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正确饲养一只兔子》与山有木

13、第 13 章

　　“你们，确定吗，凤娘的尸体真的不见了？”良久的沉默后，子恒打破了沉默。“有没有可能是你们看岔了，或者挖错了墓？”昨天凤娘下葬时，子恒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所以现在感觉有些难以置信。
　　“墓碑和棺材我们都是一起检查的，总不可能我们三人同时眼花吧？”烛伊回道。
　　子恒想想也觉得没错，就点了点头。
　　“那么现在问题恐怕就不只是魂魇作乱那么简单了。凤娘先是离奇逃跑，然后神秘坠崖，现在尸体又不翼而飞，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可疑。”
　　“子恒你是怀疑，凤娘导演了这一切，然后诈死脱身？”烛伊觉得不可思议。“村长不是说过吗，凤娘是吃百家饭长大的，这村子里的人基本都能算作她的亲人，她怎么忍心对养育自己长大的人下手呢？”
　　“说到这个，你们不觉得奇怪吗？我是说凤娘的来历。一个婴儿，怎么会出现在冰天雪地的荒郊野岭，不仅没被冻死，还能幸运到被人捡回来。”
　　“你怀疑凤娘是魂魇本体？但是凤娘的身体一直在正常成长啊，不然村里人早把她当怪物了。”阮苏不大支持这种推断。
　　魂魇是人灵力通路意外受阻，导致灵力暴动吞噬自身的产物，这种事情大多都发生在灵力控制还未成熟的小孩子身上。一个被自身灵力吞噬的孩子，他的意识会被永久的禁锢在一个美好的梦境里。在梦境里，孩子会根据自己的喜好，去创造他想要的世界，以满足自身的欲望。而与梦境行为相对的，便是现实中本体对他人灵力的疯狂掠夺，以填补制造梦境所消耗能量。在没有合适的灵力来源时，普通人的灵魂就变成了魂魇用来替代的食物。能发生灵力暴动成为魂魇的孩子，其本身作为灵力容器的容量就高，因而魂魇只会周期性出来吸食灵力，然后便销声匿迹一段时间，如此循环往复。因为能量都用于制造梦境，因而魂魇的本体会一直保持被吞噬时的模样，不能正常生长。
　　“可我们之中没有人真正见过凤娘。”青时指出了关键。“我们关于凤娘的一切消息，大多都是来源于村长，此外便是子恒在下葬时看到几眼盖着白布的尸体。这些想要造假都十分容易，我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凤娘这个人真的在村里存在成长过。”
　　“而且凤娘的来历也可以证实这一推断。”烛伊跟着妹妹的思路，也逐渐理清了头绪。“村长说他是在雪天捡到的凤娘，那时凤娘还只是一个婴儿。如果凤娘是天生有灵性的话，那么雪地寒冷的环境就有可能造成她灵力的堵塞，从而引发灵力暴动。也就是说，村长捡她回来的时候，她很可能已经变成魂魇了。”
　　“并且，两次魂魇作祟，受害者的年龄在逐步减小，宋家同为婴儿的小宝幸存，明显可以看出这个魂魇作祟直来直往，只遵循本能而从不遮掩，会不会是因为她化魂魇时还是婴儿，所以什么都不懂？”
　　金铭正认真听着大家的讨论，忽然感觉怀中灵摆一阵微颤。他起身掏出灵摆，只见指针稳稳地指向了北方，针尾镶嵌的水晶急促的闪着蓝光。
　　“看来村北发生了一些事情，我过去看看。你们待在结界里不要乱跑。”金铭向众人讲了几点注意事项，又叮嘱了阮苏几句，这才御剑匆匆而去。
　　“阿九，金铭前辈待你不一般嘛。”金铭刚走，烛伊便笑嘻嘻地蹭到阮苏身旁，开始八卦。“老实交代，你俩什么关系？”
　　“师兄妹关系，他师父是我二哥，他跟我三哥从小就认识，是发小。”阮苏转头看向她，笑道。“怎么，现在大敌当前，你还有心思操心这些。”
　　烛伊没能看到预想中一脸羞涩的阮苏，有些失望，只好光明正大地抱着阮苏撒娇吃豆腐。
　　“金铭前辈不是叫我们待着么，反正也没事干，阿九陪我闲扯一下啦。”
　　“找你妹去。”
　　听到这话，青时向这边投来的一个嫌弃眼神。
　　“阿九你看青时她凶我嘤嘤嘤……”
　　大家听着烛伊花式卖萌耍宝，紧张压抑的气氛也渐渐消散了不少。
　　这次行道，好像也不那么糟。看着怀里闹完睡着的烛伊，阮苏心想。

