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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   建文四年,燕王朱棣攻克南京,建文帝不知所踪。
      庶子谋逆而得江山,为堵天下悠悠之口。朱棣重启了太祖朝废除的锦衣卫诏狱,锦衣卫重出江湖,掀起一阵捕杀建文余孽的血雨腥风。
      永乐朝初任锦衣卫指挥使纪纲,借建文余孽之之名,大肆排除异己,搜刮金银珠宝中饱私囊。然多行不义必自毙,纪纲的所作所为,不仅激起了滔天的民怨,也让朱棣对其心生不满,永乐十四年,永乐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罢免纪纲,并将其处斩。
      纪纲案后,为防锦衣卫内部专权,永乐帝改革锦衣卫官职。锦衣卫指挥同知、佥事与指挥使共议内部大事,并整顿南司,令其纠察本军内部纪律。
      时锦衣卫五使共治,永乐帝钦赐五人封号,曰: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凤凰。青龙手下有七千户,官号:角、亢、氐、房、心、尾、箕。白虎手下七千户,曰:奎、娄、胃、昴、毕、觜、参。朱雀手下七千户,井、鬼、柳、星、张、翼、轸。玄武斗、牛、女、虚、危、室、壁。各按其所属星宿之星命名。凤凰虽为锦衣卫中的女统领,但其手下天枢、天璇、天玑、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千户仍是男子。
      锦衣卫共五使,三十五千户。青龙为锦衣卫指挥使,统领锦衣卫,朱雀凤凰统领北司,玄武白虎统领南司。
      锦衣卫格局初定。
      永乐十五年。菜市口。
      正午的烈日高悬在顶,滚滚的热风扑面而来,只晒的人汗流浃背,目眩眼花。台下百姓翘首以待,都等着今日问斩那人出现。
      不同于台下,台上早早的支起了凉棚。
      监斩官是个女子,十八九岁模样,身形婀娜,纵使一身宽松的大红飞鱼补服,却未将她一身的曲线完全盖住。
      百姓们好奇的不行,监斩官竟然是个女子,这可是百年奇闻啊。然而刚抬头一瞅见女子身边站着的一队人,原本好奇的脑袋刹那间齐齐下垂,谁也不敢再多看一眼。
      十几个二十出头的少年们整齐的分两列站开,清一色鸦青色撒曵,窄袖收腰,腰间还挂着一把明晃晃的绣春刀。
      乍一看一个比一个的英武挺拔,一个赛一个的潇洒。
      只是若没有肩上绣着的栩栩如生的怒目飞鱼,上头八个字才是用来形容他们的。有了这飞鱼,对不住,换字了。
      飞鱼服,绣春刀,锦衣卫。
      杀人如麻。草菅人命。自当今天子重启了十几年前太祖废除的锦衣卫后,京城里就在没有过一个安静而祥和的夜晚。
      顾成君撩起大红色的飞鱼补服袖子,一下一下扇着,一面扇一面问底下站着的一个千户道:“玉衡,怎么回事,本座都在此坐了一个时辰了。犯人还不来,派人回去问问,难不成路上被劫了?”
