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3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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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有些深了。御乾族的许多人家已经熄了屋灯，与亲人们一同进入了梦乡。饶是灯火辉煌的皇宫大内也收了大半的光芒，将休眠的时间交予了黑夜。但在这众多宫宇之中，坐落于西南部分的一处别苑内却依旧明如白昼。
“……居然是这样。难怪你会与石符令产生共鸣，原来是源自共同的封印和血脉关系。”
见钧染已然明白了前因后果，炽炎也点点头。可算是给他交代清楚了。虽然炽炎也很惊讶钧染与自己叔父的会面，但相比之下还是说清楚自己这边的身世问题更为重要。
“不过，元炁与御乾族圣火的灵力是两种力量，如果你体内的御火令封印出现了什么变动，恐怕对元炁也是一种影响。”钧染用手指抵住下巴思考道，“毕竟从现今的状态来看，这两者似乎相处地很融洽。”
“说得对。所以锦织大人和我老爸才决定让炽炎先不接触解封一事，锦织大人也好在煜族的古籍中搜寻些相关的、对炽炎处境有利的对策。”一旁的游皞放下茶杯接话。
“可是我不想就这么干等着，”炽炎捏紧了手中的杯子，语气也愈发深切起来，“叔父在等着，我也在等着……父皇已经沉睡了这么多年，如果我的回归还是不能唤醒他的话，对父皇就太不公平了……父皇为御乾付出了这么多，也该让他缓缓了。”
钧染闻言微微偏过头来看着他。明明还是那张脸，还是那一头耀目的赤发，可那暖棕色眼眸中却已经浮现了不一样的东西。这样奇异的感觉让钧染恍惚觉得，面前的人已经不再是初见时那个山野部落里无拘无束的逍遥少年，而是一个皇家大族的少掌者，一个顺从了祖制、担起了天责的御乾皇子。
一时之间他竟不知道该感慨些什么。
仿佛短短的几日之隔，已经在无形中拉开了他对炽炎的认知。
不过游皞可没发现钧染那深邃的视线，自顾自的又拿了一块糕点，边往嘴里塞着边说：“嗯其实、也不用那么悲观嘛，目前这都还只是猜测而已，毕竟最了解身体情况的还是炽炎自己嘛。”
“我？”炽炎指着自己一愣。
“可不嘛，元炁是你的，封印也在你身上，那怎么运行它们还不是你说了算？”游皞咽了口吃的，“我相信殿下是不会害自己儿子的，就算真有什么危险也一定先给你排除了再说。”
“有道理。所以说明天咱们的行动得继续。”炽炎晃着手指自信满满。
钧染看着两个热血笨蛋忽然间又点起了斗志，无奈地笑叹一声：“继续爬架梁？”
“那当然了！而且还要带上工具！”炽炎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跟个教书先生一样循循道，“钧染同学你是不知道，那个洞小的根本过不了人！不用东西破开是没法进去的！”
钧染看他一本正经的强调钻洞的艰难性，情不自禁地有点想笑。
“嘿，你这什么反应！”炽炎眉毛一挑，“不信的话明天你跟我们一起去啊！也让你见识见识那个地儿有多麻烦！”
钧染勾勾唇角：“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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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了约，所以就算昨晚睡得晚了些炽炎今天也起了个早。炽炎一大早便拽着游皞吃了早饭，而后忙不颠颠地就拎起一个装着工具的包袱，朝着昨晚那座旧殿出发了。
