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不爱那只猫》人类的星星

7、远离与靠近

　　31.
　　楼下左边的是顾亦灵，右边的是李培然。

　　展寻的视力很好，所以他分的很清。

　　李培然一把扯下脸上的墨镜，向展寻这边看来，确认是他后，李培然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打了两次，放下了手，应该是没人接。

　　半晌后，他走进了医院大楼。

　　这里是十一楼，风刮的很厉害，楼下已经铺好气垫了。展寻站的位置很危险，说不好会摔下去，摔死或落个终身残疾。

　　拉里在展寻怀里，有些瑟瑟发抖。虽然他是只猫，但他没有九条命，也不会从十几层的楼上掉下去还毫发无伤。

　　大汉还在讲他的悲情故事，身后的铁门就被嘭的一声踹开了。

　　展寻回头一望，十一楼的风呼啸而过。

　　李培然仗着腿长的优势，轻松来到他面前。展寻望着李培然，一时有些惊讶。

　　还未及展寻反应过来，李培然已经一把拉过他，滚在了地上。

　　拉里在两人中间，被挤的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他连忙从中脱身，跑到了一处空地进行了几次长呼吸和大喘气。

　　展寻头磕在地上，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左脸便传来一阵剧痛，是李培然一拳狠狠砸在了他脸上，他嘴里顿时充满一股血腥味。

　　展寻咬了咬牙，撑起身子，把李培然推开，重重地喘着气，冷冷地看着对面的人。

　　“你就打算这么去死？”

　　“用你管？”

　　展寻不甘示弱，不管有伤在身，直接把李培然压在了身下。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拉里以为展寻能赢的，毕竟展寻常年练习击剑，身体素质很好，平常人根本打不过他。

　　但显然李培然不是平常人，他隐隐还占了上风。

　　最后，展寻躺在地上，望着天空，发现天空还是很黯淡。

　　他现在不仅脑震荡，还有手腕骨折，左臂肌肉拉伤，腰部软组织挫伤，小腿擦伤。

　　旁边那个要跳楼的大汉都看不下去了，主动从天台上下来，劝道:“小伙子，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32.
　　警察劝解一番就走了。

　　顾亦灵走了进来，把水果放在展寻的床头，他目睹了展寻和李培然都想把对方打死的场景，两个人的矛盾由来已久，他也解决不了。他只是说:“我今天是过来是想看看你。”

　　展寻转过头来看着他。

　　“你来看我，他为什么跟着？”

　　“他不放心。”

　　“他有什么不放心的？我都成这个样子了。”

　　展寻自嘲地笑了笑，低头看着手机，那上面两个未接来电都是李培然的，他手指动了动，按了删除键。

　　“张溪，你现在这个状态让我很担心。”

　　“你不用担心，李培然死了，我都不会死。”

　　展寻这话听起来很像在赌气，但事实上不是，他比任何人都想好好活着。

　　顾亦灵看着他，不再说话。

　　展寻勉强笑道:“抱歉，多年不见，我没想到会闹成这样。”

　　“不是你的错。”

　　展寻顿了顿，才问出来:“亦灵，我们还算朋友吗？”

　　顾亦灵也没多想，道:“算。”

　　展寻有几分高兴，道:“我以为你会怪我，那件事是我没处理好。”

　　顾亦灵打断了他，道:“都过去那么多年了。”

　　闻此，展寻的眸子黯了黯。

　　顾亦灵叹了口气，不想继续多说，便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李培然在门外等着，也没进来，见顾亦灵出来了，低声说了句什么，就一起离开了。

　　展寻独自一人在这个白色的房间里坐着，仿佛与世隔绝。直到拉里喵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猫。

　　他微笑起来:“拉里，你还在。”

　　33.
　　第二天，展寻就带着拉里回家了，顺便接回了放在别人那里的一百。展寻在前面的副驾驶上，拉里和一百在后面。

　　由于还在冷战，拉里是背对着一百的，他保持着这一个姿势一动不动，脊背挺的很直，抬着的下巴也是选好了角度。

　　够骄傲，够冷漠。

　　身后的一百也背对着他，像一个灰色的石头糖。

　　待久了，拉里的一只耳朵有点发痒，便不由自主地动了动。

　　一百却突然回头，死死地盯着他。

　　拉里在玻璃里看到这副景象时，吓了一跳。

　　他没干什么吧，动个耳朵而已，引起的空气波打着他了？

　　片刻之后，一百又回过头去。

　　拉里有些累了，他特别想活动一下，正当他左右为难之际，一百转头偷偷看了他一眼，拉里连忙摆正姿势。

　　他看见玻璃上的一百在不断偷偷看他，他想，自己也回个头吧，不然一百的头都要扭断了。

　　他刚有回头的趋势，就感觉身上一沉，一百已经扑了上来。

　　拉里没有防备，一头栽了下去，和一百以一个惨不忍睹的姿势滚到了车座底下。

　　34.
　　一百胖胖的，拉里也有猫的通病，那就是胖。两个胖子抱在一起，浮土在身边起起落落。

　　拉里和一百忍不住对着打了个喷嚏。

　　拉里抬头向上望去，一百却低下头来，蹭了蹭他脖颈处的毛。

　　很明显的示好，拉里心软成了一滩水，伸爪抱住了一百。他们和好如初。

　　回到家时，展寻首先把灯打开了，整个屋子里明晃晃的，拉里很激动，在里面跑来跑去，各个房间都逛了一遍，如同国王在巡视故土。

　　展寻那个朋友把他们都送回来后，也没有久留，待了一会儿，就走了。

　　拉里和一百把放在纸箱子里的玩具重新拿出来，摊了一地，他们一个个地挑着，想玩哪个就玩哪个。

　　展寻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进了厨房。

　　不多时，厨房里就穿出滋滋的煎东西的声音。

　　一切都回到了以前，什么都没改变，就连电视机里的动画片都是重播。

　　35.
　　晚上睡觉的时候，拉里看得出展寻这两天心情不好，他便在展寻的床上挑了个合适的位置，蜷起了身体。展寻对他的举动已经习惯了，调了下室内温度，也躺下了。

　　这些举动，都是拉里和展寻经过协调，才确认下来的。

　　刚来的时候，拉里半夜对陌生的环境有些恐惧，便偷偷溜进了展寻的房间，未经允许便在展寻脚边睡下了。

　　结果不知为何，展寻半夜醒了过来，看到了脚边那团黑乎乎的东西，愣了一下，抬脚就把他踹了下去。

　　那种疼痛，拉里至今都还记得。

　　等展寻想起自己好像养过一只猫时，拉里已经在床下半死不活地躺了很久。

　　从那天开始，他们两个不断适应着彼此的存在，向对方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