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侠岚前传（钧迟）、岚之源》水起当归

25、22

　　炽炎蹲在石台边上看着周遭一圈潭水，似乎是在研究这潭到底有多深。另一边的岸上，成弈和幽海正与负责建造工程的大臣一起看着绘图商量，指指画画间大约可见一项伟大工程的缩影。而钧染与玄露正在原石旁陪着雀鸾二人启印。

　　之前来这儿时炽炎就曾疑惑过，这山旮旯里有缝隙也就算了，但这形状居然还这么鬼斧神工；有空间也就算了，但这生气却还这么浓郁！这里的植被种类之多、潭水之澈简直是山中之最诶！难道这都是拜原石所赐？
　　炽炎呼啦了一下清澈的潭水，凉凉的触感在夏天里的确很让人喜欢。
　　“炽炎，你看什么呢？”月鸾走了过来，“我和朱雀已经成功启印了，大概是金属性呢。”
　　“金属性？”炽炎闻言站了起来看向她，满脸都是好奇和惊喜，“快让我看看金属性元炁长什么样子！”
　　月鸾笑笑，伸开了左手。左手心中那棕色的卦印之上蓦然凝聚了一个淡黄色的光球，一边旋转着一边凝得更大更浓。
　　“哇，真好看——”炽炎眼睛里盛满了浅金色的光，刚要伸出手去碰一下金光球，便听见钧染幽幽飘来的一句话：“火克金，劝你别碰她。”
　　“嘿，我说钧染同学，怎么哪儿都有你？”炽炎悻悻缩回了手，转身叉着腰冲着一旁正看图本的钧染不爽道，“那水还克火呢，你怎么就不说不碰我了？我就动一下元炁球而已……”
　　“月鸾刚刚开启卦印，元炁运作还没那么顺畅；你现在碰她无非是在干扰她感受元炁和属性特异性。而且……”钧染抬眼看着他，“相比于培护，我觉得你更需要磨练。”
　　“我——！”炽炎又急又气，却还找不到话来回怼他。一旁的月鸾收起元炁来捂着嘴呵呵地笑了。
　　你不怼我能怎样啊！炽炎在心里嘶吼着，表面上却只能干瞪眼。在月鸾面前还不给我留面子，太没义气了！
　　钧染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上的图本，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某个瞬间勾了下唇角。
　　。

　　等到所有图本都通过时已是下午了。钧染从一堆卷轴里抬起头揉了揉后颈，幽海正好端着茶壶进来——部队搭了个临时的棚子，旁边还有一排帐子以供休息。
　　“幽海，等下把这些拿给济大人。”钧染整理好卷轴，将上面的牛皮绳重新系上规整到一边。
　　幽海拎着茶壶给他倒了一杯：“都是通过的？”
　　“嗯。”被问者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怎么是十个，原本不是只有八个殿吗？”幽海数了数卷轴，突然发觉和原本计划的不一致。
　　“是酋长，”钧染放下茶杯，又从桌子另一边翻出一卷抻开，“他说希望一共有九个宫殿，还要有一个特殊的地方。”
　　“特殊的地方……？”
　　幽海循着钧染手指的地方看去，发现那里有一排字，停顿相同、规规整整的一共九个，最后还缀着一个三字名词。
　　“咱们最初商量的，是按照八卦中的八个卦位命名各殿，是为乾、兑、离、震、坤、艮、坎、巽。”钧染看着图卷上老酋长写下的一排字，“但酋长说……他希望用这些字命名，另外加上一个重要的地方——”
　　“褪忆亭？”幽海疑惑，“这是打算用来干什么的？还有前面这九个字，这和咱们建造的训练营有什么关系？”
　　钧染皱了皱眉头。清早他去找酋长时对方没说什么，只是将这个卷轴交给他并表示了一下愿望。酋长作为年落这边的掌事人的确拥有这个权力，但这些字与伏羲八卦和元炁有什么联系？总不会只是他老人家的一种情怀吧。
　　又或者，这是与原石和一线天相关的字眼？
　　钧染看着一排字之中的一个明晃晃的“炽”字，总觉得事情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样简单。
　　末了他说：“罢了，就随他的吧。”
　　早晚都会清楚的。

