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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Part 19:再一次相信流浪的人终有归属(4) ...


  •   15.
      沈于归看了一眼桌上的台历,4月19日。
      或许,她还来得及赶赴一场离别。
      一场迟到了十余年的离别。
      沈于归脑海中浮现出莫蓝的脸。依旧清晰。心已不再疼痛。或许他们的确是错过了。如今,沈于归有了经年,这个在她每一次失魂落魄时陪伴在她身边并且无怨无悔的男人。于是,莫蓝在她的心里,便自然而然地变成了兄长,老师。想起他,满是温情的回忆,心却不会再有任何的涟漪。不过想到他要走远,沈于归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难过。之前,他在北京,沈于归一直都觉得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只要她想,就依然可以找得到他。或许在某个咖啡馆,或许在某个商店,或许只是某一个街角,他们都有可能再相遇,互相问一句,你好吗?可是如今,沈于归感觉他真的是要走了。他是要去找他的妻子重修旧好?还是只将欢欢送去?他自己还会回来吗?还是会去到别的什么地方?沈于归突然的,就生出了一些难过。她感觉,那些回忆,已经离她越来越远了。
      所以,虽然沈于归一直害怕离别,可是她想,与莫蓝的告别,她终究无法逃避。

      16.
      晚上,在阮经年下班回家之前,沈于归买了两串糖葫芦回家。这或许是夏天之前最后的糖葫芦了。天气再热一些,冰糖就会经不住烈日的炙烤,流下泪来。
      晚饭时,阮经年做了手撕包菜和麻婆豆腐。他一边吃糖葫芦一边看沈于归吃饭。两串糖葫芦下肚后,阮经年问她,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吧。
      沈于归刚刚吃了一颗圆白菜里的辣椒,被辣得眼泪差一点夺眶而出。她问阮经年,奇怪,你怎么知道我有要求?
      我还不了解你?从咱俩认识起,你每次有求于我的时候都会给我买糖葫芦。
      胡说,我总是给你买的,你吃了我那么多糖葫芦,凭心而论,我总共才有几次有求于你?
      对。是我说得不严谨了。应该是,平时你都是只买一串,但是有求于我的时候,你才会买两串。别装了,说吧。
      莫蓝要离开北京了。
      哦。
      他明天凌晨的航班。
      然后呢?
      我在考虑……
      还考虑什么?我陪你去送他就是了。
      沈于归心怀感激地看着阮经年,什么也说不出口。阮经年似乎总是能轻易猜出她想要说的话,并且将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话说出口。
      好啦,你别用你这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我。我可不吃你这一套。欠我的人情可不是两串糖葫芦能还清的。
      那还要怎么还?
      陪我睡觉!
      流氓!
      我睡我自己的老婆叫流氓?有没有天理?
      不由分说,阮经年抱起沈于归就走向了卧室。他的目光温柔似水,他的手臂坚定有力。
      喂,我的晚饭还没吃完。
      一会儿吃!
      一会儿就凉了!
      我给你热!
      热过的不好吃。尤其是手撕包菜里面的五花肉!
      沈于归,你哪那么多废话?给我正经点!
      阮经年的口腔,有刚刚吃过的糖葫芦的甜味。沈于归抱着他,她知道,此刻,她抱住的,就是自己今生的幸福了。

      17.
      凌晨三点半,沈于归与阮经年到达了首都机场国际出发的安检口。老远,沈于归就看见莫蓝拉着欢欢的手站在一边。他四下张望。沈于归想,他也或许,正在期待着自己的到来。莫蓝总是如此,期待,却并不说出口。
      阮经年帮沈于归整理了一下她的一身运动服。阮经年说,你看看你,明明有那么多漂亮的衣服,怎么就抽风一样非得穿这么丑的一身。头发还扎得这么傻,真的当自己是中学生了?快过去吧。他一定是在等你呢。我在这边坐着等你,就不过去打扰你们了,免得他不好意思。我想他一定有许多话跟你说。
      沈于归点点头,说,谢谢你,经年。之后向莫蓝走去。
      阮经年在沈于归的身后,轻声对她说,于归,我爱你。
      沈于归回头对他微笑,我也爱你,经年。
      莫蓝穿白色长袖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依旧一副少年的清瘦模样。或许这么多年,他们都在有意回避着改变与成长。
      看见沈于归,莫蓝愣住了。沈于归看到了他眼中闪烁的泪光。 莫蓝说,于归,我感觉你会来。我就觉得在离开北京之前,还可以再见到你。我记得你这身衣服。是你上一次去我家时穿过的。发型也和那日一样。于归,你依然没变。如果时光倒流,我想也许我会自私一些,紧拉住你不放。因为曾经我并不知道,失去你是这么痛的一件事。
      莫蓝将沈于归拥入怀中,下巴轻轻放在她的头顶。莫蓝的身上,依然是沈于归所熟悉的气息,一如十几年前,他曾经给她的那一个拥抱。
      沈于归说,莫蓝,你看,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的衣服我还可以穿得下。这身衣服在我身边许多年。它们很旧了,可是我还是舍不得丢掉。因为你唯一一次抱我,我穿的就是它们。我总固执地觉得那上面残留着你的味道。以前,我觉得你就在北京,就离我这样近。我随时可以去找你,随时有可能再遇见你。现在你竟然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了。千山万水,路途遥远。
      于归,北京的工作我已经交接了。房子也挂到中介去卖了。我想,我应该是不会再回北京了。但是去哪里,我也还没想好。这一次,我只是将欢欢送去美国。然后,先回老家去,属于诗人的达县。回老家去种几年地,为父母养老。之后的路,之后再说吧。
      莫蓝,怎么样都好。只要照顾好你自己,别让爱你的人们担心。
      于归,不要说话,让我好好抱抱你。最后一次任性,最后一次抱你。让我的每一个细胞记得这一刻,留在日后,细细回味。
      莫蓝的手臂收紧,让沈于归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沈于归感到他在无声地抽泣。她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
      这是一个无声的,长久的拥抱。长久到沈于归简直以为时间都不会流动了。
      如果死在这一刻,他们又会不会觉得幸福?
      直到欢欢轻轻拉沈于归的衣角,沈于归才回过神来。莫蓝的脸上,还挂着两道未干的泪痕。沈于归说,莫蓝,好好的,要幸福。
      沈于归低头看欢欢,她哭着拉着我说,阿姨,我有话和你说。
      沈于归蹲下身去,拉住欢欢的手。
      欢欢说,阿姨,我要走了。我其实不想走,不想离开爸爸。可是他们都不听我的。阿姨,我很喜欢你。我会想你的。等我长大了,还会回来找你的。
      沈于归轻轻亲吻欢欢柔软的小脸蛋。她说,阿姨也很喜欢你,也舍不得你。可是,你的妈妈会给你你更需要的生活。欢欢是大孩子了,要懂事,乖,听妈妈的话。
      小姑娘含着眼泪,咬住下嘴唇,倔强地点了点头。
      之后,莫蓝领着欢欢,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安检口。
      沈于归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对着莫蓝的背景大喊了一声,雨心人!
      莫蓝猛地转头问,什么事?
      沈于归说,没什么,一路平安。
      这一刻,沈于归明白,原来,莫蓝从未离开过她。在他不在她身边的许多年,他一直在用他自己的方式给她陪伴和守候。
      只是,错过的就是错过的。再也回不去了。时光不会停滞,也不会倒流。由不得人们去后悔,去感伤。