      天气太热了,虽有凉棚,但热浪却是一波接一波的不止。茶换了一壶又一壶,犯人还是没有到。她热的几乎要砸杯子走人,但杯子还没还没扔出去,远处一行人正缓慢的行了过来。
      她放下要砸的杯子。
      副监斩官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因见顾成君不耐烦而惴惴不安内心终于放下。大热的天,他竟然冒了一背的冷汗。
      上天保佑。这个女阎王没生气,没生气。
      据他所知,他也是听他同僚的同僚的朋友说的,那位同僚的同僚的朋友据说见过顾成君,在她手底下当过差。据他说锦衣卫指挥同知兼北镇抚使顾成君,生得面目狰狞,喜怒无常。她一生气就必定会杀人。而且她杀人,不是一刀毙命,是要一刀一刀的切,直到切够一千刀还不让你死。她会留着你半条命,然后再用诏狱十八酷刑慢慢折磨你。让你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膝盖有些发软,正欲唤旁边的小吏来扶他一把,谁知手伸了半天无人回应,扭头一看,几个小吏早已瘫倒在地。
      他拂袖大怒,无用啊无用!枉他们一个个饱读圣贤书,竟然会怕一个女子。
      囚车被拥挤的人潮阻碍,难以前行,虽已提前出发却依旧难以准时到达法场。像这种人,不是大奸大恶之辈便是蒙冤的清官贤明。顾成君站在桌案前,打量着沿途百姓招呼囚车里那人的鸡蛋石头,冷冷一笑,这等大奸大恶之人真该一刀杀了。
      当年这个锦衣卫北镇抚使借着纪纲的势为非作歹,做下不少恶事。其中有好几件…………
      想到这里,她皱了皱眉,回头在桌案上找斩人的令箭,谁料箭筒空空如也,周围一堆木头的碎屑,还有几块大概是令箭模样的木头,上面还有依稀可辨认金粉的令字。
      令箭呢?
      离顾成君比较近的一个清俊少年,默默从袖子里掏出一只令箭,双手奉给她:“大人,令箭。”
      顾成君接过令箭,喜笑颜开。“天玑,做得好。”
      天玑腼腆一笑。他是顾成君手下七千户之首,本名何生,是顾成君心腹中的心腹。因着男女有别,有些事情顾成君一个女子不好动手,例如什么庭杖啊。杖责都是要脱了裤子打的。这种事情自然就落在了他肩上。今日天气有些热了,自家大人等久了,不免心烦气躁,她又对那犯人恨的牙痒痒。一看到她抜出靴子里的匕首打算拿令箭出气,长眼色如他,提前藏了一支,否则今日这犯人还真的没法斩了。
      他这不是第一次跟他家大人出来监斩,提前搭了凉棚,自家大人一向把脸看的格外重要,并这要是晒黑了,她非的把派给她监斩任务的指挥使砍了不可。锦衣卫五使,最惹不得就是这唯一的一个女指挥使。当然,其他的也不能惹,惹了都是死,还死的很难看。
      监斩这种事本来不该锦衣卫来做,只是今日这犯人来头大,是前任的锦衣卫北司镇抚使,跟纪纲是一丘之貉,纪纲余党还未完全肃清,怕有人来劫法场。所以才派了锦衣卫来监斩。
      另一方面,当年他在任的时候,还和锦衣卫现在主事的几位大人有点过节。皇帝怕自己这几个睚眦必报的心腹们提前把他弄死了,起不到在菜市口杀的杀一儆百以儆效尤的威慑。
      一脸横肉的刽子手正擦拭着自己手中寒光凛凛的大刀,衣衫褴褛头上挂着青菜与鸡蛋壳的犯人跪在地上,顾成君捏着手中的令箭。
      他们都在等,等午时三刻。
      日晷上的刻影渐趋移动,直直停在该停的地方。旁边的副监斩官战战兢兢的道:“大人,午时三刻到了。”
      顾成君将手中令箭往地上一掷,令牌落地。天玑大喝一声:
      “斩!”
      胆子小的已经闭上了眼睛,然而当刀即将砍下去这一瞬,一只羽箭划破空气,直直钉在了刽子手面门之上。
      刽子手庞然的身躯轰然倒地,蜿蜒的鲜血像蚯蚓般爬了一地。
      人群如同烈油遇水般炸开。
      顾成君勾唇一笑,“来了来了,本座的年终考核。”
      她顺手拔出一旁天玑腰间佩刀,广袖太长,盖住了刀柄,唯留刀锋在日光下闪烁着刺目的寒光。
      “来者何人,敢在本座面前放肆。”
      十几个蒙面人随着涌动的人群自四面八方跳上刑台,手中清一色的长剑,来势汹汹,与使刀的锦衣卫们在台上对峙着。
      领头的男子体格健硕,身高八尺有余。他一只手便提起了犯人,然后对顾成君说:“凤凰大人,对不住了。今儿这个囚,我是劫定了。”
      顾成君冷笑,凛冽如冰的声音怎么听都有几分漫不经心。
      “诏狱最近人满为患,你是没福分住进去了。”
      “一个不留!”
