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收钱》轻微崽子

8、被钱总骗婚的倒数一个月

　　清晨至为纯净的第一缕阳光投射在钱八万的脸上，他先是皱了皱鼻子，继而睁眼，在朦胧的晨光里，钱八万看见贺开朗的脸。

　　一整晚睡下来，贺开朗几乎没有改变睡觉的姿势，他仍然是侧着身，唯独蜷起了双腿。

　　钱八万将遮光窗帘拉好，扯下一只香蕉，拿了两片全麦面包，到外面露台上快速解决，在岸边做了一会伸展运动，下去晨泳。

　　游完泳上岸时，钱八万看见不远处还有个女人也在晨泳，对方也看见了他，风情万种地向他抛了个飞吻。

　　女人的红唇格外诱人。

　　钱八万脑袋上突然出现一个灯泡。

　　他有了。

　　钱八万到门边的座机去给总台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不一会，东西送了过来。

　　钱八万往袋子里看了两眼，里面有四支口红，钱八万打开都看了一眼，很满意，额外给了女侍者一点小费。

　　门关，女侍者莫名其妙地看着二十块钱小费，这也太小了点儿……

　　钱八万拿了袋子，回到镜子面前，火速进去冲了个澡，光着身子出来，对着镜子一番搔首弄姿，做了几个“大力士”pose，手指在自己的脖颈胸膛滑过去滑过来，镜子里的男人一脸陷入沉思。

　　片刻后，钱八万小心地从袋子里拿出口红，旋出来，小心翼翼地在卫生纸上试了试色，开始在自己的身上，精心描绘起来。

　　·

　　贺开朗浑身酸痛地醒来，宿醉之后一点儿水都没喝，虽然是好酒，不至于胃里不舒服，头也不痛，就是有点被大象踩了一顿的酸痛感。

　　大概两分钟后，贺开朗才反应过来，钱八万昨晚应该是和他住在一起。

　　贺开朗突然坐起，适应了黑暗的眼看到床上不远处鼓起的一坨……

　　那应当是个人。

　　贺开朗小心翼翼地用手试着摸了一下。

　　整个房间里3D立体声响起一声惊叫：“别碰我！！！！！”

　　十分钟后。

　　一脸茫然·负心薄幸·始乱终弃·社会败类渣贺开朗满脸空白地递给对面，床上窝着，衬衣半开·楚楚可怜·惨遭蹂|躏·无辜受害人钱八万颤抖着双手，惊魂未定地接过水去，警惕地看了一眼，却没喝。

　　“你水里没给我下药吧？”

　　贺开朗：“……”

　　在钱总的嘴里，事情是这样的，昨夜贺开朗喝醉以后，兽性大发，经不住美色|诱惑，强行用自己一米八四的身躯，压倒了一米九的钱总。

　　可贺开朗总觉得哪里不对。

　　他就算没吃过猪肉，好歹见过猪跑，他浑身都在酸痛，这怎么能是主动的一方呢？何况他醉得不省人事，应该是硬不起来的吧。

　　由于钱总一脸可怜，贺开朗觉得话还是当向明了去讲。

　　“我在你喝的酒里加了点料。”钱八万什么人，叱咤商场，唬得住对手，哄得了员工。

　　贺开朗勃然大怒：“你给我下药？！”

　　“也不是药，就是助兴的保健品。”钱八万说，“就给你吃了，我又没吃，你不想认就算了吧，反正我是男的，我又不会怀孕。”

　　贺开朗：“……”

　　钱八万扭了扭身子，一脸抑郁地把脸埋在枕头上。他一条手臂在被子上搭着，敞着的衬衣领子里，还能看见数道激烈的吻痕，都紫了。

　　贺开朗想得脑仁心都疼，也想不起来昨夜的自己是如何把钱总禽兽了。

　　钱八万不说话，闷在被子里，仿佛觉得冷，偏偏卷被子又不卷到脖子，翻过身去，背肌上有几道歪歪斜斜的红色线条。

　　贺开朗胆战心惊地移开眼。

　　被子里钱总没声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贺开朗郁闷地说：“我什么都不记得，我都对你做什么了？”

