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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暗雨 ...

  •   【1】
      被告知李筠安被唤上长安的时候,李奕正在和一个市井老人博棋。
      李奕那时还穿的一身破旧,看似行街乞丐,连头发都是连着诟泥披散在身后。
      他就摆着一盘黑白棋坐在草市的街头,旁边挂着的白挂布上巍巍地写着几个大字
      此人乃国手。
      而后,这厮就闭目端坐,摆出得道高人的模样
      之后就先有地痞流氓以赌钱为由挑衅,李奕来者不拒,一一和其对下,赢的不少,挨的打也不少,但李奕也乐在其中,丝毫没有一个皇子的样子。
      随后,地痞流氓们看这厮打不还手,骂不还口,一气之下就想正大光明的赢他一次,就去请了浸淫棋道多年的黑老大出山,谁知黑老大也被下的毫无还手之力,趁着还剩下一条遮羞布,就灰溜溜地跑到自己的祖师爷那去搬救兵。
      这不,就发生了眼前这一幕,老人和李奕两人都神情严肃地对着这棋盘,生怕对方一个小动作偷走了棋盘上的子
      在李奕看来,这老人的子攻势如矛,虽不致命,但明处一招,暗处埋下了十招,令人头疼不已
      而在老人来看,这李奕的子怎么就跟那浮萍一样,明明自己招招看似打中要害,却又让其绝处逢生,又生出了绵绵不绝的生机,这后辈的手段着实令人摸不透。
      此时,两人的对弈是老人以二比一的形势略微领先。
      但这盘棋,老人自觉难赢,他感到了这后辈的手段一次比一次的难缠,就像被蛇给缠住了一样,越是折腾捆的越紧。
      可就在老人感到自己要输的时候,一个身着乞丐服的女孩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这个乞丐的旁边,并对他低语了几句,这乞丐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叫到
      “哎哟,兄长去了长安怎么能不拉上我!“
      随后,就把身边赢来的银两以及黑老大的衣服统统挪到了老人的身边,道
      “棋下的不错,以后有机会多多切磋!这些就算赏你的了。”
      然后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这乞丐就屁颠屁颠地跟在女孩身后,溜了。
      “此子…定然不似外像的如此不堪。“
      老人对黑老大说道。
      “祖师爷,我怎么看不出来呢。不就是一个破乞丐吗“
      黑老大摸着脑袋问
      “江湖的水深不是你这种脑袋的人能够蹚的,周文当初怎么会瞎了眼选了你这么一个徒弟。“
      老人气呼呼地在黑老大的头顶敲了一下,然后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了。
      “不就是一个乞丐吗?”
      黑老大委屈地看着老人…摸着脑袋嘀咕。
      ….
      “子樱,子樱,你别走那么快嘛!等等我”
      李奕跟在女孩身后跑着。
      然后见女孩没理他,李奕索性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大声嚷着
      “你不等我,我就不起来啦!“
      然后作势就两脚朝天躺了下去。
      前面被唤作子樱的女孩,走了几步看着这厮真的没有起来的打算,只能叹了口气,走向李奕
      “六皇子,您就别为难子樱了。”
      “哼,你不给我买个肉包,我就不起来了。“
      “子樱这身打扮哪敢把钱带身上。”
      子樱无奈地说,这身乞丐的打扮若是身上带着银两,便定会被人认为是行了盗取之事然后被送上衙门问罪的。
      李奕一听,也不知是真理解了,还是顺势给了子樱一个台阶,就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满意地捏了捏子樱的脸,笑
      “没事,你有那份心,我就满意了,走吧“
      子樱听了也只能跟在这个不务正业的主子的身后。
      “子樱,你说我皇兄怎么去了长安不和我说呢,我还想去找秦国手过两招的呢。”
      “应该是较为匆忙没有给六皇子您送信吧。”
      子樱敷衍道
      “应该是如此,唉唉,不过想来,即便现在出发,也看不着皇兄了吧,他不是那种在长安待的住的人。“
      “二皇子的心系在南阳,自然是归心似箭了。”
      “皇兄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好的。“
      李奕气呼呼地道,不过旋即又一笑,指着路边正在做这糖人的卖家,和子樱道
      “你瞧,这糖人像不像我穿着白衣袍时候的模样。”
      “这哪有您神俊。“
      子樱违心地点评。
      “是吧!“
      李奕不置可否。
      等回到府上的时候,一个佩玉挂金的大胖子早就在正堂处候着了。
      李奕看到这人,眉头就一皱,对着子樱道
      “这孙大胖来了肯定没有什么好事情。”
      子樱嘴角轻轻地勾着,声音因为憋着笑意也变得更加的脆了
      “皇子您就好好享受一下吧,子樱先告退了。“
      李奕苦恼地摸着头,看着子樱不仗义地先跑了,只能叹了口气,迎着孙财申套了套近乎。
      孙财申也感到苦闷啊,自己堂堂一个浅草盟会主,中安商会的副会主,居然在梅州大会这么紧要的关头被安排来照顾这个成天只知道微服出去下棋的六皇子。
      这里,孙财申特意强调了一下,自己并未对六皇子有多少的不尊敬,只是为自己的大材小用而感到委屈。
      “六皇子今日又出去下棋了?”