本以为今天出来挺早了，谁知炽炎刚一迈进院子便捕捉到一抹银灰色——钧染今日穿了身银灰色的宽袖便服，暗色的竹纹落在他衣摆上更添一份书卷文气。勒着银边的长帛小冠在尾端垂出长长的灰色丝绦，位于中心的椭圆形白玉石在清曦下流转出鹅黄色的软光。墨蓝色的发丝映出初秋的温凉光色，与眼眸中那一汪灰褐色的潭水共同落出清俊超凡的气质。钧染也注意到了来人，倏而将视线转了过来：
“来的可真早？”
开口就是一句嘲讽的话语，这让炽炎心里刚刚建立起的钧染那仙儿一般的形象瞬间崩塌。呵呵，果然就不该对他抱有别的看法。炽炎一边闷闷想着，一边半耷拉着眼皮不快地嚷着：
“啧，不早不早，您这不都已经到了嘛。”
游皞一听这俩人又怼起来了，便自动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老老实实地跟在炽炎身边儿。开玩笑，他可不想被扯进什么奇怪的争论里。
不料钧染倒是彻底笑了出来，仿佛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笑话：“昨天你说的，就是这个锁，这个梁？”
“啊，对啊，那不然呢。”炽炎提着包袱径直走到昨晚上那处洞口旁边的柱子边上，用手指着上面，“我探测过了，这个殿都被神司部的保护层罩住了，只有那个洞口是破绽，可是那里根本过不了人。”
“神司部的灵力可是源自御乾族的圣火？”
“没错，就连煜族的青煜力量也是来自与圣火相通的自然灵力。怎么了？”炽炎不解地看向钧染，他还正纳闷这个大冰块怎么突然笑起来了呢，结果这一发声就又出他意料。
“你说你是前御乾帝君的儿子，锦妈曾将御火令的一半封印到你身上，”钧染的眼睛里晕出一片浅光，“而你的母亲则是前煜族圣女，兼上一任神司部金焰祭司……”
炽炎还是一脸懵地看着他，全然不明白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些。
“难道你就没想过，你本人或许也可以将这锁子打开，御乾少主？”钧染眼中布满了玩味的笑意，语气也轻微地上挑了些。
炽炎闻言眨巴眨巴眼，突然反应过来地大声反问：“你、你的意思是，我也能控制那个锁，控制神司部的东西？？”
“神司部的存在是为了使力量平衡，无论是权力还是灵力——”钧染语重心长，“单就灵力范围来说，它的主要职责除了辅助皇族守护御火令等上古圣物之外，也就是帮衬着调整天地间阴阳两力与御乾火灵力的关系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也是古族，煜族存在的意义。归根结底，那不止是神司部的指令，更是御乾皇族的意思。既然是皇族授意、圣火灵力，你能控制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诶？你怎么这么清楚？”游皞也怔住了，就算是从小在宫中长大的他对这些也没有清晰了解到这种程度。
“各大部族的政治形势都有相似之处，御乾自然也不例外；虽然拥有的力量不甚相同，但道理上总归是相通的。”钧染说着便拍了拍炽炎的肩膀，“这些东西你早晚要懂，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好好加油吧，少、主、炽、炎。”
要当一个少主，需要学习的功课可不少呢！
炽炎复杂地看着他一脸期待地拍拍自己肩膀，而后一拂袖子便走向了挂着重锁的门，随后仔细观察起来。
“……这算什么，来自前辈的教诲？”游皞一脸新奇地从炽炎身后冒出半个身子，歪歪斜斜地看着门前那人。
什么玩意儿，搞的好像我要当好少主很难似的。炽炎撇撇嘴，用近乎是不屑的语气笃定地回呛到：“我一定会学好的！你就等着瞧吧！！”
听到意料中的回应，门前正在摸索观察的钧染在那人看不到的角度弯了嘴角。
