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被钱总骗婚的倒数二十九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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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红串串店起初是因物美价不廉开始小有名气，C城大大小小的串串店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后来则是因为店老板给的福利让坐办公室的白领们都感到艳羡，在网络上一炮而红。
你想月薪过万吗？
你想每年双人欧洲游吗？
你想拥有除国家法定节假日外十日年假超长待机吗？
由于有打广告的嫌疑，就不说店名了。
到地方钱总一看，都在一个塑料棚子里用餐，就感到不是太自在。
“老板，没有包间吗？”
老板正在烫菜，头也没抬，冷漠道：“没得，坝坝儿头坐到凉快，你觉得热就坐风扇那边。”
坐下以后，钱总就在对面不停地擦汗。
贺开朗看得憋笑，满面关切，说：“钱总……八万，这么热，你长袖别穿了。”
钱八万惊恐地抓住衣领：“那怎么行？！”
贺开朗眼神示意钱八万看其他人。
钱八万转过去看了，这棚子里二三十个男人，都没穿上衣，甩开膀子吃串串本就是C城人的个性。
贺开朗也想到了，钱八万应该比较少来这样的地方。
“不习惯？”贺开朗问。
钱八万放下夸张的手，他看着贺开朗，问他：“你喜欢吃串串？”
“还行，不能天天吃，看跟什么人，我跟崔姐经常一起吃串串，她说话很有意思，也喜欢吃辣的。”贺开朗想起来一个事，“你说是崔姐介绍我给你认识的？”
“嗯，她实习的时候，跟的那个老师，是我们公司的顾问。我那会在别的地方上班，偶尔去找我爸，会碰见她。一来二去就认识了，她很漂亮，没有人会留意不到她。”
贺开朗点头，不经意地说：“你热了吧？脸上脖子上都是汗，脱吧，我不笑你。你身材挺好的。”
钱八万得意道：“想看啊？想看你就说嘛。”
贺开朗忍不住笑了起来。
钱八万笑看着贺开朗，把衣服卷起来往上掀，卷过肩头时，腹部肌肉线条如同刻画一般明显。
贺开朗看着钱八万的腹肌，猛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是那个十六块腹肌吗？好像十六块的腰还要细一点，肤色也白一点，十六块是异性恋，钱总显然不是。
等钱八万把衣服脱了，果然，如同贺开朗想的那样。
锁骨的吻痕没有了，钱八万觉得太热，起身去找人调风扇，贺开朗看到他漂亮的背肌上也压根没有所谓的抓痕。
串串上来，两人撩起袖子干，贺开朗吃得一嘴油，头也不抬地问钱八万：“钱总，你的恢复能力很强啊。”
钱八万没反应过来。
贺开朗满头大汗，把被油汤浸得发亮的凤尾从签子上夹下来，拿纸巾斯文地按去嘴唇上的油。贺开朗嘴唇被辣得发红，好整以暇地看着钱八万。
“应该菊花也没事了吧？还疼吗？”
钱八万：“……”
“我看前天晚上我啃的地方一点儿颜色都没留下，抓到的地方也都干干净净，钱总，您这治愈能力，堪比小说里有异能的主角啊，说说，该不是外星来的吧？”
钱八万把筷子放下，喝了口冰豆奶，平复心情，抬起头，郑重其事地看着贺开朗：“我用口红画的。”
贺开朗：“嗯。”
“但我的心意是真的。”
“哦。”贺开朗拿筷子戳了戳凤尾。
“再说，我已经说过，不用你对我负责，我是个男的，又不会怀孕。但是，你还是本着善良正直的优良社会品质，承诺会和我结婚，还认真地跟我探讨了婚后一系列的家庭问题。”
贺开朗心中：……？？？？？
“所以，我断定，你对待结婚这样的终身大事，是很慎重的。既然做出了选择，就一定不会轻易反悔。”
贺开朗张了张嘴。
钱八万做了个手势，阻止他要说的话，微微眯起眼，一根食指贴上嘴唇，做了个“嘘”的动作。
“听我说，你现在都二十三了，现在婚嫁市场优质的配偶多么抢手，高学历、高收入、高颜值，你不觉得，我是一个千载难逢的三高青年吗？”
贺开朗：“……嗯，三厚，脸皮厚，脸皮厚，脸皮厚。”
钱八万：“一般相亲对象，看到我这样的，早就直接扑上来了。”
