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贱不成道》余暖人生

2、夜半鬼魂收脚印

　　相爸领着相小三忧心忡忡的回到家。跟相妈说相小三见鬼的事，相妈是个心大的女汉子，当下说“女小娃子阳气低，偶尔见着不干净的东西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小时候也见过呢。”
　　“那怎么没听你说过呢？？”
　　“平常也没提起过这种事，谁还去想二十多年前的事啊。村里死了个老人，当晚上我关了门刚要上床睡觉，就从窗户里看到他站在我家屋外面门廊下，穿着临死前换上的新寿衣。他活着的时候，经常去我家的，肯定是去收脚印的。”
　　“你不害怕啊？”
　　“怕，怎么不怕。都吓哭了，第二天我妈带我去斋婆那里吃了个烧红蛋收了个吓就好了。你明天带小三也去村头的陶斋婆那里去下。”

　　第二天早上，相小三爸从地里收工回来吃了早饭后，就领着相三去陶斋婆那里收吓。到了陶斋婆的住处说了要收吓的来意后，陶斋婆领着相小三进了一间光线昏暗的小屋子，屋里的窗户用一块红色的土粗布遮挡住光线，窗户下面摆了一张供桌，供桌上面放了些古里古怪的东西，年幼的相三特别想拿其中一个红泥娃娃玩，红泥娃娃笑眯眯的，憨态可掬，十分讨喜。她真的伸手了，不过手伸到一半，就让陶斋婆给叫住了。“这个不能玩，会咬手的。”
　　相小三吓得手飞快的缩了回去。陶斋婆摸了摸她的头顶，和蔼的笑了笑。

　　陶斋婆拿了根针，捏着她的右手中指，叽叽哩哩的说了一通完全听不清听不懂的术语后在她中指的第一指节处扎了一针放了点血。
　　“出去吧。”陶斋婆扎完针后让相小三出去。相小三在踏出门槛前回头望了一眼，看见陶斋婆将给她扎了手指的针插在了红泥娃娃的头上。不知道为什么，还懵懂无知的相三觉得有点害怕。
　　相小三出来后，陶斋婆一会也出来，她用湿红纸包了一个鸡蛋在灶房里的煤火上烤得半生不熟的让她当场吃了。
　　吃了鸡蛋，相小三的爸用奉上用红纸包的红包后领着相小三回去了。

　　那天晚上相小三做了一个怪梦，她梦见了陶斋婆供桌上的红泥娃娃上了她的床，还跳到了她的肩膀上。相小三伸手去抓她，抓了个空，红泥娃娃不见了。
　　从陶斋婆那里回来后，相爸看着相小三吃喝无差，还很快就和左邻右舍的小孩子交上了朋友玩在了一块，他另外吊着的半颗心也落回了原处。

　　回到家的第三天中午，相小三和李婶家的女儿小妮在她家屋外的空地上捡石子玩，李婶娘正和村里的另外一个妇人有说有笑的话家常，说着笑着的，也不知道的李婶娘突然嘴一歪，手抽抽，眼睛翻白的从小板凳上摔倒在了地上。吓得旁边的妇人扯着嗓子拍着大腿喊救命。
　　村里人连忙张罗着把李婶送去了县医院。
　　天快黑的时候，相小三赶着群鸭进家门口的时候，看到了李婶从她家大门进去回家了。把鸭子赶进鸭笼后，相妈过来数数，看有没有少鸭子。
　　“妈，李婶从医院回来了。她是不是好了？”
　　“你看见她回来了？”
　　“是啊，我看见她一个人进屋里了。”
　　相妈鸭子数也不点了，“她发病发得那样凶，就能一个人走着回来了？那我得去瞧瞧。”

　　过了会，相妈去而复返，顺手给相小三头上赏了一捶指“你就说瞎话，李婶哪里回来了？只有小妮在家哭，我去做晚饭，你去陪陪她顺便叫她来家里吃饭。”
　　相小三不满的回嘴“我明明看见了的。”
　　“你怕是看见鬼了。”相妈堵了她一句就走灶房做晚饭了。

