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有觅处》未小燕

6、第 6 章

　　第六章灭门之祸
　　“这次你们回去，可以多待些时日，好好陪陪他老人家，不用着急回来。”楚父说。
　　“我怎么舍得留你一人在家，我于心不忍。”楚母难得的情话，让这个久经磨练的人也不禁有些羞红了脸。
　　而此时楚母也像孩子一样，开心地笑着。当年她义无反顾地嫁给他，而这么多年，他对她也同样用情至深，没有让她受一点委屈，虽遗憾远离父兄，但从未后悔。
　　楚父望着楚母，心中有喜悦，也有忧虑。如果可以，他想让他们早些离开。多年来，对她，他一直都有愧欠，虽没有让她吃苦，却也没有时常陪在她身边，给她陪伴的幸福，他想得更多的是陵国的百姓，而她，他知道，她就在他转身的身后。
　　前些日子他上奏了一本弹劾丞相的奏折，已有些时日了，但朝廷里却没有任何动静，这太不对劲了，他心中隐隐觉得有些不安，也许，他真该让阳儿他们的婚事提前，楚父心中想道。

　　丞相府
　　“爹，已经很晚了，你怎么还不休息。”沈天慕见书房内还有灯亮着，果然是父亲还没有休息。
　　“天儿，你过来，为父正好有事要和你说。”
　　“爹，什么事？”
　　“你和淑婉的婚事马上就要办了，你这几天少出门，好好在家待着，这次婚事绝不可马虎，太尉大人对这个小女儿可是疼惜的不得了。”
　　“是，爹。”
　　“还有，这几天你找几个得力可靠的人盯着点楚青岩，一举一动都要详细记录下来。”
　　“御史大人？有什么事吗？”沈天慕问。
　　“现在你先不要管，只要先把他盯好了，记录下他的一举一动就行了。等你婚事结束以后再来商议这件事。”
　　“知道了，爹。”
　　见儿子离开后，他冷冷地瞥向桌上的奏折，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丞相之子和太尉之女的婚事是在十天之后举行的，不仅各个官员都送来了贺礼，就连贵妃娘娘都亲自来参加了自家弟弟的婚事，更是带来了陛下的诸多赏赐。这般待遇绝不是其他大臣官员所能望尘的。可见，贵妃娘娘和丞相府在陛下心中的地位。婚礼在一片热闹、恭贺声中结束，都说丞相之子沈天慕一表人才，太尉家的二小姐李淑婉也是知书达理，温柔贤惠，两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第二天一早，两人请过安后，李淑婉回到了闺房，沈天慕被沈父留了下来。
　　“这几天楚家有什么动静吗？”丞相问道。
　　“回禀大人，楚家这几天一直在采买办喜事用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特别。”
　　“喜事？什么喜事？”沈天慕问。
　　“是楚家公子和钟家小姐的婚事。”
　　“钟家小姐！？太守大人府上？”
　　“是，公子。”
　　此时沈家父子都各自一愣，沈父愣的是，钟家竟然和楚家结了亲家，眼中闪过一丝猜疑；而沈天慕则是钟简简竟然在短短数日就和楚家订了亲，他本想这两日便于和父亲提纳钟简简的事，竟被楚家抢了先。
　　“楚家的公子叫什么？现在做什么？”沈天慕问道。
　　“楚云阳，他是年关前回到陵国的，这几年他一直追随一位名医学医游历。”
　　“哦，这么说，楚云阳志不在仕途？”丞相问道。
　　“回大人，应该是这样的。”
　　“那其他的可有什么？楚大人和太守大人交往是否甚密？”
　　“两位大人只是在商谈婚事时见过，而且也都是在外面。”
　　“那可有其他大人去过楚大人家，或者楚大人去过别的大人家。”
　　“都没有。”来人思索了一下答道。
　　“好，你先下去吧，继续盯好了。”
　　“是，大人。”

　　“天儿，你在想什么？”沈父见沈天慕一直默不作声。
　　“爹，为什么要查御史大人？”
　　“前此日子，陛下手里接到一本弹劾我的奏折，还好被贵妃娘娘看到，拿来给我。”
　　“是御史楚大人——楚青岩？”
　　“对。”
　　“那爹想怎么做？”
　　“我要查清楚到底都有什么人参与进来了，他们以为都能安然无事吗？”沈父眼中透出凶光。
　　“从这几日调查的情况来看，并没有其他人参与进来。”沈天慕说道。
　　“但愿如此，你让下边人都认真点，不要错过楚青岩的一言一行。”
　　“是，爹。”