“那你去找一般的啊。”贺开朗吃了一口凤尾，烫嘴，对面钱八万把冰豆奶推到他的手边。
“一般的没有你好看。”
贺开朗脸微微发红：“钱总，你到底看上我什么？”
“你改也来不及，我对你一见钟情，看到崔刀妹在微博发的那张图，我就立刻注意到了你。这不是爱情是什么？后来约你见面，一看是个浓眉大眼，一腔正气的大好青年，我已不能自拔。”
贺开朗呵呵笑道：“是啊，我还记得钱总第一次见到我说这里不能推销清洁剂，既然你看到我的照片就已经深深被我迷住了，为什么会认不出我？难道钱总对自己所谓一见钟情的对象长什么样子根本不熟悉？如果我没有记错，你的秘书打给我，跟崔姐发微博几乎是前后脚，短短的一个小时内，钱总就爱我爱得非我不能了？”
钱八万愣了愣：“是吗？”
“是啊。”贺开朗说，埋头津津有味地咀嚼他的凤尾，吃完擦净了嘴，挑自己爱吃的串，“还有什么？”
钱八万烦躁地皱起了眉。
“我到底哪里不好？”
贺开朗：“你没有哪里不好，但是我不喜欢这样。”
钱八万：“不喜欢带你去好的餐厅，带你去看展，带你去看电影，下班去接你？”
“我希望的婚姻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彼此有一定了解，有话题，能够相处得很舒服。轰轰烈烈的爱，灵魂的契合，这些太虚无了，很难碰到。但是我更能接受日久生情、循序渐进的感情，谈恋爱起码谈个一两年再结婚。同性又没有生孩子的问题，不用赶着在女方身体条件好的时候生孩子，所以我没有急着找伴侣。我刚到这个城市半个月，工作还没过实习期。而且，钱总，我们家庭环境真的相差太大，你是没跟我相处过，相处久了，你就会觉得不舒服，就会过不下去。那时候怎么办？”
“你也没给我相处的机会啊，你很讨厌我？”
贺开朗平静地说：“你骗我的事就算翻篇了，那天你找我吃饭，我就是想在吃饭的时候和你好好谈谈，但可能你上班习惯了，你是老板，没有那个耐心去听别人的想法。”
钱八万眉头深锁，想说什么，硬生生憋了回去。
“这么说吧。”贺开朗措辞一番，说，“不管是同性恋、异性恋，你不可能大街上随便看到一个人，只要性向合适，比如说一个男的，看到一个女的，就会想跟她处对象。即使看着合了眼缘，是不是就会想办法要联系方式，如果要到了，那么进一步交流，看看大家的三观、家庭都合适不合适，如果有幸，三观也合适，还得一起去旅游，看看处不处得来。这个过程一般也得一两年，在这个过程里，彼此可以留下一些美好的回忆，这样建立起来的婚姻关系才会比较牢固。因为我自己喜欢的是同性，我也有不少同性结婚的朋友，也有离了婚的，也有因为代孕生了孩子，孩子上了户口没法分开的，也有没法分开之后，两个人各玩各的不怎么回家的。我在论坛里也看了不少，还有一些群，也有相亲就结婚的，但是相亲结婚的大部分都不怎么了解对方，到了婚礼上走完这个仪式，之后同床异梦凑合过日子的。我不想凑合。”
“生活和工作对人的消磨，我不知道钱总你了解不了解。”
贺开朗想了想，问钱八万：“平时你下班回去都做什么？”
钱八万：“晚上要应酬，有时候周末也得应酬，回去直接睡觉，或者找朋友泡泡吧，一周我会给自己留半天独处时间，有时候是一天。等我们组成家庭，我会调整一下这个时间，每天都会留出时间和你相处，这个你不用担心。”
“这是无法仪式化的。”贺开朗说，“如果你不能从和我的相处里得到快乐，但出于夫夫义务每天留给我时间，是没法长久的。”
“这都还没发生……”
贺开朗笑说：“我们可以做假设嘛，多考虑一些，将来就少一些问题。”
钱八万一喜：“这么说你还是想跟我结婚咯？”
钱总：我就知道没人能拒绝我的魅力。
贺开朗摇了摇手指：“只是假设，我想说的就是，至少在最近的接触里，我真的，没有觉得喜欢上你。我们才见过几次，你应该也不是真的喜欢我。我不知道将来会和什么样的人结婚，但是我对婚姻的期待是，除非真的想要跟一个人过一辈子，我能够接受当他生老病死的时候，或者说当我生老病死活得毫无尊严的时候，能够容忍他在我的面前，见到我最狼狈最没有尊严的样子，起码达到这个，我才会愿意走进婚姻的坟墓。”
钱八万若有所思地说：“那你觉得，我们先处着，两年不行，太长了。一年，如果一年内你不喜欢我，我们就离婚，这一年我们先不要孩子，这样的话能接受吗？”