　　相小三抓了用废塑料袋子剪的大毽子去找小妮，小妮无精打采的坐在她家堂屋的凳子上，时不是的抹下眼泪。
　　“小妮，你别哭了，我妈叫你去我家吃饭呢。”
　　“我不想吃饭，我想我妈。”小妮带着哭腔说。
　　“你妈肯定没事的，县医院的大夫厉害得很，你妈治好病就回来了。”
　　“真的很厉害吗？”
　　“那肯定了，我表叔以前摔一跤流了好多血，送到县医院就治好了。走吧，去我家吃饭去，吃肉哩。”

　　相妈是个热心肠的人，担心小妮一个人在家睡会害怕，晚上又带着相小三一起去陪小妮睡觉守屋子，也怕家里没个大人在招贼。
　　刚躺下去，小妮家的狗就叫了起来，叫个不停，吵得慌。小妮在屋里喝骂小狗，小狗依旧不歇不息的。小妮和相妈都爬了起来去院子里看狗。小妮踢了几下狗，狗暂时停住了吠叫，相小三隐隐听到了上面放粮食杂物的阁楼上有踢踢踏踏的脚步声。

　　相妈和小妮进来后，相小三就说“妈，我刚才听见有脚步声在上面，会不会有贼？”
　　晚上恰好停了电，相妈摸出了放在枕头下面的手电筒“我去看看。”
　　相妈打着电筒去了阁楼视察了一番“没人，大概是老鼠子在上面偷嘴。睡吧。”

　　躺下去刚睡着，狗又叫起来。叫得比之前还凶，相妈白天劳作了一天，很困乏，不想理会，凭狗叫了个把小时，觉得时间长得蹊跷，又爬起来举着手电筒去院子里晃了一圈，没发现有贼什么的。

　　相小三睡到半夜起来小解的时候，坐在小解桶上，睡眼朦胧的好像看到了一个人从门边过去了，她揉揉眼睛再看，又什么都没看见，心想大概是看花眼了。
　　狗莫名的叫了一夜，相小三和小妮两个小孩子睡得倒是不受影响，苦了相妈起床数次没睡好。早上起床后相妈还不放心的带着小妮把家里检查了一番，并没有丢失东西。

　　晌午饭前，送去医院的李婶又被车拉了回来。人死了，没救活。相小三跟在她妈后面去看了摆在拖拉机后车厢里的李婶，身上盖着一块白布，有人掀开了脸部的白布，相小三挤过去踩在车轮上面站高了硬是看到了李婶的脸，脸色青白僵硬，嘴巴歪起。

　　相妈拍了一巴掌相小三的脑壳上，怒骂她“小孩子看什么，赶紧回去。”扯着她走开。回到家就和相爸瓣昨晚的怪事。
　　相妈说“小三说天黑的时候看见李婶回来进屋了，昨晚上小妮家的狗又叫了一晚上，只怕昨天天黑的时候魂就自己回来了。要不然又没贼又没有别的什么事，那狗无缘无故的叫一个晚上说不过去嘛，肯定是狗看见鬼魂了。”
　　相爸点点头“人看不见的，狗看得见的，狗是比人灵性点。提前回来是怕死在外面做野鬼了，哪个愿意死在外面做个孤魂野鬼？”
　　“昨晚上小三还说听到脚步声了，我还说是老鼠子，只怕是她回来在屋里收脚印。”
　　“小三不是收了吓了吗？怎么好像没收住。”
　　“你去斋婆那里求个平安符给小三挂在身上试试看。”
　　“行，我这就去。”
　　相爸这回没拿钱了，从自家果园里采了半篮子新鲜青桔送到了陶斋婆那里换了一张折成三角形的平安符，穿了线绳挂在了她的脖子上。

　　相妈有着山村妇人的通病，扎堆在一起就爱唠话，昨晚发生的事让她活灵活现的往外传了一通，大家啧啧称奇。过了一晚，村里的一户人家传出男人骂娘声和女人哭天抢地的咒骂声。
　　村里人都跑过去一面慰问一边看热闹。
　　闹了半天才知道，原来昨晚上这一家人睡到半夜，听到家里阁楼上有来来回回走动的脚步声，全家人白日里听到了相妈说前一晚李婶回来收脚印的事，没一个敢起床去阁楼看，只当是李婶在她家收脚印，李婶生前又确实去过这家的阁楼。早上天亮后上阁楼一看，阁楼上的粮食，挂着的老腊肉全都让人搬空了。半夜阁楼上的脚步声根本就不是李婶来脚印，而是贼在来回搬粮食。一家人呕得血都要吐出来了。

　　村里人笑得几乎岔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