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风起》五虎追风散

8、新朋友多多指教

　　薛亦明不知道自己几点迷迷糊糊的睡着的，只感觉现在天有点亮，貌似该醒了。
　　“起来了？”
　　老薛赶忙睁开了自己的眼，感觉有点肿。莫不是在梦里哭肿的？又抓紧抹了把脸，希望不要被人看出泪痕之类的东西，免得丢人。
　　这才看清楚，面前坐着的这个人，原是风兮白。
　　好家伙······换了身行头差点就认不出来了啊······一身不算宽松的劲装，黑底金纹的薄长衫套在外面；袖口带有铁质护腕，领口处花纹繁多，看样子都是家徽，小立领显得人精神抖擞；腰间扎了一个黑色宽皮带，正中是金色的兽头，恰到好处的显现出阿白的好身材；黑面白底云纹靴，低调奢华有内涵；再加上左肩上斜披着的皮草，果真气派。
　　“看啥呢？快起床了······”风兮白说着就要去掀他的被子，吓得薛亦明连连后退，“我自己来，自己来就行！”
　　“唉那行吧，我先出去。这都丑时了······随便穿点什么都行。吃完早饭带你去做衣服。”风兮白合上了门。薛亦明这才看见，她身后还背着个黑底金花的大斗笠，斗笠上面露出风鸣刀的刀柄。仔细一想，今天小丫头把头发都盘了起来呢，莫不是除了做衣服，还有什么活动？说来自己也是倒霉······昨天和月下柳去找，合适身高体长的，太肥，穿不了；合适胖瘦体型的，又太小，穿不下去。唉······
　　于是薛亦明又将就着那个破道士的衣服，吃完早饭，跟风兮白晃晃悠悠地逛到通幽谷的集市上。
　　长白山果然民风朴实，民风彪悍。街上大姐的叫卖之声也宛如河东狮吼一般有力，着实让薛亦明大吃一惊。大家的装扮都如精练的农民，一个个都壮实如牛，很少见文弱的书生或者娇弱的小姐。这下子，薛亦明有点明白为啥馆主会把风兮白送到那么远的中原地区去做学问了——自家着实是没这资源。
　　“欸，阿白阿白等一下，你看这是什么？”薛亦明跟在后边瞎瞅的时候，注意到了一锅黄灿灿圆滚滚的东西。刚出炉，热气腾腾，香气四溢。
　　阿白回头看了一眼，不经意间笑了一下，“怎么，没吃饱？这是豆包，确实挺好吃，我们这的特色。”
　　“那我可不得买一点？”薛亦明撸了袖子就往人堆里挤。“嘿嘿，世间美味，难逃我口！”说着，便准备拿起一个豆包一口塞进嘴里。风兮白赶忙拦住了他：“别别别！烫得很！小心一点欸~”自己把豆包拿着掰开来，“这里风这么凉，吹一会就可以吃了。没想到啊你还剩了点钱。”
　　“那可不得！”薛亦明因为嘴里塞了豆包，说话含糊不清，脸上倒是笑的很开心。“你吃你吃啊！权当我请你了！”风兮白也不客气，半个豆包直接进嘴。“喏，到了。”一抬头，到了一家小裁缝店。这可和薛亦明想象中的“御用裁缝店”的形象大相径庭——既没有金碧辉煌，也没有人头攒动，只是一间小小的、略显古典的裁缝店，太普通了太普通了······这不正常！她应该不会害我的吧······容不得多想，薛亦明还是跟着风兮白的脚步，进了这幽暗的小店。
　　二人穿过了一段长长的黑走廊，终于看到了一点尽头的烛光。
　　然后看见的，就是发着幽幽绿光的四双眼睛。从上至下，一行一双。
　　“这什么东西！”薛亦明一声大吼，追云应声出鞘。“剑在手，天下走！阿白不用怕，到我身后来！”挥舞二下，剑在墙壁上蹭出火花。追云微微闪着青光，寒气四射杀气四溢。
　　我靠······大哥······要不要这么搞啊······风兮白一脸无奈的被他甩至身后，欲哭无泪。
　　“何方精怪速速与我······哎呀！”他的出场白还未说完，就被风兮白一把推了进去。出了长廊，别有洞天：内室比门面要大太多，各种布匹材料应有尽有；十几个纺织娘都在辛勤地工作着，猛地看见一个举着剑的破道士进来也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琳姨，晚辈叨扰了。”风兮白走上前来，鞠躬行礼。
　　“哎呦，没事没事儿~是我把这俊后生给吓着了。”彩裙飘飘的女子从天花板上掉下里，安稳落地，一抬头，竟还是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八只眼睛。不过很快，恢复正常，只剩一双了。
　　薛亦明喘着粗气，尽力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早说你们认识嘛······”
　　“你也没问我啊~”风兮白从他手里接过剑和剑鞘，安安稳稳地合上，一脚把他踹进了琳姨的怀里，“姨，交给你了！先做三身咱家的衣裳，腰带给他弄个银兽头的就行。”
　　“包在我身上！多好看的男孩子啊，白白，艳福不浅啊~”琳姨宠溺地摸着薛亦明的头，但他现在只感觉有一点点窒息——好大的胸，埋在里边着实喘不过气······
　　不出一会，薛亦明又在一群姑娘的伺候下重新出现在风兮白眼前。“这才对嘛，入了我这，就得有我这儿的规矩！这多好看！”风兮白上前，亲自给他紧了紧腰带，竖了竖领子，搞得老薛还有点脸红。“我自己来就行······”旁边的不嫌事大，姑娘们也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个捂着嘴偷笑。不过薛亦明又有点不明白了，“这兽头······我的怎么就是银的？”
　　“因为你是副手！普通人，得从铁的开始，我这对你已经很不错了！知足吧你！”
　　“哎呦疼！你勒太紧啦······”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是姑娘门一阵轻笑声。琳姨干咳一下，这才全都散去，各自做活。“好了，白白傍晚的时候来拿他剩下的两件和斗笠就行了。明天就是秋猎了，祝你有个好成绩！”
　　“谢谢琳姨！回头逮着野味了，先给你送来！”说着，风兮白拉着还在镜子前臭美的薛亦明离开了这大有乾坤的裁缝店。
　　“那咱们接下来去哪啊？这离午饭还有点时间呢。”老薛摸着自己肩上的皮草毛儿，倍感舒适，快乐无边又想起刚刚的豆包，抓起一个便塞进了嘴里。
　　“会馆，挂牌。身为我的副手，你理应见识这个。”

