里啊。”
　　“那先抬到山上放着也行啊，半道抬回去我这心里总是膈应的很。”
　　“叫你抬回去就有抬回去的道理。要不你另外请人。”宋师公脾气来了。
　　三牛拖住宋师公的胳膊“别，别，我现在就叫人把棺材抬回去，宋师公还请你一定要帮忙。”
　　“行了，你先把棺材抬回去，我等会会和麻坡岭的清风道长来你家的。也是你运气好，撞上了清风道长路过。我们村闹水鬼的事你们也是知道的，昨晚上都已经把水鬼给烧成灰了。都亏了清风道长出手，不然水鬼还不知道要祸害多少人。”

　　三牛和家里的几个主事者悄悄的说了下棺材有鬼气的事，这种事大家都是宁信其有，不可侥幸其无，于是，三牛他爸的棺材调头打道回俯。送葬的人几乎都是一脸懵逼。死人出山半路折回去的也是头一回见，许多人说他发神经，对死人大不敬。三牛闲话听在耳里，心里想要是他家老头变成尸怪那才真是坏了事了。

　　乱糟糟的送葬人大都各回各家，各干各事去了，只留自家人抬着棺材回家去了。路祭蔡师傅塞给宋师公两包香烟“带我也见见清风道长。”
　　宋师公将烟推了回去“别来这一套，道长是高人，哪能随便打扰，在外头看看就得了。”仰着头背着手走了。
　　蔡师傅在背后啐了口口水在上，“了不起啊，眼睛都长在头顶上了。稀罕。”

　　拖拉机将清风道长拉到了三牛家。
　　一进院子，三牛家的人就将清风道长团团围住，清风道长连连摆手“都散开，都散开，道长我胖怕热怕闷。先起棺，我看看里面的尸体。”
　　三牛家人面面相覻，最后视线都集中到了三牛身上。
　　三牛一拍大腿“开，抬都抬回来了，起个棺怕什么，听道长的。”
　　起开棺材开，尸臭味熏得众人都捂鼻欲呕，只有清风道长面不改色的伸头看了看棺内的情形，“尸体葬下去不出一个月保管你们就能见到一个活爹了。”
　　“道长，这么严重，有什么法子能......”
　　“法子有，我这里有烈阳符，配以火焚之，就妥了。”
　　三牛面色微变：“火焚是指要烧了吗？”当地农村人死都要死在家里，就怕死在外头不能运送尸体只能火葬不能土埋。

　　“是，舍不得啊？还是你们觉得把你爹留在地下让他腐烂生蛆遭是虫蚁啃噬比较好。”
　　“没，，没，就是怕不吉利。”
　　“要是不吉利，那住在大城市的人谁还敢死？死人都能抢光活人的地盘了。除非你家有个绝佳的龙脉风水宝地的，留个全尸旺旺后人的。就算是有龙脉凤穴的给你葬先人，也要看你是不是能承受福气，命格小了，运太旺，反而害命。”
　　“那听道长的。什么时候烧呢？”
　　“不急。我问问你们，你们周围最近死的人多不多？有没有死得古怪的。”

　　相爸说：“多呢，我数了数，都有八家，就这两个月，都死的挺突然。不过死的都是上了年纪的人，虽然突然又觉得正常。”
　　“最近附近有没有发生过比较特别的关乎鬼怪之类的事？”
　　相爸又回道：“有，前段时间我们村的李家婆娘突然口吐白沫倒地，送到医院抢救没救活死了，死了后天天托梦给她男人，我们就去冲里坳找了一个师公问神......”李家的事相爸全程都参与了，所以他特别详细将事情的经过一并儿的讲了出来，连同冲里坳师公的死也一并讲了。最后问了一句“道长，你说冲里坳的师公他摘下尸骨上牙齿用来做什么呢？”

　　清风道长冷笑一声“做什么？无非是想整些邪恶手段，做师公心不正，报应来得快，丢了性命不说，到了地俯起码得在油锅里洗个十年八年的澡。走，带我去看看那座迁了凶坟。”

　　去看坟地时，清风道长只带了相爸和宋师公，其他人都没让同去。山脚下的坟迁到半山腰上，远远的就看到了坟墓上面飘荡的长串白纸铜钱。
　　“前无遮挡俯瞰众小，侧有绿山，后靠巨石，这坟地的风水还不赖啊，是个大开的风水之地。”新坟之地是块吉地，清风道长挺奇怪。
　　爬到了半山腰上，清风道长在新坟旁停留了会，朝坟地背后的巨石块绕着走。走到侧面他把耳朵贴在了巨石上，听了好一会“里面有滴水声。可能这巨石里面有溶洞。”

　　相爸对自己村子的地形最为了解“山脚西面最低处有一汪浅泉，好多年了，一直没干涸。一直也不知道源头在哪里，会不会就是从这里流下去的。”
　　“溶洞里的流水也许已经浸进坟里了。回去，今晚我要做法招魂，你们去将最近死的八人生前用过的东西各找一件来。越贴身的越好，内衣内裤的别拿来，戳眼睛。”

　　三人回到三牛家，先吃了晌午饭，相爸和宋师公分别去另外七家取物件。
　　清风道长打着呵欠“我要先睡个觉，精力充沛晚上才有力气干活，你们这个小地方事儿还挺多。”
　　宋师公和相爸取完东西还带了十几个人来三牛家，都是七家死者的家里人，想来看个明白究竟。
　　第一个死的是个婆子，六十有五，她的儿子正在说古怪“我妈的坟地就是我自家的土里，地截做坟墓 ，一半还种菜。我那块菜地也是靠山脚，前天，我挖了很多红薯，挑最后一担红薯的时候已经天黑得麻眼了，我好像看到菜地边的树林里有个人影，看着很像我妈，我心里还在想是不是我妈显灵了，我试着叫了一句妈。结果人影一下子就不见了，第二天早我看见我妈坟墓旁有死了的老鼠，土坷塔上面还有血，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不会是我妈出来作怪了吧？”

　　清风道长说“是不是的，等我今晚招了魂就知道了。”
　　吃了晚饭，天黑了。在院里摆了桌子，桌子上点了一根白烛，清风道长用手抚过白烛后，风吹来吹去的白烛也不熄。
　　“招魂时生人不宜过多，你们都退到屋里去，不怕的就趴窗户上看。不要说话。”院子里只留了宋师公，为此把宋师公得意得嘴巴都要翘上天了。他暗自高兴，宋师公对待他还是与常人不同的。
　　清风道长将八个人的生前所用之物放在桌子上，围着白烛摆放成一圈。拿出一个六角铃铛，叮叮当当的摇起铃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