      “那还用说,看本皇子的这身派头就知道了吧。”
      李奕大刺刺地道
      “你就在这候着,我先去清洗一下。“
      说完,李奕就丢下孙财申屁颠屁颠地跑了。
      等李奕洗漱完出来的时候,任谁都会感觉到这位皇子的秀气,这哪是一个男人,分明就是生着媚娘貌却带着把的奇葩。
      这也难怪六皇子正装出行的时候,都会用面具遮着半张脸。
      孙财申在心下感叹。
      “孙会长找我有何事?“
      李奕摆了摆手,示意一个丫鬟端茶。
      “二皇子让我来嘱咐您,皇上已经注意到了我们商会在边疆的动作了,让我们最近先稍微把捏一下,别失了分寸。“
      孙财申的胖手从果盘里面取了一小串的葡萄,连皮都没吐直接吞了下去。
      “皇兄直接和你说就是了嘛,我对商会又一窍不通。“
      李奕从桌子底下抽出一卷棋谱,一边看一边说。
      “而且浅草盟也都是你们和皇兄在打理,我只是挂个名号罢了,以后这些事还是少来打扰我罢。”
      孙财申一听,笑呵呵地说
      “这表面的功夫还是得做一做,否则留下点马脚也不是很好。”
      “行啦,行啦,我知道了,你没什么事的话就走罢。”
      李奕把头埋在棋谱里面,用手挥了挥,示意孙财申没事就可以走了。
      “还有一件事。“
      孙财申虽然心里对这六皇子这般无视的态度非常生气,但表面还是笑呵呵地道。
      “嗯?”
      李奕头也没抬,他正被一个残谱给难住了,居然一时间想不出什么解局的法子。
      “六皇子,梅州大会的事儿…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锦州罢。”
      “是这个理,你想忙什么就忙去,不需要和我说。”
      “那小人先告退了。“
      孙财申取走果盘里面最后的一根香蕉塞进袖袍里面,起身离开了。
      在孙财申离开不久,子樱就进来了
      “这人好无礼。“
      “这孙大胖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又和我皇兄走的近,心里自然就不会把我放的多么高了。”
      李奕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莫要管他,人活着自己舒服就行,想多了反而自己也难受“
      子樱听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叹气
      这个皇子也太随性了点。

      【2】
      老人抱着男孩,一家药房一家药房的叩下去。
      男孩生病了,烧着不退。
      老人痛恨那场落在长安的大雨,痛恨那道劈砸在庙顶的迅雷,痛恨那些无情的药房郎中,但他更痛恨自己,自己的无能为力。
      想到自己这残旧的身躯不能实现小姐留下的遗愿,他就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火中烤着。
      痛啊,可悲啊。
      门开了
      老人还没说话,那个郎中原本高兴的脸又阴了下去
      “哪来的乞丐,晦气。”
      又将门给甩了上去。
      老人抱着男孩,一步一步地朝着下一家的药房走去。
      由于下过雨,地上泥泥洼洼的,老人有腿疾,所以走的便不是很顺畅,时不时就得停下来调整一下男孩的姿势,来保证男孩是以最舒服的姿势躺在他的怀里。
      “公子,您再忍忍,老李,这就给您找个好的郎中,全长安最好的郎中。”
      老人抱着男孩,一步一步往下一家药房走去。