贺开朗：“我现在只想怎么做一名优秀的催债员，真的不想结婚。”
“不结婚的话，你随时可能答应别人的追求，那我不是很吃亏吗？我的前期投入，时间和金钱，不是都白费了？”
“你也可以不要追求我，及时止损。”贺开朗吃得一脖子热汗，这气温起码有三十八度，天气一热，胸腔里就仿佛塞了一块火炭，让人脾气暴躁，没有耐性。
“再说你这么优秀，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对象，如果急着结婚，今天那个沈老爷子就很喜欢你做他的孙媳妇，他孙子应该挺喜欢你的。”
钱八万听得一愣一愣的，今天贺开朗说的这些，刷新了他对这个小催债员的看法。
贺开朗应该是比较理想主义的人，对自己道德要求高，正义感也比一般人高。但他没有想到，贺开朗会这么敏锐。
尤其是贺开朗看出来他不是因为看了他的照片一眼，就对他一见钟情了。
长了一张年轻朝气的脸的贺开朗，并不像他看上去那样无知、天真，他善良，是因为知道这世界有许多不善良。
贺开朗停下筷子，被钱八万看得有点不自在，他喝了一大口冰豆奶。
“怎么了？”
钱八万：“我不喜欢他。”
贺开朗哦了一声。
“其实是崔刀妹给我发过好几次你的照片，想介绍你给我认识，我一直没有腾出空来。最近公司里事情不忙，我分手也已经挺久了，也想开始一段新的感情。说实话，第一次在咖啡厅见你，我只是给崔刀妹面子，去见一下。你的长相是我很喜欢的，你长得很帅。”
贺开朗耳朵红红的：“谢谢，你也很帅。”
钱八万露出迷人的微笑，收起玩笑的神色，吁出一口气。
“有时候我也很迷茫。我才二十六岁。我妈一直在叫我结婚，但我想象不到和一个人一直过下去，几十年，对着同一个人不会腻吗？这种困惑我经常会有，有时候看我父母的相处，我不知道他们相不相爱，我只知道时间让他们分不开了。不过最近我确实想清楚了，想收收心。你脾气挺好的，很好相处，家庭背景不复杂，长相我也比较满意。第一次和你聊了一会，我发现，你虽然是学舞蹈出身，还是很爱学习，毕业以后对自己仍然有要求，这点我很欣赏。我做过假设，确实是出于，觉得和你结婚会是一件比较容易也轻松的事，想要试试。为什么不做财产公证？是因为，如果我们最后，也没有办法一直过下去，起码你能得到一些金钱的补偿，不算白浪费了光阴。当然，婚前该做的健康检查都要做。”
贺开朗第一次从钱八万的神色里体会到认真。
“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我们这个圈子一直在换床伴、换炮友、换男朋友，即使可以结婚了，结婚的人依然不多。实际上你要是仔细观察，现在高知的异性恋，他们也不想结婚，除非是有了孩子。我们生活在一个追求自由最大化的时代，自由对我们而言比什么都重要，现在结婚牵扯的因素很多，双方的条件，基因健康不健康，要是离婚了财产怎么分，财产好分，孩子不能劈成两半。还有很多人不做好安全措施，生病了，或者有的人生病了，恶意报复社会，隐瞒病情，去和人交往，发生性行为。这个社会他是很复杂的，或许曾经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钱八万说：“但既然社会已经进步了，十年、二十年以前，像我们这样的人，要辛苦很多。有的被当成精神病，有的被当成异端，有的被迫接受矫正治疗，有的骗婚，有的被家里逼着娶妻生子，有的向家里隐瞒，找蕾丝结婚，后来反而各自在新的家庭里找到了快乐，好像那样也能过下去，于是把从前山盟海誓的恋人忘记。”
贺开朗赞同道：“比起同性恋被当成精神病的时期，社会已经进步太多了。”
“对，既然现在可以结婚，为什么我们还要用旧的思维去衡量应该怎么恋爱？曾经大家采用一些激烈的手段要求平权，为什么不享受时代的成果，把结婚当成一件恐怖的事情呢？”
贺开朗思考了一会，没有说话。
钱八万继续说：“相亲之后，迅速结婚的人有没有？多不多？你先不要看同性婚姻，你就看异性婚姻，异性婚姻存在了这么久，它的模式是可以作为参考的，当然同性有其他的具体问题。我们也可以讨论。”
“相亲结婚的是很多，但不是人多就意味着一种做法，我必须认可它。”贺开朗说。
