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糖》沣芝

51、第 51 章

　　“老谈，你猜我们到哪儿了？”
　　“理塘？”
　　“哇呜，你有千里眼呐。”
　　“网上的攻略应有尽有，我推算你们应该到理塘了，你和宁宁没事吧？”
　　“她没事，我有点高反。头疼。”
　　“活该！”
　　“别那么小气嘛，我准备去墨脱，我去墨脱给你捎个石锅回去哈。”
　　“照顾好宁宁。”
　　“我知道她不开心的原因了，我们在亚丁深聊过了，我带她去了寺里转经，跪在活佛面前给她做了承诺，她已经原谅我了。放心吧。谢谢你啊大姐，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你听，宁宁正弹琴，好听吗？”
　　叮叮咚咚的琴声，是欢快的，跳跃的，流淌着满满的爱意与深深的慈悲。我听得心潮翻涌，强忍着要流下的眼泪说：“好听，玩得开心点。”
　　“好咧。”
　　老三挂了电话，又给我发了一首诗：漫漫苦途皆是景，天堂只在一念中。只为爱人一颦笑，千山万水皆踏平。乘风顺江不归去，静看漫卷云海清。有花堪折何须折，眼前人怜一花丛。莫笑前情贪嗔痴，莫怨身世困不平。一天一地一鹰飞，百年一瞬一光景。
　　我回他：好诗！
　　看着老三传回来的照片，我会心一笑。在蓝天白云下的宁宁，抱着吉它，脸上的笑容和阳光一样灿烂。在广袤辽阔的自然面前，有什么样的心结是不能打开的呢。人类那样渺小，沧海一粟，庸人自扰的烦恼在短暂的人生中，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消除。好好活，认真地活。
　　早上起来，送小宝和平乐去学校后，我直接去银行。
　　有董经理领着，手续办起来也很快。各种签字、按手印后，我才告辞了董经理，从银行回公司。
　　小静正拿着一堆检测报告在看。见我回来，连忙把我的报告递给我：“谈姐，医生说让你再去做进一步检查。”
　　“检查什么？”
　　小静把我推进会客室，关上门，指着报告说：“你看这里，医生说你左侧□□有肿块，最好去做进一步检查。”
　　“我这是乳腺增生，早几年前就有，别听那些医生吓唬人。”
　　“但是你这个有点大，你不想看西医，我介绍你个中医去看看吧。”
　　“好哇。”
　　“姐，我一会把信息发给你，你一定要去啊，你是我见过最不爱惜自己的人。”
　　“我哪里不爱惜自己了？我只是比较相信自己的感觉，只要保持心情愉快，什么病都不会有。那个，宏安的后期做完了没有？”
　　“大致做完了，正在做最后的细化。”
　　“你让小孙明天去外拍的时候，一定把设备带齐，上次竟然没有带摇臂，老天，对方的老总也在场，搞得咱们象一群杂牌军，还有，你去问问无人机的事情，对方让验货呢。”
　　“知道了，他已经去仓库清点了。”
　　“还有，拍照的时候认真点，别以为会录相就很牛逼，照片拍好了照样有用。”
　　“好的，姐。”
　　小张进来：“姐，一会儿金成的办公室主任过来谈后续的合作，咱们中午要不要招待？”
　　“金成派主管领导过来说明他们重视这个合同，订个包间，中午你陪，我还有事......”
　　“你有什么事？”外面一个女声传进来，高跟鞋的声音停在了门口。
　　“程岚？”
　　“是我。不过，我不是金成的人，我只是来坐陪的。”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门外一个男人走了进来，老远就伸着手过来。我连忙把放到桌子上的眼镜戴上，终于看清人脸，原来是王墨。我的脑袋顿时和戴上眼镜的眼睛一样，世界一片清明了。
　　“王总好。”我微笑着也伸出手去。
　　“谈总。”
　　“哎呀，你们别这么正式，搞得我很多余。”程岚站旁边笑。
　　“我一定要来谢谢你。”王墨握着我的手很用力。
　　“不是谈工作的吗？”我调皮地摊手。
　　“当然。”
　　我把小张叫进来：“需要我们为你们怎么服务，和我们张经理先谈一下。”
　　我拉着程岚的手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为什么不知道怎么谢？中午你请吃饭啊，你这个土豪。”
　　“我再土豪，都不是自己挣的钱，哪象你。”
　　“切，干嘛这么纠结，各有各的命，你有命花男人的钱，是你的福气，好好享受你的福气。你不会不愿意请客吧。”
　　“当然不会，午饭我一定请，不让你掏钱，我今天就是你们的钱袋加服务生。我会把你当恩人侍候的。”
　　“别呀，我受不起，其实，我帮他，不如说是帮你，我不想你拿出一大笔钱出来帮他做生意，现在生意难做，他又是多年坐机关的人，拿钱买经验的事情往往是赔钱的，我怕他失败，你失望，搞得大家都不愉快，还是让你们的感情更纯粹一点好，还有，我帮他，也是在帮自己，你看，现在有他来和我们对接，不知有多好，虽然我们和金成上面的领导关系不错，但是负责下面工作的人也需应付，而且，往往很难应付，现官不如现管，小鬼难缠，我吃过太多次苦头......”