　　钱总小声说：“你不记得就算了吧。”

　　贺开朗抓了一把头发，伸手扯被子，做好心理建设试图和钱总正面交流，钱总把被子裹得更紧了，这次缩得只剩下一个头顶。

　　“你不说给我吃了药吗？我记不得也不能怪我吧？”贺开朗烦躁道。

　　名为钱总的大号猪儿虫没搭腔。

　　贺开朗茫然地盯着华丽丽的顶部吊灯，按开射灯开关，然后啪一声把射灯关了。

　　“那我……”贺开朗想问问自己技术怎么样，又想到钱总身上激烈的痕迹，估计是不怎么样，喝醉酒又吃了点不该吃的，醒来什么都记不住，这么强的药效，一定是不堪回首惨烈异常的一个晚上。

　　五好青年贺开朗深深吸了两口气，他起身，到一边去喝水。

　　钱八万闷在被子里都快笑疯了，两条腿不自觉地蹭在一起憋笑。

　　贺开朗喝了一口水，看见被子在轻轻动，想到钱总不会在哭吧，登时头皮一麻。贺开朗喝完了半瓶矿泉水，才鼓起勇气，用沙哑的声音问：“那你没事吧，破了吗？用不用我下楼给你买点消炎药。”

　　被子仍在抖，这次从下半身的到了靠近床头的上半身。

　　完了，一米九的汉子，真的哭了。

　　贺开朗特别纠结。他对自己的理性认知，自己应该是个受啊，他以前看帖子都说做受比较爽，虽然贺开朗没有特意去研究怎么样是一个优秀的承受方，但是冲着可以躺着不动，他还是觉得承受就够了。

　　怎么他突然要做攻了。

　　为了让伴侣有更加优质的性体验，从未想过自己得做攻的贺开朗好看的眉毛拧了起来，水把他的嘴唇沾，他抿了抿唇，连呼吸都不自觉放慢了。

　　接着，贺开朗拧上瓶盖，下了个决心。

　　他坐到床边，拍了拍被子，尽量以平静的语气说：“那我娶你吧。”

　　被子有了一点松动。

　　贺开朗将被子往下扯，钱总泛红的单眼皮，眼尾还带着一丝泪雾，才被泪水浸过的眼珠黑亮非常，单眼皮也顺眼了不少。

　　贺开朗的世界一点点崩塌，硬着头皮认真地问钱总：“你真的想跟我结婚？”

　　钱八万又要蒙被子，被贺开朗的手紧紧抓住。

　　钱八万最爱的阳光款男生带着一丝不确定和担忧地在问他：“你不觉得我们家庭条件差太多，和我结婚很吃亏吗？”

　　“你爱我吗？”钱八万问。

　　“……”诚实正直的贺开朗实在没法说出那个字，却看见钱总眼圈更红了，只得换了个委婉的说法，“结了婚再培养感情的也挺多的不是吗？咱们试试？或者先试试谈恋爱，再结婚？”

　　“不！”钱总响亮地拒绝道，继而眼珠一转，弱声道，“你都对人家这样了。”他叹了口气，“要是真的不想，就当无事发生吧。”

　　贺开朗的头又痛了，他隔着被子，按住男人的肩膀，专注地看着钱总以表达诚意。

　　“我们才见过两面，这个进度太快了，说实话我有点觉得跟做梦一样。”

　　钱八万噘起嘴：“人家闪婚的九十分钟就闪了，我们这一晚上，多少个九十分钟了。”

　　贺开朗：“别说了，这样，我会对你负责的。但是有几点，我想先让你了解一下。”

　　钱八万垂下眼，被子里两只脚愉快地搓来搓去，他眼角带着四十五度忧伤，委屈巴巴地嗯了声。

　　“那你说吧。”

