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3 ...
-
如果说外在的石洞看上去是一个低矮的黑洞，那么内在便是狭窄幽暗的隧道。像钧染炽炎这样的成年男子只有弓着身子低着头才能前进。钧染拿着发光的水晶摸着路往前走，炽炎在后面亦步亦趋地跟着。这样憋屈的方式不知持续了多久，两人才渐渐发觉空间变大了。
“诶钧染，你之前进过这里吗？”炽炎微微抬高了点身子，再这么窝下去他的腰就要废了。
“没有，是探山的士兵发现的。”前面人的声音在不通风的空间里闷闷传来，“这里的元炁反应很强，我怀疑可能有什么东西在里面。”
“东西？原石那种？”
“也许吧。”
炽炎不自觉摸了摸前襟揣着的石符令。石符令依旧是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反应。
再往前走，空间越变越大。直到两个人都能直起身子来正常的走路时，黑暗的尽头终于出现了不一样的光芒。
忽而蓝忽而红，或者绿或者黄，有时又是棕色的。
五行的颜色？钧染灭了水晶的光。
“这，这是什么，一团火？？”炽炎率先走到了厅地中的光源点，却看见涟漪状辐散开来的、时时变幻着颜色的光都是从中心的一团火传来的。那火焰就像是最普通最常见的火一样，却能释放出不同的五种元炁。
“盛炁之地的源头……竟然在这地下。”钧染睁大了眼看着那火。
关于盛炁之地，其实他也是才知道不久。对他们这些接触元炁时间算不上长的人来说，要想完完全全地了解元炁和相关的一切，确乎是需要时间的。但这个名词不是由他想出来的，也不是从古籍上看来的，而是老酋长说的。
『既然这元炁以原石为钥匙开启，那一定就有宝箱里的秘密……聚集在一起的元炁在自然界里一定是存在的，只是未被发现而已。盛炁之地，就是一种吧。』
老酋长的话浮现在钧染脑海里，一字一句都像是看似无意实则深言的话。
他到底知道多少？他究竟是什么样的存在？
钧染下意识地蹙眉。
他其实怀疑过老酋长会不会是在利用他们，用轩辕的手来揭开某些碍事的黑纱。但黑纱后到底是什么现在他还看不清，除了合作别无他选。所以就算是被利用，他也必须带领着轩辕的部队探清这里的水究竟多深。
就像是急于喝水的鸟，冒着被没进沼泽的危险也要得到想要的水分。
“这要怎么办？”
炽炎的声音将他一把拉回了眼前。他看着那团微微跃动着的火，停顿了一下，道：
“……就在这里待着吧，盛炁之地还需要它来维持。”
然后他转身朝来时的通道走了过去。
或许这本就是一篇未曾书写的文章，只等命运的掌控人执笔挥下。
他们都是棋盘上的棋子，而那只手就是引着他们未来变化的角色。
也许从他遇见炽炎的那一刻开始，所有人就都被安排进了这局中。
“那就让我看看，你所指向的未来是什么样的吧。”钧染在心中诚然开口。
。
“喂，你怎么了？”炽炎抓着马缰绳偏过头来看着旁边马上的钧染。自从那山洞出来以后他就发现钧染的神色有些不对，有点像认真肃穆，又有点类似挑衅的感觉，总之一言难尽耐人寻味。
钧染听见炽炎的问话，也从那种状态中缓了缓。而他只是攥紧了缰绳，两眼依旧看着前面的道路：“炽炎，你相信命运吗？”
“哈？”炽炎被他这么当头一棒敲得有点懵，“你怎么突然间问这个？”
钧染没回答他，只是转过头来一言不发地盯着他。
炽炎被他看的有点心里发毛：“你别这么看我……这我真没想过。”
钧染半垂了眼，头继续转回前方。
“这种东西，怎么说好呢……说不信那是假的，因为我知道的太少了；可要我完全相信、听从安排，那我绝对不乐意啊。”
“我的命，怎么用当然要由我决定了，关老天什么事儿。”
钧染听见他这么说，轻叹一口气摇了摇头。又说：“你倒是倔强。”
“诶不是，我说真的，”炽炎忙补充，“要是有那么一天我真被老天挤兑了，头破血流了彻底失败了，那我也不会妥协的；一定要挣扎到值得了才会罢休，不然多亏啊。”
“你真这么想？”钧染抬眼看向他。
“那当然了，”炽炎偏侧着昂起下巴，“我想做的事，我就一定要尽全力，管他谁来阻挠。”
钧染看着身侧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竟然有点欣慰的想笑。不是嘲讽，是真的欣慰和赞许。这种斗志昂扬的散发着活力的人，天生就是吸引人注意的主吧。只希望日后真的面对困境时炽炎还能这么想，他暗暗想着。
“我说，钧染同学，你问我的我都回答你了，那你是不是也该亮亮你的答案了？”炽炎一脸讨巧的看着他。
“怎么，你还想听我的？”
“当然！”
“呵，”钧染猛地一甩马鞭子，“那就看你赶不赶得上我了！”
话音未落，一人一马便飞快得冲了出去，荡起了一层层尘絮飞扬。
“别耍赖啊——喂！！”
炽炎学着他的样子也抽了一鞭子，继而追了上去。
于是山谷间回荡起马蹄的奔响声和青年人的话语声，一蓝一红的身影风一般的互相追逐着前进。明媚的夏末阳光就这样轻轻恍恍的落下来，映亮了每一处峡谷与森林。