“那什么，所以现在要靠炽炎的力量来解锁了吧？”游皞满脸黑线地弱弱提醒。乖乖，果然这两人还是日常吵闹比较正常。
“唔，话虽这么说，可我还是不知道要怎么使用那个什么皇族的火灵力……”炽炎顿时蔫了下去。
“嗯……它会不会跟元炁差不多？”游皞绞尽脑汁地回想着以前看到过的神司部控场画面，“毕竟也属于自然元素之一，也发着红红橙橙的光……”
“红红橙橙的光？”炽炎眼睛一亮，“是很接近红色、但又有几缕橙黄色的光吗？”
游皞一捶手：“啊对，就是那种！”
前边的钧染听见也转过身来。这样一来就能说通了——炽炎启印时那金光与火焰般的羽翼，以及他在冰窖密室里触碰石符令时哗然而起的火光，这些不是元炁串联的结果，而是御乾皇族圣火灵力的复苏！
不过，御乾能力觉醒真的有那么大的力量，以至于天象突变、呼云显雷吗？那火翼是每个御乾皇族都有的力量吗？
作为一个轩辕族人，钧染对御乾的事情了解的还是太少。
当他回过神来去看炽炎时，那人已经在游皞的指点下开始打坐着闭目调息，周身渐渐围绕出了一层淡淡的红色雾气。
以炽炎的悟性和天赋，应该不会很难……经历了当初在一寒宫时的修炼和磨砺，钧染对炽炎的感悟能力有了几分肯定。虽然这棒槌平时确实很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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炽炎在努力回想着当初触碰原石和石符令的情景。他记得那是一种非常温暖的感觉，让人感到很舒服、很安心，就像是在温暖的房间里与最亲切的人相拥而喜的感觉。脑海中渐渐出现了在回溯之镜中看到那两抹相互吸引的颜色——他的父亲御乾明和母亲杉羽，他们一起抱着幼小的炽炎，脸上的笑意中是最澄澈的慈爱。而杉羽的身旁，已经蓄起长发的姐姐墨荧踮起脚仰着头，努力地想要看看自己弟弟笑起来的可爱模样；而她胸前坠着的那颗铃铛也随着小主人的动作轻轻摇晃起来，流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声响。御乾明和杉羽见状俯下身来，将小炽炎报给墨荧看。一家人欢乐的笑语声连在一起，织出了这世间最温馨的爱意。
父亲，母亲，还有姐姐……
我不知道这时唤醒我体内的圣火灵力是对是错，可我知道……你们已经为我付出了太多太多，往后就让我来守护你们吧！
以御乾皇子之名！以侠岚之名！
然后他看见，那颗铃铛骤然焕发出金红色的光芒，以不可驱止的势力迅速遮掩了所有画面。
万丈光芒之间，恍惚有一个陌生的声音郑重又轻柔地说了什么。
炽炎努努耳朵听着，他听到那人说：
「欢迎回来，炎，」那声音仿佛轻笑了一声，「朕等你很久了……」
“炽炎！”
他恍恍惚地睁开眼，便看见游皞的手正伸在半空中，目标所向正是自己的肩膀，而脸上则是明显的忧心之色；站在游皞旁边位置靠后一点的钧染也是满面的紧张……或者还有惊讶？
“呃呃，怎么了这是？”炽炎挠挠头，“你们怎么跟看见鬼一样……”
游皞直接冲上前来跪坐在他面前，双手还不停地摇晃着他的肩膀，用惊慌不已的情绪大声嚷嚷着：“可不是就跟看见鬼一样嘛！你可真是要把我们吓死了！！”
“啊停停停——”炽炎扒拉着推开了游皞粗壮的胳膊，“到底怎么回事啊？”
这时钧染像是终于确认了眼前人平安无恙一般，平息着舒了口气。他再次看向还在打坐的炽炎，用冷静镇定的声音回答了这个问题：
“就在刚才，你的背后出现了那对羽翼……它们差点将你全部裹住。”
“啥？羽翼？”
钧染见他还不知道源山启印时的状况，便又提醒了一下：
“对，火焰形成的羽翼，就像鹰鸟的翅膀一样。”