      18.
      回家的路上,在出租车的后排座椅上,沈于归靠着阮经年的肩膀,一句话也不想说。
      阮经年揽着沈于归的肩,突然问她,他刚才拉了你哪只手?
      好像是右手吧。怎么了?
      剁掉。
      也可能是左手吧。我忘记了。
      那就都剁掉。
      沈于归用双手搬过阮经年的头,嘻皮笑脸地对他说,咦,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才没有。
      还说没有,明明就是有。小气鬼。
      别的男人拉我老婆的手,还抱了足足4分30秒,你居然还说我小气?
      你偷看?
      我看我自己老婆有什么不可以?
      还真吃醋了?
      说没有就没有。
      好啦好啦,一会儿给你买两串糖葫芦补偿一下。
      我自己也会买。
      我给你做饭。
      你做的饭你自己都不吃。
      那我给你洗衣服总行了吧。
      你上次就把我的白袜子染成了粉红色。
      算了算了。我陪你睡觉总可以了吧。
      你是我老婆。合理合法的老婆。陪我睡觉是你应尽的义务。
      那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阮经年突然噗嗤一声笑了。他伸手刮了两下沈于归的鼻子,说,我想要你不要这么沉默,开心一点,不要不说话,好不好?
      沈于归轻轻吻着经年的唇,她说,好。你不就是让我不正经一些嘛。这还不好办。我最不正经了。
      阮经年说,你看,你和莫蓝说话的时候,永远都是那样温温柔柔低声细气的。可是和我说话时,从来都没有正经过。于归,我懂的。你仿佛是将你今生所有的温柔都给了他。你要将你最美好的一面展现给他,使得他在没有你的日子里,想起的,仍是你的万种风情。而我不同,我愿你在我面前永远都是没有大脑的快乐模样。你与他,那是回忆,与我,才是生活。这不相同。所以,姑娘,快乐一些吧。我最爱你露出8颗牙的笑。
      沈于归靠在经年的肩膀上,有些许困意。朦胧中,莫蓝的面孔变成了张信哲。继而,沈于归想起了张信哲的那一首《肩膀》。
      靠着我的肩膀是你戒不掉的习惯 /两个人的天亮你有我的温度取暖/靠着我的肩膀就能抵住了全部风寒/再多曾经的伤感都在我的背弯安静的柔软平躺。
      沈于归想起,在南京她的第一次夜不归宿,是陪着阮经年坐在燕子矶的江边听了一夜的张信哲。她想起,阮经年第一次带她去医院时,他掌心的温暖。她想起,每年的12月19日,在她的宿舍楼下裹住她,给她温暖与安慰的那件黑色的大风衣,也想起,阮经年听闻父亲过世的那个晚上,他们的第一次亲吻。往事一幕一幕,充满了温馨。阮经年的肩膀,给了这十几年孤单的沈于归最好的陪伴与依靠。
      沈于归轻轻地哼着这一首《肩膀》,还不忘在间歇时喃喃地对阮经年说,回去我要吃两个煎鸡蛋,要7分熟。饿死姑奶奶我了。
      阮经年抚着沈于归的头发,轻声说好。还不忘在后面加上恶狠狠的两个字。
      吃货!
      终于,沈于归在阮经年温柔的鼻息中,甜蜜地进入了梦乡。
      她梦见,就这样,就是他们的一生了。

      19.
      回到最初
      再一次相信流浪的人终有归属
      让自己向前一步
      看见起伏峰回转路等日出
      ——张信哲 《最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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