      她将刀扔给天玑,淡淡下令道。
      这几个杂碎何劳她动手。
      虽然她才上任半年,别的没学会,偷懒却学会了。堂堂锦衣卫指挥佥事兼北镇抚使,手底下锦衣卫没一万也有八千,砍个小毛贼这种小事何须自己动手。
      锦衣卫与蒙面人迅速缠斗在了一起。
      两刻钟后,仍未分出胜负。台上的顾成君悠悠的品着茶,忽然想起下午该是她入宫当值,这时间也快到锦衣卫交接班的点了。
      但自己这群手下好像不怎么给力。莫不是最近假期给多了他们去青楼厮混坏了身体,还是红颜们最近热烈了一些,他们有些支持不住。为了催促手底下这帮子工作积极性日益下降的手下,她只能用点大招了。
      “一个人头一两银子。”
      果然,一听有银子,这群年轻人立马就发狠了。刀刀见血,不到半刻钟,地上横七竖八躺满了蒙面人的尸体。
      蒙面人的头领被砍了好几刀,浑身鲜血。他眼里露出慌乱的神色。这群看起来好欺负的年轻人眼里个个冒着绿光,就像荒野中饿了许久的狼一般一样盯着他,生怕一个落后就没肉吃了。
      他就像,不,就是一只被狼群包围的羊。
      深深的危机感,以及绝望如潮水般袭来。
      顾成君一只手托着下巴,静静的看着自己面前这堆等着要钱的手下。
      他们脸上溅了血,却还咧着一口白牙望着顾成君笑,活脱脱一群阳光傻乞丐。不过乞丐里绝对没有他们长的这么整齐的,锦衣卫选拔的时候,有一项便是检查五官。毕竟以后要和天子打交道,长的丑把天子吓到了也是死罪。
      但就算长的还看,这笑,还是怎么看怎么不怀好意。
      顾成君瞪着一双杏眼,放柔和声调,一字一句的问道:
      “请问几位千户大人,你们最近很缺钱吗?花酒喝多了没钱了?莫不是你们的红粉知己生辰都快到了,你们没办法了,只能来瓜分我这个弱女子的嫁妆钱。”
      这话说的很诚恳,她正四品指挥同知兼北司镇抚使,一年的俸禄折合下来不过三百两。三百两,在这偌大的京城能做什么?
      听到这么温和的声音,众人后背一阵发凉。
      “大……大人,大白天的,您是鬼上身了?”
      人群中一个少年小声的嘟囔道:
      “大人,你怎么可能嫁的出去。还弱女子,你出去随便找个小孩都知道,锦衣卫北司使顾成君,是个杀人如麻的女阎王。娶你就是嫌自己活得太长。”
      “是啊。大人,一看你就是不想发银子。”
      “大人,属下的心好冷。”
      众人一阵唏嘘。
      顾成君斜目看了一眼说她嫁不出的那个少年,“天权,你欠揍还是皮痒痒?”
      少年们一阵大笑,你一把我一把的将说顾成君嫁不出去的少年推到了最前面。
      被推出来的少年五官俊朗,眉目间流露着一股坚毅。他挠挠头,尴尬的笑着。“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看。你有圣上赐的宅子,俸禄也比高,不必靠别人养活。不像我们,俸禄低不说,还要养家。”
      顾成君点点头,“是的,你还要养家。你家上上下下那七十口人都要你每个月那几两银子来养活。你说令尊河阳伯听到你这么胡说八道,会不会提着剑杀了你这个不孝之子。”
      众人一阵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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