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醒来》Doer

5、第 5 章

　　乔多乐正在削苹果，力度很稳，目光专注，动作轻巧。
　　屋子里的水果刀只有那么一把，现在正牢牢捏在她手里。
　　乔多乐喜欢削苹果，说是练习刀工，但她从来不喜欢吃。
　　苹果大多进了弥子晗的肚子。
　　苹果皮被完美地削下来，乔多乐看了看，直接圈在自己手腕上，如同欣赏美玉镯子般挑了挑眉。
　　弥子晗这时开口:“老乔。”
　　乔多乐看过来，水果刀无比自然地放在了书桌上，苦着脸:“不会现在就要检查作业吧？”
　　“不会，等吃完饭的。”弥子晗不再看刀，而是看向乔多乐的苹果皮手镯。
　　乔多乐立刻起身显摆:“看看看看！厉害吧？尽情地崇拜我吧！”
　　弥子晗死鱼眼瞅她，接过苹果啃着:“吃饭。”
　　乔多乐端起碗的时候，还试图挣扎:“吃完饭我们去走走吧？”
　　“不去。”弥子晗扔了苹果核，进厨房漱口洗手。
　　“嗯……”
　　弥子晗坐到桌边冷笑了一声:“别想了，我不会忘记检查作业的。”
　　乔多乐生无可恋，连饭都吃得少了。
　　吃完饭，乔多乐抢着去洗碗，弥子晗转身进了卧室，走到桌前，拿起乔多乐的卷子。
　　每道题都写了解题过程，算式就列在卷子周边的空白处，是以一张卷子写得满满当当，笔记颇有乔多乐风。
　　“还不错。”弥子晗给旁边已经洗好碗，小心等待的乔多乐评价，然后放下卷子:“其他的呢？”
　　乔多乐从书包里掏了半天，拿出皱巴巴的数学卷展开铺平在桌子上。
　　弥子晗看着圈出来的几道题都详细改正过，于是放下卷子，就见乔多乐拿起了刚才放这里的水果刀:“米子，这水果刀都没个鞘，我给你取出来了，以后千万不要放床上了。”
　　弥子晗揪着卷子紧了紧，面色如常:“嗯，知道了。先前准备用来着，后来太瞌睡了，就顺手放枕头底下了。”
　　手机铃声响起来，老乔看来电显示一手指着枕头:“我把给你买的那把搁那儿了……喂。”
　　弥子晗继续看卷子，听老乔说了几个简单的词，然后抓了抓脸，挂了电话:“我小妈来了。”
　　乔多乐小妈不是乔多乐亲妈，胜似亲妈，常在外地，每次回来必然要下厨给乔多乐，和乔爸亲哥们儿了十多年，乔爸现在正在追求的对象。
　　弥子晗送走乔多乐，关上门时，手止不住抖了抖:所有关于乔多乐小妈的资料就如同早已设定好的一样，只在提及时会自动进入脑子里，而无法获得更多细节。
　　弥子晗躺在床上，开始想所有的事情。
　　然后她发现，自己无法想起任何人有关的具体细节的事情。
　　只有一件事，之前乔多乐提过的，关于小时候的那次英雄救美。
　　弥子晗坐起来，打开光屏，看着那个窗口:“玩家信息已损毁。是否继续？”
　　玩家……
　　弥子晗拿到笔记本把之前的写出来:“警告:警车触发，信息激活，零积分复活已使用，代价，信息损毁。”
　　为什么碰到警车会出现警告，之后就跳出了信息激活？
　　零积分复活是什么？为什么是已使用？难道自己之前死过一次？然后为了复活，必须付出相应代价。那么，系统选择的代价是什么？
　　信息损毁是因为这次的死亡？
　　游戏世界……
　　弥子晗无意识地框起来“代价”，眼神碰到“警告”，连着看过去，将这句话圈了起来:“警车触发”。
　　早晨的闹铃没响，弥子晗就关了，起床洗漱，热牛奶，然后下楼，等在路边。
　　乔多乐一辆自行车骑得风驰电掣，老远就双手丟掉车把冲弥子晗招呼:“米子米子！你好早啊！”
　　说话间，乔多乐一个急刹转弯，单脚撑地，将早餐递给弥子晗，接过牛奶叼在嘴里，瞅着她，含糊不清:“你怎么有黑眼圈了？”
　　“现在上界流行烟熏妆。”弥子晗上车打开早餐:“阿姨做得？”
　　乔多乐“嗯”了声，弥子晗慢慢吃完，在校门上个转角处扔进垃圾桶，问乔多乐:“老乔，你当时帮我搬桌子是怎么想的？”
　　“不错，这小妞比其他的顺眼。”乔多乐说完站起来加速，在老邢的喊叫声中猛地冲进校门口。
　　这次并没能如往常一样安稳落地。
　　老邢追到了自行车停放处。
　　乔多乐苦大仇深地叹过气，转眼笑眯眯:“老师果然不愧是教体育的，厉害厉害！”
　　老邢翻了个白眼，对上弥子晗:“你先跟我去趟办公室。”
　　弥子晗要走，被乔多乐伸手护了下:“办公室？老师，骑车的是我啊！”
　　弥子晗蓦然生出个念想:不知道乔多乐是不是真的。
　　老邢立刻教导主任的架子上身:“你还知道骑车的是你？我跟你们说的注意安全注意安全！你都吃了？弥子晗你也不管着她！真是……回头再找你算账！”
　　弥子晗把乔多乐手拨开，跟着老邢往办公楼走。
　　一路上，老邢都在数乔多乐的不听话，和弥子晗的不管教。到走廊时，弥子晗隔着玻璃窗看到乔多乐一溜烟跑过垃圾桶时，直接双手一撑，跳高马跳过去了。