　　幽海端着托盘和卷轴出了主帐，转身走向旁边的帐子。一旁草丛里正围了一小圈儿人，个个都坐在地上叽叽喳喳的说着话。
　　“诶成弈，你不是木属性的吗，那这些花啊草啊大树啊什么的都能为你所用吧？”
　　看着朱雀投来的目光，正在吃点心的成弈猛嚼几下咽了嘴里的食物：“是啊，属性涵盖的层面是很广的。”
　　“对对，关于这点我最有体会了，”炽炎插嘴道，“比如说我是火属性，但元炁不能只从属性的名字里提取，就像那次在荷花池……”
　　话刚没说一半，脑海中便满是那天夜里的景色：像是溢着清香的荷花和碧绿柔劲的莲叶，随波漾起的水花染上了蓝红双色的元炁，还有那个披着柔白色月光的、闭着眼睛认真为他做检查的人……

　　“炽炎，炽炎？”旁边的月鸾见他突然间跟卡了带一样，不禁唤了他两声。
　　“啊、啊？”似是大梦惊醒。
　　“荷花池怎么了？”
　　“呃不，没什么、没什么哈哈……”他掩饰一样的挠挠头。
　　一旁喝着茶的玄露低着头没吱声。
　　。

　　“行了，今天就先到这儿吧，”成弈拍拍手上的糕点渣儿，“你俩练得也是挺猛了，别太苛求自己。”
　　月鸾和朱雀闻言停下了纳炁，纷纷放松了姿势。
　　“啧，吃饱了吗你。”草地上刚收了训练架势的玄露猛地朝成弈掷出了削好的木剑。
　　半倚在大石头上的成弈见状漫不经心的“哎呀”了一声，随即出手用元炁裹住了木剑。粗木材质的长剑一下子便被碎成了木屑，最后被震成粉末落在了草地上。
　　“哇，厉害啊。”朱雀和月鸾有种想鼓掌的感觉，但鉴于玄露的脸色不太好，所以噤了声。
　　玄露聚出一柄冰棱剑慢慢走过去：“几天没练，你又皮痒了？”
　　“呃！”成弈后知后觉地发现他这妹妹是又想拿他开练了，急忙跳下大石头、努力站稳了脚胡乱地摆着爪子，“不我不是我没有！我就……”
　　然后就又是几天没见到的和/谐的相亲相爱一家人戏码。
　　月鸾：“……”
　　月鸾：“我总感觉成弈是故意的……可他又那么无辜……”
　　一旁擦汗的朱雀：“你不要总是这么真相嘛。”

　　正好炽炎和幽海转悠回来了，两人小心翼翼地避开家暴现场，拎着从山上其他土地带回来的土样走到了帐子前面。帐外的一位大臣见二人回来便谢着接过了包袱。
　　“后面那片竹林可真大啊，我以前都没怎么见过那里。”炽炎感慨一句。
　　“我觉得那里建造几个亭子是最合适的。植被茂密，建造宫殿的话基底不合适。”
　　“诶，这样好啊，”炽炎闻声感慨，“竹林配闲亭，偶尔去那喝个茶聊个天也是很惬意的嘛！”
　　“嗯，我去和济大人建议一下。”
　　“去吧去吧。”