      男孩的呼吸越来越紧促,老人能感觉到冷汗从男孩的身体中分泌出来,一点点地泻在他身上,他感觉男孩的身体越来越冰。
      老人赶忙在一屋檐下坐下,脱下自己仅有的那件破大袍披在了男孩身上,然后紧紧地把男孩抱住,用自己的身体给男孩捂暖
      但是男孩的身体越来越冰
      慢慢的
      男孩急促的呼吸平稳了下来,身体也开始慢慢地回温了。
      老人居然可以从男孩的胸膛感到心律,那颗原本已经留在枇杷树下的心
      男孩的眼睛慢慢睁开了。
      看着眼前的老人,一脸的迷茫。
      “你…是谁?“

      【3】
      “老师。”
      “何事“
      这个满头白发的男人坐在太师椅上,轻轻地用嘴吹开浮在茶水上的龙井茶叶,道
      一个左手扎着红缎子的女人跪在他的面前。
      “老师,缎儿近日观天象,感到北星的亮势变弱,荧惑的光势比起以往强了几倍,并在周遭伴有三颗晦星,这是有什么寓意吗“
      “你还是走到这步了啊。老师劝你放弃天象,你不听,这条道,你若沾上了,非丢了这命不可。听为师的,现在断了这星道,还来的及。”
      男人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了桌上,起身,拄着拐杖踱步到女人面前。
      “缎儿不服,凭什么师兄可以,缎儿不行,缎儿就是要让师兄知道,缎儿不是不如他!”
      “你师兄周文五岁便通读了那易经,七岁便烂熟于心,倒背如流,九岁随着为师学习天象命道,他已经是半入土的人了,他也有这个自知,知太多天命,总要还给天的,你师兄是不想你搭进去太多才故作姿态瞧不起你,傻丫头,这有什么好比的?“
      男人捶胸顿足,恨不得把拐杖都给敲烂了
      若是六皇子李奕在场,便会知道这人赫然是当日那市井老人。
      “那如此,缎儿更是不服,缎儿不是那种舍不得命的人,也不愿意在命短这事上输给师兄。”
      “你…你….
      老人都被这红缎带女子给气乐了,雪白的胡子一颤一颤的,最后叹了口气,道
      “得了得了,你们都这么想陪为师去地下过活,为师也乐得痛快。”
      “师傅,您老人家消消气,给缎儿解释一下嘛“
      女子原本以为这次来求解星象定会被老人严斥,没想到老人居然如此就放弃了说教,她也放下心,开始大胆地撒娇了起来。
      “唉,你啊,你啊,你可知道,相传这个世间有种灵,叫魅灵。”
      “缎儿明白。”
      “所谓的星象,用我们星象道最初的星象书 ‘古来经’来解释就是,魅灵的行为轨迹,但,有没有这灵就着实不知了,谁也没见过,要不怎么会古有孔圣云不已怪力乱鬼神”
      “师傅您这就把咱们这传了千年的星道给否定了啊?“
      缎儿嫌弃地看着这个师傅。
      “咳咳,为师不是故意说出心里话的,何况这也是你师祖,师师祖他们一致肯定的。”
      老人故意干咳了几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否则,咱们怎么会有接下来的古来经补卷呢?”
      “老师我怎么会没有见过古来经补卷?”
      “咳咳,因为到刚刚为止我都没打算让你学星象道。“
      老人又是一阵尴尬地咳嗽
      “好哇,师傅您就是将缎儿当作打扫做菜的丫鬟来使唤啊!“
      缎儿不忿,用手掐着老人的手臂,怒道
      “轻点轻点,为师知错了,这不,为师不是也有教过你做傀吗?”
      “可缎儿是为了师…不,缎儿是专门来学习星象道的!换句话说,老师您就是个庸师!!”
      “缎儿你要是想接着听,就赶紧给为师松手,不然为师生气了,后果很严重的。”
      “老师您晚上还想不想喝缎儿酿的桂花酒的!”