大约一个时辰前，炽炎通过游皞的描述找到了与御乾圣火灵力相勾连的方法，于是他打坐进入冥想，试图自己破解对圣火灵力的隔阂。红色的光雾开始形成，并围绕着炽炎不停地旋转着——钧染认为那应该是火属性元炁，为了给圣火灵力提供更为顺畅的道路，炽炎下意识地将一部分元炁暂时散出了体外。而就在方才，那些漂浮在炽炎身周的红色元炁突然翻滚成了金红色相间的火焰，倏地汇聚到炽炎背后凝聚成了一对半人多高的翅膀，澄澈透明的火焰熊熊燃烧着，空气中响起噼啪的声音。那火焰的羽翼伸展开来没一会儿便猛然向前收缩起来，眼看着就要将炽炎整个包裹起来！而这时游皞也按捺不住地冲上前去想要唤醒炽炎，却对上炽炎最终睁开的暖棕色眸子。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钧染确信自己没看错。炽炎睁眼的第一刻，他的眼睛不是他们熟悉的暖棕色，而是那御乾圣火的金红色。
就像是闪电一样一闪即逝。
这会是正常现象吗？钧染不禁夹紧了眉。每个皇族都会有这样的反应？
直觉告诉他，事实并非如此。
钧染再次将视线投向了炽炎那里。他还坐在地上，身边的游皞正手舞足蹈地向他叙说着他冥想的一个时辰里所错过的神奇场景。炽炎嬉笑着认真听着，时不时还回应游皞几句。
炽炎的身世之谜虽已经解开了，但他身上的谜团一定不止这一个。
钧染靠在一旁的柱身上，抿了抿薄唇。
至少可以肯定，那火焰的羽翼和来自天空的金色闪电，不单单是御乾皇族的继承。
毕竟，它们在炽炎启印获得元炁时，就已经出现了。
后来就是炽炎终于学会了使用那血脉里流传下来的御乾圣火灵力，手指一点便将那门上的重锁“喀嚓”一声解了开来，用来保护这座旧殿的结界也随之消失了。
炽炎啪地一声推开不知被关合了多久的大门，结果惹来一阵阵尘土扑面。狼狈地咳嗽了几声，炽炎才领着二人迈过门槛进了殿。
聪慧如钧染，一踏进殿内便感应到了这里的阴阳五行极其不平稳。离位逆行，坤位西转，整个太极盘面向东旋了近一百度。这样的卦位显现于这座废旧的宫殿里，也难怪这里难以得用，以至于就此封锁、无人问津。
“这要怎么办？”
面对炽炎的疑问，钧染抱着臂朝四面走了走，时时感应着所到之处灵力的稳固性。不久，他张口道：“收回阳力，先调整到全阴状态，而后再释放力量、调至平衡。”
“啊？”炽炎和游皞两人面面相觑，“具体怎么操作？”
钧染无奈地捏了捏眉头：“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还敢私自跑来，真不知该说你们是勇气可嘉还是有勇无谋。”
见两人面露惭愧，钧染走回他们面前，将左手放在了炽炎肩膀上，一股蓝色的元炁瞬时飞腾起来：
“什么感觉？”
“凉……不，是冷啊！”炽炎顿时皱起脸来，“就跟被你打中那回一样，又疼又冷！”
听他说着，钧染收回了刚刚释放在他肩头的水属性元炁，手也收回了身侧。
“明白了吗，这种失衡的后果。”钧染转回身去，再次走向了刚刚停留的地方，用手轻轻搭在了那屋内的一根梁柱上，“人的身体失去平衡尚且会感到难受，房屋也是如此；世间万物都有其自身的主导属性没错，但主导的属性之所以能作为代表其属性的‘名号’，是因为物体自身本来拥有的所有属性都处于平衡的状态。如果原本的所有属性不能保持阴阳平衡，又谈何凌驾其上的那个‘名号’？”
一边的游皞听得是迷迷糊糊，但炽炎倒是听懂了，捶手一惊呼：“噢！我懂了！意思是如果基底没有建好，再往上盖也盖不起来对吧！”
钧染看向炽炎，眼中露出一抹笑意：“看来你的文课没白学。”
“哼哼，那当然！小爷的脑子好使着呢！”炽炎自豪地扬起了下巴。难得钧染佩服他一回，不好好骄傲一番怎么能行！
此时游皞心里也有数了。难怪炽炎这榆木脑袋也能开窍，原来是他们那个侠岚组织先前上过课了——
目前只是空挂着一个“侠岚”名号的游皞先生，此时发现了自己即将落后于人的危机。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