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赋印之礼》卯杉

5、同床

　　和南荣绪分开后，印琰闷着头往回走着，江虔尘也无暇顾及马匹，小跑着跟上印琰，看他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见江虔尘走到跟前也不放慢脚步。

　　江虔尘一把抓住印琰的衣袖，将他扥住道：“走那么快干嘛？今天的话也少的可怜。”

　　印琰依旧埋头不语，转过身去，江虔尘又绕到他面前：“不说那就在这站一晚上！”

　　两人就这么站着快有半刻钟，印琰才问抬头到：“他为何叫你予馼，你为何没告诉过我你还有予馼的名字？你们从何时候开始认识的？”

　　江虔尘被这一连串的为何问愣了，许久才回道：“你这半天不言语，是在想这些？”

　　印琰没有回答，只是看了他一眼又转过身去。

　　江虔尘笑道：“哈哈，你好端端在意这些作甚？”

　　印琰还是不吱声，作势要挣开被拽住的袖子要走人了，江虔尘又把他一把拉回来：“罢了，早晚的事，还是同你讲清楚了吧。”

　　“他不是什么儿时好友，姑且算我的表哥，当世王朝的二皇子，南荣绪。要说从何时认识，那可就有的说了……”

　　宽阔的草地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逐渐消失，玩的尽兴的俩小人儿，远远的甩开了跟随的下人，跑了一会儿却仰着下巴颏子望着参天的树，至少对他俩来说也是跟天一样高了。

　　“啊，你笨死了，这怎么拿下来？”江虔尘看着树枝上的风筝，小眼睁圆了瞪着南荣绪

　　南荣绪挠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哎呀，我也是刚学会，是碰巧撞上去了。”

　　江虔尘嘟着小嘴道：“那怎么办呀？”

　　南荣绪拍拍小胸脯，仰着头道：“予馼莫急，看哥哥这就给你拿下来。”

　　说罢，卷起衣袖，抱着树干作势要上

　　江虔尘连连摆手道：“哎呀！你还是别上去了，大不了不玩了，太高了。”

　　南荣绪回头一笑，露出了小虎牙，道：“就算是天上的星星，哥哥也给你摘得，更何况是一只风筝。安心等着。”

　　说罢，双臂怀树，两脚左右借势，哼哧哼哧的就爬上了树枝，取下风筝边擦着额头的汗边得意的冲江虔尘挥手笑着

　　“你小心点！”江虔尘在树下用那小奶声喊着

　　“你接着，我这就下去。”南荣绪将风筝扔给江虔尘，反身下树，不料脚下蹬空，整个人儿仰着身子向下坠去

　　“啊～”

　　江虔尘见状立马慌了神，小手伸手接也不是，收也不是，最后双手合十鞠了个躬，捂上了眼。

　　期间只听脚步快速跑过来的声音，紧接着是风带着衣服的声音，江虔尘岔开手指，只见一阳光下闪过的身影接住了南荣绪，稳稳的落在地上

　　江虔尘看呆住了，这姐姐力气真大，还生的这样漂亮，

　　那少年一身墨色的衣服，亦如墨一般散落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方向，露出了白净的额头，清秀的眉毛，眸子如一潭清水般干净透澈，微微泛起的笑容像初晨的阳光般让人看着舒服，只见他轻轻的放下南荣绪，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还来不及南荣绪道声谢，他就回头走了，就这样的翩翩少年生被江虔尘认成了女子

　　南荣绪小跑着回到江虔尘跟前，见江虔尘还在盯着那少年走远的背影看着

　　“别看啦，别看啦”南荣绪伸手在江虔尘眼前摆了摆

　　江虔尘的眼神还是收不回来，怔怔的说道：“那姐姐长得真漂亮……”

　　“啊？姐姐？你看这么久都看不出来？人家是男的。”

　　“不可能！男的怎么散着头发？”

　　尽管南荣绪说人家是男的，但那少年飞扬潇洒的身姿早已深深地定格在江虔尘的脑海里

　　护城河边，万象星空下，江虔尘和印琰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对了，还有第一次去千媚婆婆那，那回也是……”

　　印琰急忙拦住：“哎哎哎，够了够了，差不多可以了。”

　　江虔尘扭头回道：“你不是要听么？都讲给你。”

　　印琰道：“我只是觉得你我也算交识了，忽的有旁人叫你乳名我竟不知道，觉着怪生分的，再说这都已经凌晨了，照你讲故事的速度，咱俩今天晚上别睡觉了。”

　　江虔尘抬头一看可不是，大夜当头，照这速度到了家得白天了，马都没有，转头看着印琰道：“还不都怨你，莫名其妙的，来一出是一出，我那是娃娃时的名字，总不能刚与你认识就祖宗十八代都交代清楚了吧？查户啊？”神经病，已经走那么远，要不是为了追他，早能回去牵马了

　　印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一脸无知道：“现在再回去怕是要天亮了才能到，筋疲力尽，那明日做不成事，不如就近找个客栈先养好精神，明天早上再回？”好像这大半夜的没地方住跟他半文钱关系都没有。

　　江虔尘一听他这话说的也在理，也懒得同他再多争执，若是今晚再赶着回去，到了家又没精神，跟南荣绪可是有好多的旧要叙一叙，今天遇到的匆忙，根本没时间好好聊聊

　　达成一致后两人就满世界的开始找客栈，连着好几条街，好几家店，不是满客就是关门，两人这是对着皓月星辰哈欠连天，印琰一瞥，那一条小巷子里一家还亮着灯，两人就顺着亮光寻了过去。