　　老邢正好瞄了一眼，拉开窗子大骂:“乔多乐！”
　　底下乔多乐吓得一哆嗦，下一个高马没稳住，跳过去时踉跄了几步，迅速回头。
　　老邢扯高嗓子:“我给你记大过！给你警告！你信不信！”
　　乔多乐摆摆手，使劲儿喊:“听不见！老师我去上课了！再见！”
　　弥子晗没忍住，望着乔多乐的背影:“噗嗤——”
　　老邢回头，弥子晗急忙收敛低头。老邢张了张嘴，叹了口气，走到前面:“其实也不是我找你，是别人。你不要紧张，只是问你几句话。你——你知道电视里演得，那些警察向人民群众询问吧？”
　　弥子晗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红色感叹号，应声:“见过。”
　　“已进入警察追查范围，请注意您的言行举止！”
　　弥子晗看着角落里不再出现倒计时的空白处，脚步平稳。
　　既然这是个游戏世界，进入游戏的玩家就会有任务。自己对于这方面的记忆几乎为零，而信息也相应受损，应该与死亡后复活有关。
　　光屏出现是在警告之后，所以警车，或者说警察，很可能就是复活后获得信息的激活码。那么，信息也应该有一定几率能够从警察这里获取。
　　老邢在办公室门口停下来，打开门，为两人介绍:“这就是您要找得学生，弥子晗。”
　　弥子晗上前一步，借着老邢的介绍点点头。
　　“你好！弥子晗同学，我姓何。”何警察先生身后有个女小高，被一并介绍了:“这是我的助理，小高。”
　　之后，小高请老邢出去。老邢临出门又不放心地回头:“学生刚考完奥数，如果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何先生请海涵。”
　　老邢看起来无比认真严肃。弥子晗冲他笑了笑。
　　“弥子晗同学是吧？”
　　弥子晗回头，在小高示意下坐在和何先生一桌之隔的对面:“是的。”
　　“相信你们邢老师已经事先跟你说过了，只是几个问题。”何先生接过小高倒得水，轻声道谢，又顺着另一杯水移向弥子晗:“你不要紧张。”
　　弥子晗看着那杯水，焦点落在眼前的光屏上。
　　那个警告消失之后，就是一个选择窗口:“玩家信息已损毁，是否继续？”
　　没有触发任何效果。
　　弥子晗喝了口水，没有说话。
　　何先生停顿了一下，等小高准备好笔记本，也喝了口水，然后就把水杯往弥子晗的方向推了推，朝后坐直:“我听说你前几天去临市参加了奥数竞赛？”
　　弥子晗点头:“老师说可以高考加分。”
　　“嗯，很厉害。”何先生赞同地点了点头:“我高中是个学渣，不爱学习，成绩不好。不像你们这种好学生，可以挑大学，一般都是大学挑我们。”
　　何先生说着笑了笑，弥子晗看着对方的唇角，握紧杯子，又喝了口水，眼含歉意地回笑:“抱歉，我有点紧张。”
　　“不紧张不紧张，放轻松。”何先生五指搭住杯沿捏紧转了转，又松开:“就当是聊聊天。当然，可能我的身份让你没办法当作普通聊天。嗯……这样，你深呼吸一下。我跟你说一下我们的目的。”
　　弥子晗依言深呼吸。
　　“临市发生了一宗杀人案，就在你们奥数竞赛的前天晚上，地点是你们租住的酒店背后一条小巷子。”弥子晗呼吸一滞，何先生说着画了个长方形比作酒店，在其后点了点:“第二天我们收到报案，就开车去了现场。”
　　“嗯，这个我知道。”弥子晗终于主动开口:“我们刚好考完，出来还碰到了警车。”
　　何先生的手指一顿，将并不存在的酒店抹去了:“嗯嗯，对。因为那条巷子实在太老了，里面甚至连个像样的路灯都没有。晚上根本什么都看不到。”
　　不。弥子晗低头抿了口水。
　　“所幸安装了个摄像头，只是像素太低。”
　　弥子晗没忍住抬了抬头，然后看到何先生唇角露出了熟悉的笑容:“之后，我们对酒店当晚入住的所有顾客进行了问讯。不过，你的带队老师说，你因为身体不舒服的原因，已经先走了。”
　　“我的家庭状况，相信何先生也都了解过。”弥子晗放下水杯:“我有一定程度的心理疾病。”
　　弥子晗说完低下头，这些话像是用尽了她的全部力气。
　　何先生收回笑容，和小高照了一眼:“抱歉，这是我工作方面的失职。你今天看起来很累。”
　　何先生说着从小高手中拿过名片递到弥子晗面前:“今天先这样吧！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调整得差不多了，随时可以联系我。当然我们队里有位知心姐姐，如果需要认识的话，也可以联系我。不用担心，她人很好，很喜欢小姑娘。”
　　老邢大概打过招呼，代课老师并没有说什么，只摆手让弥子晗进去了。
　　弥子晗坐下打开书本，然后对着光屏上的小窗口点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