“你不用认可，其实异性急着结婚也有一点是出于妻子的年龄、身体状况对生育的影响，我们没有这个因素要考虑。但是你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我们俩不结婚，只是谈恋爱，对我而言，这很没有保障，我想对你做的很多事情都没有办法做，我不放心，你也不会放心。而且我一直觉得，男人和女人思维上有天生的差异，相对来说，男人的动物性决定，我们还是会稍微有一点安全感，及时行乐的想法会比女人更强。而且我一直认为，性生活和谐，本身就是优质婚姻的一部分，不需要讳言。”
贺开朗哑然，他知道钱八万话里的意思是什么。
“我当然也可以先做个健康检查，但是我还是觉得，如果我们是夫夫关系，那我们睡在一起，自然而然发生的一些事情，你会更容易接受一点。相对来说，我觉得你还是会比我保守一些。”
贺开朗别扭道：“也没有啊。”
钱八万没有执着于这一点，他说：“这些事情到时候可以自然而然去发生和接受，是后话。一年内我们不找代孕，如果离婚了，那就只涉及财产分割的问题，你觉得占了我的便宜，也可以通过别的方式还给我，如果这样让你好受一点。为什么我执着于结婚，第一，我比你年纪大，到了需要结婚的时候，我家里也催得很急，如果错过你，那我会有数不清的相亲对象，我妈非常热衷这件事，我可能会迫于无奈和一个跟我家里很熟的竹马去结婚，将来要是有什么问题，离婚会很麻烦。第二，可能我有一些大男子主义，我会觉得跟你在一起，比如说在你身上花钱，哄你开心，是我应该做的事情。这个可以慢慢地商量，相处的时候，想法也会改变，可以去调和。第三，我结过一次婚之后，就算将来不结婚了，我妈也不会再催我。你虽然才二十三岁，但这个问题是早晚需要解决的，如果你没办法把我当成爱人，那有没有想过要拥有一个健康有保障的床伴？如果你觉得这个提议还不错，为什么不考虑跳过一些繁琐而没有保障的阶段，给它上一道保险呢？而且结婚我们可以去度个假，出去玩一趟。”
“你刚才提到一个问题，我觉得很现实，就是我们现在生活节奏很快，不是像小说里写的电影里看到的那样，那么容易就会对一个人动心，爱得轰轰烈烈死去活来，但是好在我们很年轻，有试错的机会。你为什么不敢试一下，跟我结婚，培养一下感情，而且我也会给你很好的性体验，至少现在看来，我们结婚，是有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种时候，钱总的商人思维就体现得淋漓尽致。
贺开朗竟然一时完全找不到话来驳他。
他想等一个让自己动心的人，而现实是到了二十三岁，他也从来没有体验过那种轰轰烈烈的心动。学生时代好感过几个，其中一个他还鼓起勇气告白了，最后惨淡收场。
时间是最可怕的，经过一年、两年、三年，再见到那个人，他也没什么感觉了。
贺开朗扪心自问，为什么他这么抵触钱八万呢？
他心里有了答案，但这答案让人非常耻于面对。
钱八万跟他的家境差距太大，这让贺开朗很没有安全感，说白了，贺开朗有一点自卑，他会害怕自己并没有钱八万想象中那么好。一切都是未知，一切都让他没有底气，同时，他也有点害怕，如果他和钱八万相处的时候，真的喜欢上了对方，而对方却没有同等地爱上他那又怎么办？
“还没发生的事情担心也没有用，我们能做的，只是过好每一天的生活，在能够快乐的时候尽情的快乐。像我说的，在这段婚姻里，你不会有任何损失，最好的可能，是你收获了一个情投意合长得还帅的老公，最坏的可能，也就是离婚。我们年纪也不小了，可以干一点节约时间的事。”钱八万相当真诚地说，举起冰豆奶，示意贺开朗和他碰一下。
贺开朗哭笑不得地举起冰豆奶，碰了一下之后，贺开朗吸了两口豆奶，呼出一口气。
“你让我考虑几天。”
“几天？”
“一个星期。”贺开朗说得毫无转圜余地，“毕竟是人生大事，我要仔细考虑一下。这一个星期你不要联系我，我也不会联系你。”
钱八万同意了：“下个周日，如果你没有联系我，我会打电话给你。”
作者有话说第12章 被钱总骗婚的倒数二十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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