　　炽炎晃着爪子目送幽海进了帐子。而后他双手叉着腰，朝着远处的青山重影望了望。山外有山，从前总是幻想着有朝一日要闯出源山的人现在已经在外游历了一回了。不过……炽炎转了个身，又向南边的群山眺望。
　　那边还没去过呢，御乾的领地。
　　想想自己目前已经是众人眼中的什么御乾族使者了，内外里却还连御乾的土地都没踏上过一寸，炽炎的冒险之魂便又烈烈燃烧起来。
　　“我迟早是会去的！”炽炎给自己打气。
　　“去哪儿啊。”
　　炽炎一惊，转身便看见一身浅蓝色束袖袍的钧染，深蓝色的高领对襟衫衬得整个人又白又稳重，领袖之气也清晰地显露了出来。不过……今天早上出发时他穿得不是这一身吧？而且他这头发也全梳了起来，只用一个宽银环一样的冠子和一只朴素的银簪束住，看上去少了那种平日里的文雅贵气，反倒添了许多干练的感觉。
　　“没，不去哪儿……”自言自语居然被他听见了，真丢人。炽炎赶紧换了话题：“诶你这一身行头是要干什么？”
　　“一个建造选地下有点状况，我去看看。”
　　“建造选地？”炽炎眨眨眼，“诶我也要去！加我一个呗？”
　　“你随意。”
　　见钧染如此说，炽炎便乐呵地跟在人身后牵马去了。两人各骑一匹马，一前一后地奔到了一片斜坡前。有一个低矮的石洞掩在一丛高蒿草后，大小刚刚好可以通过一个人。两人找地方拴好马便走向石洞。
　　炽炎看着钧染有些费力的拨开草丛，不禁挑挑眉：“直接把这些草烧了不就好了，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啊。”
　　回复他的是钧染毫无起伏的语气：“棒槌。”
　　“嘿我又怎么了！”
　　“烧了这石洞就更容易被发现了，你是觉得这种地方越暴露越好吗。”
　　“emmm……”炽炎品品味，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噢。
　　厚重的草丛中终于显露出了石洞黝黑的形状。钧染左手一张变出一块蓝色晶石，冰蓝色的光一下子充满了整个隧道：“走吧。”
　　。

　　这个时间一般锦织都在地里打理她种的菜，有时也在屋里坐着和隔壁的连奶奶一起织东西。但是今天下午她不在地里，屋子里也没有她的身影。
　　视野转至院子下的小地窖里，两个身影一前一后的站着，烛火修饰出的几轮重影在一片橘光显得有些迷幻。
　　站在后面黑暗中的男子率先出了声：“他已经知道了？”
　　“应该……还没有。”烛光中背对着男子的女人语气有些犹豫，“但我看见了石符令，就在他身上放着。”
　　“什么？他找到了石符令！”男子吃了一惊，顿了一下问道，“难道是轩辕仲拉拢了他？”
　　“不好说，但那个轩辕少主，跟他走的很近……”女人攥紧了双手，言语中透露着一股隐隐的恨意，“是我不好，没看紧他，让他被轩辕仲的人带回了帝都……”
　　“当务之急是让他远离轩辕钧染。”男子坚定地说，“不能再让这样的情况继续下去了。”
　　“你们有什么办法？”女人转身问道。
　　黑暗中的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半晌，他答道：“实在不行就带他走，避开所有人。”
　　“可是这怎么和他交代？这样做太突兀了……”
　　“我们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男子坚持，“总有一天他会知道一切的，这样不过是提早了一些。”
　　女人有些纠结。
　　“就这么定了，我这就去做准备。时机一到，立刻动身。”话一说完，男子便退入了黑暗中。
　　一时间地窖里安静得有些可怕，只有烛火燃烧的微微噼啪声回荡在空气里。
　　女人转回身去面对着桌案。她伸手抚上暗色的桌布，触摸着桌布上放着的、那些木板一样的龟背壳和刻着奇怪纹路的木杖。
　　“殿下，我这样做……到底对不对？”女人恍惚着出了声。
　　可是现在没有人回应她了。
　　过了一阵，女人转过身端起灯台走向出口。在烛灯熄灭的那一刻，女人的脸庞也陷入了黑暗
　　——她是锦织。
　　但曾经不是。

---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这段时间忙着开学来着……
今天下午我就开始军训了_(:з」∠)_
停留在源山年落的时间大概不会太长，因为还要解锁下一个地图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