　　店面不大，开在这小巷子里难以瞩目，要不是黑夜点了灯笼，根本是看不见的，不过白天估计也没什么客人吧，就算是有客人来，盈利应该也马马虎虎，也不知店老板怎么想的，进了门，见店家小二在柜台前拄着头打瞌睡，脑袋都要倾到地上去了，

　　印琰上前去，敲了敲柜面道：“小哥，醒醒了”

　　店家小二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揉着眼睛道：“客官要住店？”

　　印琰道：“对，要两间客房。”

　　小二回头拿来水壶给两人边倒水边说道：“真是不打巧，客房只剩一间了，您二位凑合着睡也能行。”

　　江虔尘转身就要走，印琰急忙将他拉了回来

　　江虔尘道：“再去找找吧，一间屋子怎么睡？”

　　印琰皱着眉头，朝外头努努下巴说道：“您瞅瞅都什么时辰了，再找别家又是耽误，凑合着睡一夜吧。”说罢，回头冲小二咧嘴一笑：“小哥，就要那一间了。”

　　给完了钱，店家小二拿着钥匙，带着两人上了二楼，给开了门回头道：“您二位将就着，夜里有事随时招呼，明天有人退房，我给您留意着。”

　　印琰忙道：“小哥不用上心，我俩就凑合住一夜，明日就走了。”

　　店家小二嘿嘿一笑：“那成，您两位就将就一宿，早点歇息吧。”

　　印琰客气道：“哎，谢谢了。”

　　进了屋，这屋子倒是不大，却也算是别致，床虽没有雕花，但刨漆精细，家居陈设也都样式齐全，看着是干净舒服

　　印琰伸了个懒腰，解了腰带，三下并两下的脱利落了衣服上了床

　　江虔尘走到跟前：“你，去那睡”边说着边挑着眉回头看向桌子

　　印琰委屈的紧了紧被角道：“别了吧，我也是跟着跑一天了，凑合着挤挤得了。”

　　见江虔尘还是一副冷尸样直挺挺的站在床头，印琰只好灰溜溜的下了地，踢得凳子桌子咣啷作响，趴在桌子上作样睡了。

　　江虔尘本身是有点不高兴的，活了这么多年竟有跟个大男人睡一间屋子的时候，折腾了一天，早也累的够呛，脱了衣服也就上床睡下了。

　　要说四月下旬的天气是暖和些了，可夜里还是比较凉的，印琰只穿了个寝衣，地上的凉意直顺着小腿往上爬，生生给他冻醒了，这睡的迷迷糊糊的印琰心里直纳闷：我怎么睡这了，一边摩挲着胳膊上床钻进了被窝。

　　天空褪去黑纱，披上朝霞，远处的城镇被白色的烟环绕着，宛如天宫，不知是晨雾还是炊烟。街道上已经有买早点包子的开始出摊了，树梢上的鸟儿也都起早觅食，叽叽喳喳不停。

　　印琰夜里睡的也是不舒服的很，江虔尘四仰八叉的睡姿，本来就不大的床，生挤下两个大男人，他只好顺着床边欠着一小溜，直挺的躺了一夜，就这，人家里边那位也不知怎么还能把被子滚下地去。

　　“啊嚏！”

　　印琰是被自己的喷嚏叫醒的，脚底凉嗖嗖，刚想起身去拉被子，只见江虔尘的长胳膊长腿啪的一下搭到了自己的身上，环的死紧，这家伙八成也是冻的。

　　印琰瞬间大气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拿开江虔尘的手，给他掰过去搭回他自己的身上，刚要去掰腿，那胳膊又搭了回来，印琰翻了个白眼，以示绝望，本身昨天自己是睡地上的，可这夜里实在是冷，身体诚实，自己上了床，不过要被这小王爷见了非得炸毛不可。

　　还是得趁江虔尘没醒，赶紧起来，印琰依旧小心翼翼的掰着他的胳膊和腿，总是一个刚下去一个又搭上来，正在印琰轻轻使劲儿刚能侧过来身的时候，江小王爷，醒了，印琰此刻的假笑就凝固在脸上，正对上江虔尘睡眼惺忪的脸。

　　江虔尘下意识抬腿踹了出去，你一大早床上躺个老爷们儿，你不吓一跳么？不过这一脚踹出去，江虔尘总觉着有些……偏了。

　　只见印琰脸色一变，呆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缓过来神道：“我滴个亲娘啊！你差点把本……本山大王踹成了宦官！”

　　江虔尘也觉出不对劲儿，刚刚踹的脚往里滑了一下，将将就蹭着印琰的□□，差点就作下罪过啊！心中有些歉疚，也就没再说什么，见印琰还在地上便道：“地上凉，你赶紧起来吧。”

　　印琰心也放回了肚子里，屁股还隐隐作痛，边揉着边冲江虔尘道：“我这下半生的幸福差点毁你手里。”

　　江虔尘没呛声，嘀咕道：“谁让你突然上了床睡的。”

　　印琰心里一个大大的白眼翻过，老爷们不计较了，嘴上说道：“行了，赶紧收拾收拾回去了，你那竹马不还要去你家拜访么，再不走要错过了。”

　　江虔尘闻声赶紧穿好了衣服，速度出奇的快

　　印琰调侃的笑道：“还真是想的紧。”

　　江虔尘一臊，没搭茬，越过印琰，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