      “得嘞!好缎儿你松手,为师这就教你那古来经补卷!“
      缎儿这才松开手,重新跪在老人身前,一副乖巧的样子。
      “唉,后来的古来经补卷中祖师爷们想把星象给重新定写一下,但由于观星象是知天命,知的天命越多,发现世间的秘藏也越多,虽说不再继续沿用古来经中的定义,但祖师爷们也没有下一个准确的定义。“
      老人缓缓地说。
      “那便是祖师爷们也琢磨不出更好的词来讲我们这星道了?难不成祖师爷没有一个中过状元成过官?“
      缎儿问道。
      老人现在头大的很,这小丫头竟会对祖师爷有如此无礼的臆测。
      “祖师爷最高官品可上州郡。”
      老人还是得为祖师爷们争口气的。
      “也不是很大。“
      要不是因为这丫头身份特殊,听了这句话,老人非得操刀上马宰了这人不可。
      “官不在高,我们是星象师,虽不学儒道,但也应有儒道的淡利之心。这句话是为师的老师传给为师的,为师今日就传给你了。“
      “老师的老师?“
      “恩,他是我见过最伟大的星象师,可惜被昏君一把火给烧死了。”
      老人回忆起了往事,那一幕,他永生都忘不了。
      他的老师,星象师,林远京,被绑在火柱上烧的场景。
      “……”
      “老师只是把自己看到的上报给了朝廷,却被朝廷以欺君罪给杀了。“
      老人自顾地说着。
      “老师…祖师爷看到了什么?”
      “狸猫换太子…狸猫换太子啊。”
      老人闭上眼,神色痛苦。
      “狸猫换太子?“
      缎儿奇怪。
      “不能多说了,不能再多说了!缎儿你先退去,让为师静静。”
      缎儿很吃惊,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师傅,他现在紧皱着干树皮一样的眉头,全身颤抖,拐杖都握不稳。
      ……
      从大堂出来的时候,缎儿还在思考
      狸猫换太子?
      太子又指的是哪个皇子?

      【4】
      李舟成站在李乾的身边,看着城墙下垒积起来的尸体。
      “大哥,您应该先去歇一歇了。”
      李乾站在城墙上,声音铿锵,此时已是晚春,但边塞的风依旧大的唬人,李乾身上的战袍飒飒作响。
      “我的老师龙虎将军曾经教诲我,带兵的应该以身作则,不应该窝缩在将士的背后,我听他的,也敬他。但是,他居然亲身违背了这个道理,当了个逃兵,所以,我亲自用我的佩剑,斩下了他的脑袋,挂在军营处暴首三日,以明军心,你觉得我可能歇么。”
      李舟成听了,只能暗自摇了摇脑袋,随后道
      “后方军报说,陈宏蒙将军率领十万铁甲军正赶在沙门处。估计再过两日就可以到。 “
      “笑话,我们的快马使一个月前带信出发,就算他陈宏蒙用骡子代步今日都该到了,他们居然还需要两日。这援兵怕是没到比到了更好。“
      李乾面无表情地说,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变黑了,像是原本就是长在那里一样。
      “难不成大哥早就预料到了?所以在斩杀龙虎将军的当日就立刻派遣快马使去长安?”
      “我并不是那秦青衫,没有那预识的能力,但舟成啊,这形式一看便清,父皇命我来守这荆北城,这是一个考验,一个能否将大唐兵权全权托付给我的考验,荆北城说重不重,虽地处边关,被称为与北蛮交集的第一城,但实际上是一马平川,这城毫无天险可言,易攻难守,不像沙门,四周有黄沙,软丘,兵马只能行于修砌好的黄泥官道,所以,这北域最为命脉的其实是那沙门,舟成你应该知道,当初与我争这荆北兵权的还有我的三弟,你的三哥,李悍雪,他可是个真正的疯子,他的威信在武官中最为适用,大多的武官都只服他,所以此次快马使入长安,多有变数,那时我想就不如趁着军势松弛,先将兵给带到,如果是我的亲信,那便还好,若不是,那也有一个时间给我们撑他一撑。”
      李乾摘下头盔,这是他这三日来第一次摘下他的头盔,他的长发在风中飘扬,遮住了他的脸。
      “大哥,难不成,你在军报中假报了军情!大哥你这是欺君啊!“
      李舟成骇然,他感觉荆北的风都快将他给吹垮了。
      “行兵打仗,军势本就是瞬息万变,军紧的话,快马使就算跑死三匹快马,从这里出发到长安也得花上他三天,三天,能发生的事情太多太多了,所以,快马使的密报都是根据战况预测的最坏军势,舟成,你年纪小,懂的也少,我本不该将你从母后身边带到这边疆的。”
      李乾愧疚地看着李舟成,这个黑发少年郎,还没完全脱去脸上的稚气,虽说被荆北的烈阳和干风弄黑了不少,但那眼神是还没杀足过人的眼神,这眼神还在畏惧着战场上的血肉。
