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酥》白鹿梨

2、承受不起

　　从苏凌的身体里苏醒，我第一反应就是捏紧拳头，那玩意还在。江面恢复了平静，看来这东西真的能克制河神，那老不死的没说假话。

　　苏凌的记忆席卷而来，我接受了这份记忆。她的身体没有反抗我，甚至在江天佑来捉我回去的时候主动与我融合。她很在意弟弟妹妹吧，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白肚破晓，阴暗的夜晚终于熬过了，斜阳穿过了树梢落在我身上，一股能量暖暖流进心中，我笑了，狂笑不已。江天佑算什么，在这里，我才是霸主。

　　“咕叽～”

　　额...这个声音...我觉得，有些不对竟。好像，现在，我，是人了吧？人啊，似乎是要吃东西的...吃东西...

　　“二姐，姐姐跟爹爹去了。”苏柒灵透的大眼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门外，他像是看到了，可他的脸上只有疲倦而无半点伤痛。

　　他们守在爹爹的尸体边上，只有苏青抱着腿蹲在门边上向往张望着。苏青回过一张木讷的脸。“你骗人，我不信。”

　　“她不会回来的。”苏瑶。

　　苏柒又摇了摇头，他从苏瑶怀里站了起来，指着门外那个渐渐临近的人影，张口叫了一声，谁也没听清他说什么，那个人影站到了他们面前，是苏凌！苏瑶有些疑惑，她看着苏凌的眼睛，问道:“你是什么...”

　　我淡然地摸着自己的发鬓，微笑道:“我还挺喜欢苏凌这个名字，就不改了。顺便说一句，我替她回来了。”

　　我预料他们会仇恨我，正要露出邪恶的一面玩玩他们，怀中却冲来一人把我抱住。她在我怀里啕哭着，把所有的恐惧悲痛哭尽，她把脸仰起看我，我竟然不忍看她，她喊着姐姐，一声又一声。我想，苏凌在她心中怕是特别的。

　　苏青认定了我就是她的姐姐，不肯离开我三步。苏瑶说，也只有这个傻瓜会把一只野兽当成那个懦夫。她看我，只觉得我来至幽潭，我眼底的兽性让人不寒而栗。

　　这孩子真够实诚的，当着我的面也这么说，我乐呵呵地没跟她计较。

　　都说小孩子的心思单纯，可以看到一般人看不到的东西。我问那个男孩:“知道你爹上哪去了吗？”

　　苏柒指了一个方向。“爹爹找娘亲去了。”

　　原来是个痴情的。

　　“姐姐，我们要报官吗？″我正有安排，让苏青他们一会儿见到了人只管哭。

　　我抓乱了头发，冲出屋子仰天吼了一嗓子:“杀人啦！快来人呐！”我风轻云淡地掏出一支辣椒薰红眼睛，跟着我跑出来的苏青小嘴大张，我笑了，“你用吗？”苏青猛一阵摇头。

　　人潮水一般一波接一波地涌了过来，各个版本的苏铁匠遭遇毛贼被残忍杀害迅速传开。

　　官府来人了，有一个胖壮的捕快小跑着过来，脸上干净却大喘着粗气，小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像谁也瞧不出他在看什么。

　　“苏姑娘莫怕，有我秦大柱在，没有人敢伤害你们的!”

　　我低头抹着眼泪，不用看也知道这是个什么货色，身为捕快，最先关心的不是现场而是苏家三姐妹，我都能嗅到他掩饰在人皮下的腐臭色心。

　　我不着痕迹地避开他伸来的手，凄哀地扑到一个老婆婆的怀里:“爹爹呀，到底是谁那么狠心要谋财害命，留下女儿们该怎么活啊！”

　　这声哭得人心尖都疼了。“天可怜见的。”有人念着。

　　我暗中看着身边一张张的脸，有陪哭的，有笑话的，有失望的，也有高兴的。我记下了几张脸。

　　老婆婆包住我的手，一个模样俊郎的捕快正从屋子里出来。“苏凌，你可曾看清是几个人？”“不曾。”他略微一沉思。“或许不是毛贼。”