　　从书房出来后，沈天慕把阿达叫到跟前，在他耳边如此这般的说了几句话，只听阿达低声说道：“是。”然后就直接出了门。沈天慕看着离去的阿达，眼中闪着冰冷的眼神，喃喃说道：“我看中的人绝不可能如此轻易就让于他人。”

　　再有十日，钟简简也要出嫁了。剩下的这几日，简简并没有和楚云阳再出去采草药，赏风景，而是在家里跟着奶娘学习一些嫁作新妇后需要做的事。
　　这天，楚云阳来到钟府，身后还藏着一个精致的锦盒。
　　“楚哥哥，你后面是什么？”
　　“你猜？”
　　“肯定是你送我的礼物？是什么让我看一下。”
　　楚云阳拿出锦盒，打开，从盒子中拿出一条白色丝质飘带。那白丝薄如蝉翼，两端还都绣有花草和蝴蝶。
　　“我看你都不喜欢什么首饰，就给你做了这个飘带，到时系在你发上，再配上你白色的纱裙，肯定很好看。”楚云阳看向简简绸缎般柔顺的黑发，想象着如果再系上这个飘带，一定更加飘逸动人。
　　“哇，这个好丝滑柔软啊，摸着好舒服，还有这绣上去的花草和蝴蝶也和真的一样。”
　　“这是在西域商人那里买来的天蚕丝，专门找我们陵国最好的师傅和绣娘做的。怎么样，是不是很喜欢？”
　　“嗯，很喜欢，可是我不敢带，怕坏了。”
　　“这个天蚕丝虽然质地轻盈柔软，却不会轻易损坏，让你带个几十年应该没有问题。”
　　“真的吗？真有这么神奇吗？”
　　“当然了，如果有一天它坏了，我就亲手给你做一条送给你。”楚云阳大言不惭地说道。
　　“那我肯定不会系的——”简简闪烁着慧黠地眼神，然后歪着脑袋一本正经的说道，“那得多丑！”
　　楚云阳本来正感动于她舍不得系，没想到竟是这个理由，他竟一时语塞。而钟简简则是抑制不住一脸坏笑起来。看到她的笑容，楚云阳反而忘了刚才的尴尬，只是宠溺地看着她，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如此看着一名女子，幸运的是，这女子也将成为他的妻，永伴他左右……

　　丞相府
　　“查的怎么样了？”
　　“公子，楚公子和钟小姐两人好像是情投意合，前几日两人总是出双入对，有说有笑的，这几日钟小姐没有出门，而楚公子每天都会过府找钟小姐，待上几个时辰才会离开。”
　　“情投意合？”沈天慕说得咬牙切齿，将桌上的杯子狠狠的摔碎在地上。这时他又想起第一次见钟简简时，那灿烂动人的笑容和悦耳的声音，他绝不允许那笑容为他人绽放，那声音去呼唤别人……
　　“他们现在在哪儿？”
　　“太守府。”
　　听完阿达的话，径自向府门外走去，阿达紧跟其后。
　　沈天慕的马车停在太守府外隐蔽的一处，正好可以窥探到门外的动静。
　　“你确定楚云阳还没有离开？”他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
　　“是，公子。属下走后，又让其他人盯着，楚云阳现在肯定还在太守府内。”
　　沈天慕又掀着车帘看了一会儿，此时只见一年轻男子从里面走出，走在他身后的正是钟简简。
　　两人都笑容满面的说着什么，钟简简更是开心地大笑起来。沈天慕恼怒地看着这一幕，手中紧抓的门帘好像要被他撕扯下来。
　　沈天慕又望向楚云阳，他的笑容是那么碍眼，竟然敢和他抢……