　　这还是薛亦明第一次从正门走进金纹馆。
　　厚重的大门仿佛在掩饰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馆内人来人往，嘈杂又热闹。有人愁容满面，有人喜笑颜开；有人春风得意，有人心急如焚。还真是，众生百态。大家忙忙碌碌，签字的签字，画押的画押；收拾行囊走四方，疲惫不堪回家乡。风兮白就领着薛亦明这么悄无声息地混进这百家之中，波澜不惊。只是走近的时候，大家都会恭敬地叫一声，“少馆主。”
　　以风兮白的性子，薛亦明还以为她一进来就得跪倒一片呢，没想到对部下竟是如此随和啊。二人一同拐弯抹角，终于是来到了一块大大的墙壁面前。墙上有很多的小钉子，挂着写着人名的牌子。薛亦明和风兮白一起瞅了半天，愣是没看见她的名字。而风兮白在看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嗯······看来我离开这三百年，大家没有疏于练习啊。”阿白满意的笑了笑，身后倒是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
　　“那可不是？老大不在，我们不勤加练习的话，可就没法给回来的老大惊喜了！”薛亦明回头一看，是一个略显佝偻的男子，眉目间都透露着戾气。听到了老大这词，他才放心这人不会对他俩造成什么威胁。“是啊，要不然等老大回来不得打断你的根！”“哎呦呦，可别，这疼得很呢······”搭话的，正式昨天的月下柳。“你俩就互相掐吧，毕竟打是亲骂是爱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又来二人，皆虎背熊腰。一人背着板斧，一人拿着酒碗。“老大，喝一碗。喝完，咱们就又正式上路了！”
　　风兮白接过，豪爽的一饮而尽，“这么些年，你们都分开出的镖？”
　　“可不是！”四人异口同声！“群龙无首，我们那就是孤儿，嘿嘿。”
　　“行了，我回来了欸！脑袋别在腰上走，金银财宝手里留！”风兮白从胸前摸出了一块小牌子，郑重地挂在了一墙牌子的第一行，第六位上。
　　薛亦明这是有点看明白了：老听她说自己有一个队，大概就是这些人了吧！一个个都如狼似虎的，有点吓人！话说这丫头也是厉害，高手云集的地方，竟还能排到第六！自己这初来乍到就成了副手，会不会被排挤啊······
　　“哇你居然是······第六个！在下着实佩服。我觉得你现在随便点我出来，我都打不过······”老薛好不容易由衷地夸赞了一下风兮白，搞的她也挺不好意思的。“正好，我来介绍一下，我新招的副手：薛亦明。”
　　四人皆抱拳以示尊敬，并无他言。
　　这搞的薛亦明是更害怕了——万一日后暗算我可咋办？
　　“老薛，这是月下柳，昨儿见过的；他们三个，分别是山里棘，熊力和铁甲。”
　　“副队好，我是棕熊。”
　　“副队好，我是荆棘！”
　　“副队好，我是柳树！”
　　“副队好，我是穿山甲！”
　　“呵呵呵呵好好好，你们好······我是雪豹······”薛亦明已经感受到无形之中越来越大的压力了。
　　风兮白在一旁解释道：“互报真身，以示信任。放心吧，日后大家都会愉快相处的。”她拍了拍到她头部的薛亦明的肩膀，抬头凝视起这红榜上的头牌。
　　“是想取而代之吗？”老薛一看，上面的名字是风陌凝，估计是阿白本家的哪个姐姐妹妹啥的。
　　哪知风兮白微微叹了口气，垂下头，完全没了平日里的风流。半天憋出一句胡：那是我娘。
　　完了······闯祸了······
　　江湖上有谁不知这女魔头是舅舅养大的，因为亲娘失踪了······
　　“兄弟，你这，有点东西，有点东西。”熊力凑在耳边，默默念叨。“这牌子，挂了三千多年了。自老馆主接任以来就一直是第一，直到她离开，也没人赶取下来。这么多年了我们小辈们变来变去，只有她老人家屹立不倒，连现在的馆主也只能排第二······”
　　完了完了······这次是真惹事了······打人不打脸，伤口不撒盐，自己现在到底该做点什么呢······薛亦明只觉得自己后背发凉，两脚发软，汗不自禁地淌了下来。
　　气氛很凝固，谁也不敢先开口。
　　“去泡温泉吧，我请客。明天大家加油干，争取拔得头筹。还有你”风兮白一转身，直指薛亦明的脑袋，“好好洗洗，把头发和胡子都收拾收拾，别给我丢人。”
　　“好说好说······”薛亦明开始了他的无限应和之旅。
　　馆内的人开始议论纷纷:都注意到了那个被重新挂上去的第六名，却没注意到五人齐齐离开的身影。
　　母亲啊，你会以我为傲吗？风兮白心里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