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不爱那只猫》人类的星星

5、另一只银色腕表

　　21.
　　拉里在外面很多天了。他想念起了一百的两个灰色耳朵，想念起了软软的毯子，想念起了猫粮的味道。

　　他尤其想念展寻抱起他来时，与他的深情对望，还有他当手机架的那些日子。

　　展寻还是对他很好的。

　　他抱着自己的尾巴数上面的猫毛，最后他发现上面的毛色好像黯淡了些。

　　一瞬间，一种无力感向他袭来，生活真是太艰难了。他作为一只猫，没有活成哆啦A梦，或许是一种失败。

　　如果他有一台时光机，他一定会回到事发那几天，把偷溜出去的拉里踹回去，把挠展寻手臂的拉里剪了指甲，最后，把卡在栅栏上拉里的脑袋，嗯嗯，他改了主意，觉得不能和自己过不去，还是把栅栏人道毁灭了更好些。

　　拉里放下自己的尾巴，不打算继续在上面纠结，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名贵的猫，一只中华田园狸花猫，跑出来都没人偷，除非他们想吃猫肉火锅或者有其他特殊爱好。

　　他在人群中疲惫地走着，隔着人山人海，余光忽然捕捉到一丝银光，在太阳下很刺眼。

　　展寻。

　　他什么也不再计较，没有丝毫犹豫地向那边狂奔过去，然后一跃上了那人的手臂。

　　正当他准备下嘴去舔舔身下那只手时，蓦然发现不对。表是那个表，手却不是那只手。

　　拉里伸着舌头僵了一会儿，想起自己很久没刷牙了，有几分尴尬地把舌头收了回去。

　　他保持着身体动作的自然，准备跳下去，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然而那人的手却轻轻地摁住了他。

　　拉里心里猛的一紧，这该不会是遇到碰瓷的了吧？

　　22.
　　那人摁着他，也不再动作。

　　拉里静静地待了一会儿，动了动身体，背上的手却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他稍稍地往上一看，感觉这脸不久前才见过，只不过前几日见时这人袖子还太长，遮住了银色腕表。

　　目前这人的视线不在他身上，反而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拉里有些挫败，也顺着这人的视线往前看，在他们不远处正站着个人。

　　对面那人脸色很不好，拉里见此立刻反省起来，自己除了临走时那几件破事，还做过什么可以惹展寻不高兴的事。

　　他搜肠刮肚一番，把前天吃的稀饭都快搜出来时，两人还是没有说话。拉里暗想他们不会是用脑电波在交流吧，人类已经进化到这种程度了么？

　　展寻终于收回了目光，语调冷淡地说道:“李培然，你手上的，是我的猫。”

　　23.
　　李培然闻此低头看了看拉里，拉里也抬头看了看他，视线相交，拉里心想自己难道要成为狗血三角大剧里那只弱小可怜无助的小猫咪？

　　“你的猫？这么难看？”

　　剧情转变的猝不及防。

　　李培然脸上浮现了嘲讽之色。

　　展寻无视这些，垂下眼眸道:“拉里。”

　　“喵。”

　　拉里挣脱了李培然的手，飞快地跑到了展寻面前，展寻俯身把他抱在了怀里。

　　这么一来，展寻手上的那块银色腕表也赤/裸裸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李培然的视线在上面稍作停留，道:“你还真是痴心不改啊。”

　　听到这句话，展寻眼里燃烧起一种阴冷的怒火，他冷笑一声，道:“我没你的手段，也就这一点真心比你强。”

　　李培然笑了笑:“真心？所以你就成天惦记我的人？”

　　一句轻飘飘的话，拉里敏感地感到展寻放在他身上的那只手重了几分。

　　但展寻没有出声反驳，拉里也不知道他是不屑还是默认。

　　拉里原以为李培然是一出剧里的王子式的人物，再不济也是可以信赖的正面角色，现在看来他只能是是跟勇士抢公主的魔王，是剧里天字第一号的大反派。

　　24.
　　展寻没把对话继续下去，他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回家了。

　　出租车上的展寻手很冷，脸上也没有表情。

　　半晌，他叹了口气道:“我要是不去找你，你是不是就不会回来了？”

　　拉里没出声，蜷缩在展寻膝盖上，蹭了蹭他的腿。

　　家里冷冷清清的，一百破天荒地迎了出来，拉里第一眼就察觉一百又胖了。

　　他是不是有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偷吃他的猫粮了？还有他的小饼干，小鱼干，小果干，小肉干，小豆干之类的。

　　还没等他细想，展寻就抱着他进了浴室，把他放在一个木盆里，又给木盆放进了温水，用沐浴露从他脑袋揉到了尾巴。

　　拉里在水里吐了个泡泡，冒出了头，看到一百正扒在木盆的沿上注视着他。

　　眼睛亮晶晶的。

　　看着看着，拉里不知处于什么心思，就在一百湿润的鼻子上亲了一口。
　　一百立刻礼尚往来地亲了回来，亲在了拉里嘴的位置。

　　拉里身体一僵，一股小鱼干的味道。

　　下一秒，他的爪子就落在一百身上。

　　25.
　　为了不伤害感情，展寻每次给拉里洗完澡后，都会给他拿两个果冻。

　　这次也不例外，拉里裹在婴儿浴巾里安心地等待着投喂。

　　突然，外面传来敲门声。

　　展寻去开了门，门外是一对儿小夫妻。拉里认出了他们，是对门的邻居。

　　他们是来借电话的，刚出去的时候没带钥匙也没带手机，结果就被锁外面了。

　　展寻听了情况后，就把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又进厨房倒了两杯纯净水放在桌上，道:“在物业来之前，先坐会儿吧。”

　　小夫妻道了声谢，就在客厅等着。

　　不到一会儿，他俩就吵起来了，开始是妻子小声地抱怨，丈夫反驳了两句，妻子的声音就大了起来。

　　拉里咂了咂嘴，果然语言交流无障碍也是一种负担，像他和一百这样的就只能冷战。

　　不知道妻子哪句话戳中了丈夫的痛处，丈夫手一挥，就把妻子推了出去，妻子没站稳，后背就撞上了身后的架子。

　　架子上一直摆放着一个玻璃瓶，经此一役，支持不住，摇摇晃晃地掉了下来，啪的一声，砸在了下面展寻的脑袋上，展寻当时正在玩消消乐，手机里恰好传来欢快通关的声音。

　　展寻表情复杂，顶着满头碎片，血流满面。

　　之后，他冷静地用手指划出了游戏界面，拨打了急救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