　　见楚云阳离开后，沈天慕迳直下车来到钟府。沈天慕自报了名讳后，没等通报就直接向钟府内走去。
　　下人见拦不住，就一路小跑向老爷去禀报。当时钟父和简简正在一起笑着说着什么，听说沈天慕来了，赶紧出门迎了出来。
　　“沈公子，你怎么来了？”钟父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钟大人，前几日本公子成亲，当时人多也没有好好打招呼，今天特意过来。”沈天慕和钟父说着话，眼神却一直瞟向远处的钟简简，几日不见，更加飘逸动人了。
　　“沈公子真是折煞钟谋了。”钟父连连作揖说道。
　　“这位是钟小姐吧。”沈天慕看着简简问道。
　　钟父回头看了一见简简，说道：“是，正是小女。”
　　“钟小姐长得如此美丽动人，想必已许配好了人家了吧。”
　　“是，刚刚和御史大人家的楚公子订亲，再有几日就该成亲了。”
　　“哦，如此说来，我来的正是时候了，正好可以当面恭喜钟小姐。”说着便向钟简简走去。
　　钟父紧跟在后面。
　　“简简，这是丞相大人的公子，沈公子。”
　　简简来到沈天慕跟前，欠身作揖向沈天慕行礼，而沈天慕竟直接伸手扶起简简。她的指尖触到他的手背上，沈天慕心中一震，伸手想要抓住简简，简简缩手躲过了。以前都是远远地看着她，今天钟简简就在她眼前，更加的欲罢不能了，他从未见过如此清新雅致的姑娘。
　　钟父示意简简回去，简简又施了个礼便起身去自己的闺房了，心中却一直挥之不去沈天慕的眼神，太具有侵略性，她不喜欢。
　　直到简简消失不见，沈天慕才收回心神，另一只手抚上刚刚被简简触碰上的手背，眼色一凛，对钟父突然莫名其妙地说道：“钟大人，钟小姐的婚事希望能够顺利。”
　　说完竟转身离开了。
　　而钟大人却因为沈天慕的话而呆愣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说那么一句话。

　　回到家后，沈天慕直接去了父亲的书房。
　　“爹，楚青岩你想怎么对付他？”
　　“能除去他最好，可他好歹是朝廷命官，不可轻举妄动，这几日我正想参他一本。”
　　“因为何事？”
　　“楚青岩私下对朝廷一直颇多微词，言论偏激，无视陛下和朝廷。”
　　“这些只会让他罢了官职，对他生命无忧，而他弹劾父亲的每一项都可能要了父亲的性命。”沈天慕有些激动地说道。
　　“楚青岩这个人平常迂腐固执，但对朝廷却是忠心耿耿，陛下虽不喜他，但对他颇有一番敬重。”
　　“那这样的人就更不能留了。”
　　“天儿，你的意思是？”
　　“必须给他一个永不能翻身的理由。”
　　“什么理由？”
　　“通敌卖国！”沈天慕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有什么证据吗？”
　　“没有证据我们可以为他制造。”
　　“可是？”
　　“爹，这次没有弹劾到你，他肯定还会再做的，一次陛下不在意，多说几次，陛下也会起疑心的。”
　　丞相思索良久后终下定决心说道：“你说的对，不除楚青岩，早晚是个祸害。”
　　“爹，这件事你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楚家全家死无葬身之地。”沈天慕恶狠狠地说道。

　　就在简简等待着马上要嫁入楚家的时候，楚家却因通敌卖国罪被查抄。原来丞相向陛下弹劾楚青岩一直和元国有书信往来，将陵国的情况告之元国，为以后讨伐做准备。陛下本不相信，丞相又说了一些楚青岩的偏激言论，贵妃也在一旁说道：“陛下，丞相大人也是为了朝廷好，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啊。如果楚大人对朝廷真的忠心耿耿，有通敌卖国这样的言论传出去，对楚大人也不好，那倒不如去他家里查一下，如果真查出什么，也可保朝廷万年安好；如果查不出什么，我们再让楚大人风风光光的回去，既还了他清白，也彰显了陛下的气度。”
　　陛下微眯着眼睛，看着贵妃笑着说道：“贵妃说的也有道理，那就去查一查吧。”
　　“是，陛下。”丞相领旨后，看了一眼贵妃便离开了皇宫。
　　此时，只听贵妃娘娘妩媚地对陛下说，“陛下，近日臣妾新学了一个舞蹈，想跳给你看。”
　　“好、好、好，跳、跳……”

　　沈天慕带着一队人马来楚府，楚府的人不明所以的看着来人，只听沈天慕大声说道：“楚青岩通敌卖国，祸及全家，当场拒捕。陛下有令，楚家上下杀无赦。”当楚府的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时候，就已命丧刀下。顿时，楚府上下哀声一片，腥风血雨……
　　楚青岩从书房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番人间炼狱的景象，而他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夫人。他快速跑向内室，房门前帷慕上的鲜红血液触目惊心，“夫人！”他凄厉地喊着。而他进门后，看到的就是元水芙闭眼的那一刻——惊恐、疑惑和叹息。
　　楚青岩跪在元水芙身前，扶起她，人已没有了气息，他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说最后一句话，就这样天人永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