　　“唉呀，别这么长篇大论的，不就是让我请吃顿饭嘛。”
　　“对哦，我就是废话多。”
　　“看他开心，我也挺开心的，你说的对，还是让感情更纯粹些吧。”
　　“你们......”我指指外面。
　　“我们还是老样子，不过这样挺好，有个人能陪着聊聊天，也是享受，我和我老公已经多年没有聊过除了实质性事务以外的任何话题，每天对话不超过十句，都是吃了么喝了么孩子作业写了没有父母身体好不好......你知道我有多寂寞。你看那些小说里写的，无论多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爱情，一旦进入婚姻，对于女人，便是故事的结束，无一例外。”
　　我细想想：“是哦，无论多有趣，多有个性的女孩，一旦长大结婚，马上变得循规蹈矩。但是婚后会有孩子，还有双方的各色亲人，不循规蹈矩就会成为众人眼里的异类和疯子，这也是为什么女人会甘于收敛心性，做一个没有台词的配角。”
　　“我不要做配角！在阿蓝面前，我是主角，我不是某人的妻子，也不是孩子的妈，我只是个女人，一个有血有肉有爱好有想法有情怀的女人。”程岚脸上倔强的神情让我迷恋，王墨也是这样迷恋她的吧。她的神色转而变得缱绻，“我们可以什么都聊，聊聊心情，聊聊诗词，聊聊音乐，他鼓励我把当年丢掉的古琴拾起来。”
　　“好啊，想做什么就去做，不要犹豫。你看林菊清，她对教育的现状不满，她就会放弃放着安稳的大学老师，转而去幼儿和小学教育，她说大学生已经定性，要想改变孩子，就要从幼儿园，从小学做起，做从力所能及的事，尽自己所能去改变现在的教育模式。”
　　“她是有理想的人，她总是想让自己的精神充得崇高，我不行，我只想做自己开心的事。”
　　“她那样做也不是不开心。”
　　“当然，所以，我敬佩她。”
　　“谈姐，我们谈完了。”小张进来向我汇报。
　　“中午了，吃饭去。”程岚站起来。
　　我没让小张跟，只我陪着他俩去饭店。
　　如果不是程岚非要请我吃饭，我还真不愿意坐在那里当电灯泡。程岚一会给王墨夹个菜，说吃这个，一会给他倒杯水，一会给他拿餐巾纸。如果是别的女人，我肯定是不齿的，秀恩爱这种事情，如果做得太过，便显得骄柔造作。但是程岚却做得旁若无人随意自然天经地仪，那样忘我。她总能让我欣赏她。
　　我很好奇，表面看来那样有威严和气度的王墨，怎么会任程岚搓扁搓圆，忍不住问：“王哥，你喜欢程岚哪一点呢？”
　　“都喜欢，当年，岚岚象团火，我一下子就被她烧着了。”王墨放下筷子，喝一口水，切切地看一眼程岚，笑着跟我话当年，“我记得有一年天很冷，她给我送了一床被子，被子是绿底红花的，很温暖。”
　　“是我对不起你，是我没有办法违逆父母的意愿......”这应该是程岚的一个心结。她一向都是仗义的人，背叛誓言的愧疚让她背负了一辈子。
　　“那不是你的错，你没有对不起我。”
　　“当时我为了和你在一起，闹得全城皆知，后来，我又离开你，让你成为笑柄。”
　　“我都忘记了，我只记得你的好呢，岚岚，那是我一生最美好的日子。”
　　“我也是。”
　　“谈总，你知道吗？别看岚岚那样娇小柔弱，却是最有魄力的，她可是她们医院最早骑上摩托车的人，又是最早会开车汽车的人，许多男人都做不来呢，她是凭自己的本事把日子过得那样好......”王墨用毫不掩饰的欣赏和赞许的光目看着程岚。
　　娇小柔弱，哦麦高，他一定是没有见过程岚的麻辣作风。
　　“不要叫我谈总，我们公司只是个小庙，叫我谈梅吧。”我不好意思地挠头，又不禁露出艳羡之色：“一个女人，能有一个那样欣赏她的男人，也算值了。”
　　“我们傅总也很欣赏你。”
　　我一口水没咽下去，咳了半天：“不一样，不一样。”我天生内向害羞，被人骂我不怕，被人夸我还真有点受不住。我可能是有点贱。
　　“我看了你给我们做的片子，确实不错，近乎完美。”
　　“别这样夸我，我会受不了的，我习惯了被客户挑剔：创意不够，内容不够丰富，形式太俗套，画面太粗糙......”我怪里怪气地学人说话。
　　程岚捂着嘴笑，一脸娇羞。她在王墨面前和她平时的话风截然不同，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这得有多大的定力和毅力啊。我又开始佩服她。
　　王墨也笑：“可能以后我也会这么说呢。”
　　“当然，你必须这样说，作为我们的金主，你们的要求就是我们前进的鞭子，你不要求我才害怕，不过，一定要记得，抽完鞭子记得付钱。”
　　“程岚的朋友也这么有趣。”
　　“作为她的朋友，我总要给她撑场面的，不然，我当着她的面勾引你岂不是在拆她的台？我也知道，你们的感情那样好，我才不会做那些自取其辱的事。”
　　“你和岚岚说话一向都这么坦白吗？”
　　“是我比较二，程岚不会，她又含蓄又会替人考虑。”
　　“是呢，她是那样的人。”
　　“她为人大方，不计较，对朋友一副热心肠。”
　　“没错，岚岚对人确实很好，很善良。”
　　妈呀，看来在王墨心里，程岚是天下最完美的女人了。但是我赞美的词已经快要用尽了，下面我还要不要再继续了。
　　我正挠头，我的手机响了。电话多有时烦人，有时却能救我于水火。
　　“喂，梅梅，我和傅总聊过了，和他们另外几个领导也聊过了，我明天入职。”朱朱的声音透着少有的欢快。
　　“哦，恭喜。”
　　可我为什么心里一点也不欢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