　　临西沈家
　　阮煜嫌屋里太闷，此时正拉着夏言坐在屋顶上看星星。
　　“呐，夏言，你说那老虎是不是已经死了？怎么我们都放那么好的诱饵了，还引不出它。”
　　“那妖在那晚四面楚歌的情况下，还能毅然断腕求生，可见不蠢。昨天我们放的陷阱虽然隐蔽，但它之前已经在我们手上吃过苦头，伤好之前自是不会再来冒险。”
　　“那你还让我设那陷阱？”阮煜感觉自己被耍了。“你知不知道我为这忙了整整两天的。”
　　夏言听到阮煜的抱怨，忍不住微微一笑。
　　“我只是想试探一下那虎妖是真伤还是假伤。那厮有篡改记忆的能力，难保我们两个什么时候大意中了招。”夏言身子往后倒，双手垫在脑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了下来。“不过目前看来，他连那陷阱都不敢闯，应该是伤得不轻。不过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夏言说到这，皱了皱眉。
　　“你是想说，最近都没接到相似案子的事？”阮煜接上他的话。“说来也是，那虎妖重伤逃跑，现在临西和邻近地区到处都是通缉它的告示，它应该急着去吸食灵力，疗养伤口才对。我们已经往各世家和知府衙门传了协查文书，要求一有相似案件立即移交至此。可现在都七天过去了，还半点消息都没有。你说，它是不是被什么人藏起来了？”
　　夏言面色有些凝重。若事实真如阮煜猜的那样，那事情可就麻烦了。一只能惑人心神的老虎，加上一个能以修士身份庇护它的邪道，藏在临西地区十多万人里，想找到他们无异于大海捞针。
　　“不一定，现在证据不足，下定论还为时过早。没准，它直接杀死了被吸食者，然后伪装成意外，这也不是没可能。”虽然目前通过世家统计弟子信息，可以将大部分修道人士登记在册。但仍有修道界仍有一部分人是野路子出身，即不接受世家或印山的教导，自己摸索成才。这些人在修道界的系统中无任何信息，若是他们不幸被虎妖所害，被吸干灵力的身体也只会被当作普通人。只要在尸体上加上几道抓痕，再扔到树林里，就是一场完美的打猎事故了。
　　“那我们怎么办，减少案子的筛查条件吗？”阮煜问道。“不过，我觉得，你肯定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他一边说着，一边笑嘻嘻地附身凑近了夏言。
　　夏言揉了揉他的头发，推开他，起身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个乾坤袋扔给他。
　　“这是什么？”阮煜一脸茫然地看着手中的袋子。
　　“里面装着虎妖的那只断臂，我这几天对它做了些处理。把它和你的灵摆接合起来，就能检测虎妖的灵力残留了。”
　　有灵力的个体每时每刻都会不自觉地向外耗散灵力，因此经过的地方就会有微量灵力残留。且个体在某个地方所待时间越长，或者刚离开不久，残留的灵力会相对较多。夏言正是想以此追踪出虎妖的逃跑路线。
　　“可这茫茫大地，我们要走过多少城镇才能找到它的一点灵力残留，你确定真要那么干？”阮煜忽然意识到工程量的浩大。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夏言反问。
　　“……”
　　“它断臂重伤，跑不了多远，而且留下的灵力也会更多些。”他随口安慰了一下阮煜。“它往哪个方向跑的？”
　　“西边，那里过去是平安县，然后是城关镇。”
　　“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我们明日卯时出发。”

　　阮苏五人在破屋里等了一夜，直至天明，金铭才回来。不过，昨晚金铭走后不久，村里喧闹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大致猜到发生了什么。
　　“师兄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哪，情况怎么样？”金铭刚一踏进屋子，就听到阮苏疑问三连。
　　金铭心下一暖，上前摸摸她的头。
　　“没事，我应付得下来。”
　　他转向众人，开始讲述昨晚发生的事。
　　昨天晚上他的灵摆忽然振动，指示村北有一不明灵力源出现，他猜想是那魂魇，却又担心判断错误会导致阮苏他们受到殃及，便决定独身前往。
　　金铭跟着灵摆到达村北时，有户人家里传来了女人惊恐的尖叫声。他找到声音来源，随即破门而入，只见一个黑影正伏在那女人头上，努力地想钻进去。女人吓得左右摇头，想把那黑影甩下来，又用手去扯它，但都只是徒劳。
　　金铭用剑将那黑影挑了下来，正欲召出符咒封印，女人却突然扑过来拖住他的手臂。符咒一歪，打到了地上。趁那一瞬，黑影溜走了。金铭转头，女人也泄了力，昏倒在地上。
　　被尖叫声引来的村民们看到了魂魇作乱的一幕，纷纷吓得惊慌失措。这才有了阮苏他们听到的骚乱。

　　“所以，确定是魂魇了吗？”子恒问道。
　　金铭点了点头，神情严肃道：“那魂魇此番仅仅间隔一个月便出来作乱，只怕是能力变强，胃口也变大了。”居然还能短暂控制村民来阻碍他的行动。
　　“那它此次作乱，就绝不仅是祸害一家人那么简单了，我们必须尽快行动。”
　　“魂魇都是夜晚出来作祟，就今晚诱它过来吧，我来当饵。”青时主动请缨。
　　“那事不宜迟，大家就各自去准备吧，今晚子时行动。”
　　金铭定下时间，大家又商讨了一下行动细节，便约好先各自分开去准备自己的工作。
　　众人踏出破屋，却见屋前三四十人黑压压地跪了一片。年迈的村长抱着小宝，带头跪在最前，看到六人出来，急急磕头道：“求道长救救我们。”
　　他身后的人也跟着喊：“求道长救救我们。”
　　看到这一幕，阮苏心里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恐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