此刻没有成熟沉稳的思忖考量，只有鲜衣怒马的盛放张扬。
。
源山的地理位置其实很奇妙。
在源山的北方是轩辕一族的领地，由诸多山形成的山群在层层叠叠的关系中相互连接着、相互遮掩着，内中的道路有宽有窄或曲或折；从地图上看，源山的东面盘踞着蛇一样曲线分布的九黎族各部，再向东边是汪洋大海；而源山往南一些的大地上就是御乾一族，旧都较近新都较远。
也就是说，这一带彻底的处于三大部族的中间交界处，属于无人争夺的空白地、自由乡。
整个大地上这样的地方少到几乎看不见，更别说是安然无恙的处在三大势力之间的敏/感地段。已有的历史上许多曾经宣布要自由的部落最终都消失在了部族战争中，像一盘散沙一样不断的被聚成几个高大的沙丘，直至将数量缩减到最少、沙丘堆积成最高。
可年落就是存活下来了。
源山就像是这个部落的守护神一样，守护着这里的一代又一代人。
“没有人能追寻到上古的源头，没有人会知道久远究竟有多远。”
“但是神迹既然被遗留，就一定会重启一个新的纪元。”
“我们能做的，就是引导着这些被选中的人，用自己的眼来见证下一篇历史的诞生。”
一头紫色及肩发的男人看着眼前背对着他负手而立的老人喃喃般地说出这些话，一时有些不解。他试探着出声：
“酋长？”
老人听出他声音中的困惑，笑着转过身来：“没什么，人老了，总想抒抒情。”
男人理解地点点头。
“对了，千鬼谣那边怎么样了？”
“很顺利，已经把风未夷安置在西跨院了。”男人如实汇报着情况，“对方没有起疑。”
“嗯，很好。不过那个女孩儿也很聪明，应该过不了多久便会发觉——”
老酋长说着又转回身去看着窗外，那个方向正是源山：
“让千鬼谣带着她进源山吧。就算是失散了多年的孩子，身上那些与生俱来的东西也会被唤醒的。”
“您的意思是……”男人迟疑。
“带她去原石那里，”老酋长抬头望着源山上方的天空，“钧染会看见的。”
男人愣了一下，才匆忙回应了“是”。他刚要退出房门，老酋长的声音忽而传了过来：“叶痕夕。”
他扭头看向老人的背影。
“你们俩都长大了，有的事情不用我引着就能解决了。”老人的背影比以前矮了一些，背也有些佝偻了，可在叶痕夕眼里那依旧是最高大的背影，“我相信你们的决定是最好的，也相信你们有能力守护好对方。”
“毕竟你们给彼此的时间才是最长的。我希望以后的日子里就算没有我你们也都能好好的。”
“酋长……”叶痕夕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犹如不安的蝶翼。
“去吧。”
叶痕夕抓紧了握着的门把，最终还是走了出去。
这时老酋长的目光从那片天空转回了面前的木制窗框，又转回了背后那扇被关上的门。
“……两情相悦却被局势所牵。他们是如此……希望你们不是。”
老酋长看着那扇雕刻了山川花纹的木门，却又像是在看别的什么。末了，他像是补充似的轻声喃喃：
“……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
“诶哟我的钧染少主，您这是跑哪儿去了，”两人刚骑着马进入营地区，成弈便举着一张半边略肿的脸踉跄地颠儿了过来，“你这驾马出行也不事先知会兄弟一声，我和幽海差点以为你又‘离家出走’了嘞！”
“正常巡山，没跑。”钧染跟没看见他的架势一样，直接翻身下马，牵着马径直走向了拴马的地方。倒是一同回来的炽炎，见他脸上腿上的不正常状态吃了大大的一惊，睁大了眼盯着他就下了马：“我去，成弈你这……怎么搞的？”
“唉，别提了，”成弈一脸淡定地摆摆手，“还不是玄露给我练的。”
“emmm，不是我说啊，你这哥哥当的……有点憋屈吧？”
“何止有点啊！”成弈像是突然间找到了知己一样猛地撬开了话罐子，手舞足蹈地开始进行对亲妹玄露的控诉，“你都不知道在认识你之前我都收到过什么待遇！什么抢我鸡腿啊藏我书啊往我被窝里扔虫子啊那都是轻的，以前还balabalabala……”
听呆了的炽炎：“……”
缓过劲儿来的炽炎：“……我的天还是有个姐姐比较好。”虽然他自己也没姐姐吧。
“兄弟，”炽炎忽然伸出手来拍上了对面成弈的肩头，一脸我都懂的语重心长道，“没想到你的日子过得这么惨烈，我同情你。”
成弈满眼星星光的看着他点了点头，委屈的脸上那张不停控诉着的嘴也抿成了一条直线。
“你妹欺负得你这么惨，你都没想过反击吗？”
“我试过啊，但是失败了——”生活不易，成弈叹气.GIF
“没事，这次有我呢，我帮你啊！”炽炎伸出胳膊搂上了苦命人的脖子，一副本大爷罩你的样子，“咱们一定给她个深刻的教训！”
“好！”
两个人你搭着我我搂着你，嘻嘻哈哈地讨论着怎么狠狠讨伐一回玄露。
对面刚拴好马出来的钧染：“……”
今天的晚霞不怎么好看啊，不然钧染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作者有话说
第26章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