　　“首先，我是普通家庭的孩子，爸妈有社保，但膝下就我一个儿子，如果家里有事，我肯定得回去，将来老人病了养老，都要靠我。”

　　“爸妈要是有事，接我们家里，老家的房子不要住了……”钱八万豪情万丈的话还没说完，被贺开朗奇怪地看了一眼，连忙细声，“我是说……离得远不好，我们的房子大，接爸妈过来一起住，也好有个照应。”

　　“这个再说吧。”二十三岁的贺开朗在心里叹了口气，心想自己意志竟然这么薄弱，怎么喝一点酒，就乱性了呢，乱谁不好，偏偏乱这个自私、霸道、强势、土暴发的钱总。

　　想着，一口气又堵上贺开朗的心头，只能安慰自己：这下少奋斗二十年。

　　贺开朗苦笑了一下：“婚前咱们做个财产公证吧。”

　　“为什么？”钱八万不禁又大声起来，下一刻有意放低了嗓门，低着头，不让贺开朗看清他的表情，“你不相信我是诚心诚意和你结婚吗？”

　　“不是，我们资产差距太大，不能占你的便宜。”

　　钱总眼睛发红地抬起头，嘴唇抖了两下，说：“你还是嫌我太有钱了。给你压力了。”

　　“……不，我不是。”

　　“那你是为什么？非要和我公证。我们结婚以后不就是一体的吗？你还非要跟我分彼此，这算什么一体？”

　　“如果我们离婚了，你平白就会少一半财产。”

　　钱总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贺开朗。

　　贺开朗竟有一种：我做了天大的亏心事的感觉，但这太莫名其妙了，他不觉得自己的思路有问题。

　　“还没结婚你就在想离婚，你根本不想跟我结婚！你不要勉强自己，我没事，不就是那档子事儿吗，我可以当被狗咬了一口。”钱八万说。

　　钱八万心里的小人儿举起恶魔钢叉疯狂抖动。

　　“好吧，那你自己想好。”贺开朗想了一下，即使分割财产的时候一人一半了，将来他还可以以单方赠与的形式，把钱总的资产还给他。

　　“我也没房没车。”

　　钱八万听出贺开朗语气松动，坐了起来。

　　贺开朗眼神变了，说：“你这儿……”

　　钱八万立刻把衬衣拽起来，噤若寒蝉地扣好扣子，责备地看贺开朗。

　　贺开朗刚觉得好像钱八万的吻痕哪里有点奇怪，对上钱八万一脸：你这个流氓，登时讪讪。

　　他可能想多了，怎么看钱总和他结婚，都是钱总吃亏。何况，钱总后边儿还吃了亏，自己喝醉了，一定没轻没重。

　　贺开朗不放心地问：“真没事？流血了吗？还是让我看看……”

　　钱八万满脸通红，憋着一股气地看贺开朗。

　　“好好，不看，还有什么，你想想。咱们先说断后不乱。”贺开朗努力地想了一下，“我们都是男的，没法生孩子，以后要代孕吗？”

　　“这个我来操心。”

　　贺开朗以为钱八万是觉得费用高，自己付不起，不过也没有太觉得自尊受损，他现在肯定付不起。不过五年六年以后，如果还没离婚，可以做一个长远计划，慢慢存点钱，总之，既然决定对钱总负责，又是这种倾斜度太大的贫富差距，他必须努力，干一行爱一行，好好干好催债员，下周去公司跟同事好好了解一下绩效结构，奖金什么的。再多学两门手艺，周末兼兼职。

　　“你不想要孩子？”钱八万以为戳到贺开朗的痛处，贺开朗才半天不说话。

　　贺开朗：“没有啊，可以要，我还没想过。”他谈恋爱都没太想好，居然要结婚了，贺开朗到这一刻，都还相当怀疑，自己到底是怎么把钱总办了的。

　　但一看钱总可怜巴巴泛红的眼尾，苍白颤抖的嘴唇，身上不忍直视的那些痕迹……

　　贺开朗只有认了。

　　结婚。

　　改个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