      “不,是舟成自己要求父皇安排舟成跟着大哥来荆北的。”
      李乾还想说些什么,突然,他脸色一变。
      是鼓声。
      北蛮子们又要开始了。
      李乾看到从飞沙背后的影子愈来愈多。
      他们能得以修整多亏了这场风沙
      风沙在北蛮语中念为卡萨,在北蛮语中还有另外一层意味
      相传北蛮的狼神膝下有三子,最小的便是卡萨,它蒙蔽了狼神的眼睛,后来被狼神驱逐成了只能徘徊在北漠边界的狂风
      北蛮子是最崇尚图腾的民族,他们的父辈祖辈对他们的训诫就是卡萨会带走你的灵魂让你成为狼神也不会再眷顾的人,因此,北蛮子们最害怕在风沙中出行。
      此时,风沙已经消停了,浮在空中的沙子也慢慢沉寂下来,露出了背后所藏着的人
      他们裸露着上身,头发不似李乾他们一样用带子扎着,他们的头发被扎成了小辫子,束在了一起,腰间的马刀却是用白缎子绑着的。
      他们的马也是不一样的,异常的硕大,走起步来脚底生风。
      “这一次,怕是难守。”
      李乾自语。
      “舟成,荆北城后的苦泉巷有匹快马,你换上一身破衣,赶紧走吧。“
      李乾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李舟成的肩膀说
      “大哥,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能丢下你不管!”
      “舟成,你听着,这次怕是守不住了,你看这荆北,已经人乏马疲了,不仅如此,你看看这刀都已经卷了,这弓顶多再射三轮,连弦都会断。荆北是注定要没了。“
      李乾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舟成
      “我们两兄弟绝不能全死在这个地方,至少要回去一个将真实军情报给父皇!否则,长安只知道大皇子和七皇子死了,却不知道到底是如何死的!”
      李乾把最后一个死字咬的特别清晰,特别重。
      “可是…对了,大哥我们可以遣快马去沙门求兵啊!荆北失守了,他陈宏蒙也难逃一责!我不相信他陈宏蒙会拿他自己的命开玩笑!”
      “还不懂吗?舟成,失守?那只是暂时的,陈宏蒙手下可是有十万铁甲军,只要我们这边一失守,你信不信他陈宏蒙立时从沙门出发,直下荆北让蛮子们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到时候再说个大皇子和七皇子身先士卒,不幸战死,谁都查不出!”
      李乾一拳砸在沙墙上,大骂。
      李舟成背后一凉,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孤立无援。
      随即,立即道
      “那大哥和我一起走吧!大哥没必要把性命也托在这里!”
      李乾猛然回过头,一掌打在了李舟成脸上,怒喝
      “舟成,那他们呢?他们也有必要吗?“
      李舟成顺着李乾的手看到了一群老兵残将,有的连草鞋都找不到了,手里还拿着一把断刀站在岗位上
      “舟成,记住,我们的命没有比他们金贵多少,他们敢把命托给我,我就得用命来还他们!在这里,没有什么大皇子李乾,只有守城兵李乾。好了,你走吧。“
      李乾重新戴上头盔,神情毅然,这时候荆北的风停了,周围异常的安静,只有北蛮子们的鼓声还在风中张扬着。
      “大哥…”
      李舟成沙哑着。
      “走吧,记得把军情如实报给父皇,我和这荆北的三万弟兄绝不能白死。“
      李乾一挥手,背后的红袍飒飒展开。
      “是,舟成明白。”
      “记得穿着破旧点,混在逃亡的百姓中,别被陈宏蒙的人看到了。”
      李乾突然回头对李舟成道。
      李舟成一愣,随后明白过来,点头道
      “舟成明白。“
      李舟成离开了。
      他最后在城中回头看了眼城墙,他的皇兄
      李乾在挥剑大喝
      “酒没了,就用北蛮子的血饮个痛快!”
      那一刻,李舟成仿佛又听到了昔日城中三万荆北铁狼军过道时的呼声。
      李舟成的眼泪在铁狼军轰鸣大气的战鼓声中扑簌簌地掉了下来
      这座城也在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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