　　我多看了他几眼，年纪不大阅历倒是挺深的，不像一般的捕快。我不大愿意接触这类人，他与江天佑一样让人觉得讨厌。

　　锦城老百姓口中的铁面神捕说的就是他，上官长白。

　　他也在看我，眉弓下幽黑的眼抑制着什么情绪，小小的沸涌着。“请了木匠吗？”

　　我一脸茫然。这跟案件有关吗。上官长白严肃道:“家门不修牢，还有毛贼来，你该怎么办？过会我没事来帮你修门。”

　　“你是木匠？”

　　他干咳一声。“我不放心，亲自动手更好。”

　　原来如此。

　　脱去官服的上官长白倒有些像邻家大哥哥，专司训人的那种。他撩起长摆束在腰上，方便蹲着修门。我靠着墙看他忙活着，咬着手指，颇为无趣的。他基本上没话，埋头钉门。

　　新整的木板看着有些厚重，他一只手撑着，另一只手居然徒手安铁轴，一紧一松门就安上了。

　　这么简单？我看苏瑶在一旁连递手巾擦汗的机会都没了。

　　他站起来，超出我一个半头，投下的影子就快包住我了。他穿着黑绸的亵裤，裤口紧束，蹬着一双白底双鱼锦鞋，很长的一双腿，我看苏瑶的眼睛都直了，小脸红扑扑的。

　　他倒是没发觉，检查完门的牢固程度，他才记得放下衣摆。他这一低头的时间长了一些，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来是巴蕉树底不起眼的一片带了血的蕉叶。

　　他在周边寻察了一番，眉头越皱越深。他转头看向我，眼中燃起怒意，他压低了声音。“犯人一共五个人，苏兄只有一剑致命，他的身手本可以应付这一剑，为何要用双手抓着剑刺向自己。苏兄这么做，是为了保护你吧。为什么要说谎。”

　　我愣了愣。上官长白与苏铁匠的关系有多深，他对苏铁匠的身手都了解了，我倒是小看了他。“你还知道什么。”我迎上他的目光，脸上凝着笑意，像一层迷雾隐盖了真实的苏凌。“说啊，你说出来，让所有人都知道昨晚发生的事，然后呢？苏家还有人吗？”

　　他沉重地捏紧拳头。“天网恢恢，疏而不露。”

　　“这就是你所谓的正义？”我冷声道，“铁面神捕果然名不负虚传，既然你要查，那就查吧。苏-爹爹的事我无法告知，还望上官大人谅解。”

　　我不去看他的脸。

　　上官长白的心此刻应该是痛的。即使是苏凌来面对他，也不会有好结果。

　　我本想让这事就此过去了，偏偏跳出一个上官长白，他还真是尽职，半天不到的时间识破了我做的手脚查出了真相。

　　他们要怎么做与我关系不大，可要是给我带来麻烦，我不可能不管。

　　上官长白面色僵冷。“既然如此，上官长白告退了。”

　　“长白哥哥！”苏瑶呼之欲出她认识那刺客的眼睛，她可以协助他找到那些人，可苏凌的眼睛扫过她，拉回了她的理智。上官长白在等着她，她必须羞怯地面对他。“多谢长白哥哥关照。”

　　上官长白扯出还算温和的笑。“小心照顾自己，有需要可以来找我。”他似无意地瞥了眼蕉叶下遮挡的粉衣少女。他们似乎不曾近过，只有几步就是遥遥无期的距离。他转身离开。他看上去像孤落的大雁，追逐着落日残阳。

　　“我还可以叫你姐姐吗。”

　　我点头。苏瑶唤我的这声姐姐，像似我跟她达成了什么协议。

　　“姐姐，你不会离开我们的，对吗？”

　　我没有说话。她并没有期待我回答她。她在脸上擦了一把，望了望天，疑惑道:“苏青怎么跟人出去这么久？”

　　心中忽然升起一丝异样。“她跟谁出去了？”

　　“东街的李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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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怎么样怎么样，姐姐妹妹的性格特征出来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