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火阑珊有觅处》未小燕

21、第 21 章

　　第二十一章重逢
　　夜色已深，丞相府的元夕家宴早已经结束了。李淑婉坐在妆镜前已很久了，她看着镜中自己微红的脸颊，心中不免有些心神荡漾。没想到嫁给沈天慕六年了，如今还是会忍不住露出小女人的姿态。自她小产后，这六年来她也只有在这种节日的家宴上才能再见上他一见，如今更加的伟岸英挺了。他是她的夫婿，而她却只能这样远远的看着他。他相信他对她还是有感情的，否则六年来他不会没有任何的花边新闻出来，也许是她做的还不够好。总有一天，他会重新回来这里的。
　　“少夫人，夜深了，早些休息吧。”贴身侍女贞儿说道。
　　“贞儿，家宴结束后，可有人给天慕送醒酒汤过去。”李淑婉想起沈天慕在家宴上多饮了几杯，虽不多，但也怕他身体不舒服，伤身。
　　“管家派人送过去了。”贞儿说道。
　　贞儿是李淑婉陪嫁过来的丫头，虽然嘴上天天喊着少夫人，但在她的心里，李淑婉一直还是太尉家的二小姐。她家小姐平常都在这深闺当中，不过问府中的任何事情，但对于沈天慕的事却从未马虎过。她常常会替她家小姐不值。这都六年了，沈天慕从未来过这小姐居住的水莲阁，如果说是因为当初的小产，可这小产也不是她家小姐造成的，还不是因为沈天慕……
　　这件事她家小姐一直不让她告诉太尉大人，可是这沈公子也太过分了，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小姐身上，而小姐却在这里受尽屈辱，对娘家更是一声不吭。
　　小姐忍得了，她可忍不了，她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太尉大人，让大人给小姐作主。
　　“少夫人，早些休息吧。”贞儿再次劝道。
　　“给爹爹和娘亲的礼物置办的怎么样了？”李淑婉又问道。
　　“已经差不多了，就差老夫人爱吃的桃酥饼了，已经和桃酥店的老板约好了，明天过去取。”
　　“贞儿明天你过去取，一定要检查好了。”
　　“是，少夫人。”
　　“还有，贞儿，天慕那边你再去看一下，一定要好生伺候着。”
　　“是，少夫人。”
　　这时，李淑婉才安心让侍女来给她卸妆、宽衣。

　　贞儿虽然觉得沈天慕不是她家小姐的良人，但小姐的话她还是言听计从的。小姐歇息后，贞儿便来到沈天慕住的别院，见书房内的灯还亮着，就移步走了过去，想看看下面的人有没有好生伺候着。虽然他家小姐和沈天慕分居两处，丞相府的下人们都是知道的，但下人没有一个人敢对李淑婉不敬的。一来当然是因为他是太尉府的二小姐，二来就是丞相大人及夫人两人对这个儿媳都疼爱有加，在下人面前自是树了不少的威信，但这些她家二小姐向来是不在意的，她的心里只关心沈天慕一人。
　　贞儿正打算靠近的时候，却见几个黑衣人行色匆匆的向沈天慕的书房走去。贞儿好奇地走上去，刚想听点什么，谁知刚到门口手腕却被人反手嵌制住。手腕的疼痛让她本能地发出呼声。这时，沈天慕也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天慕一见是贞儿，冷冷地问道。
　　“公子，少夫人怕您喝多了不舒服，让我来看看下人是否好生伺候着您。”贞儿一手扶着还被嵌制住的手腕，一边痛苦的说道，眼泪都已经飚出来了。
　　沈天慕向阿达使了个眼色，阿达随即松开了贞儿的手腕。一获得自由，贞儿连忙扶着差点被捏碎的手腕，脸上扭曲的表情，显示出她现在的疼痛。
　　“回去告诉少夫人，我这边很好不需要惦记，回去吧。”
　　“是，公子。”
　　贞儿领命走，逃也似地离开了，也不再理会那些黑衣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见贞儿走后，他们才又重新回到书房。
　　“怎么样了？”沈天慕问道。
　　“正要得手的时候被人救走了。”
　　沈天慕眼神凌厉地看了一眼几个黑衣人，“知道是什么人吗？”
　　几个黑衣人头低得更低了，阿达看了一眼，厉声说道：“都下去吧。”几个人连忙出了书房。
　　见他们几人出去，阿达才继续说道：“救人的两个人武功很高，不像是一般的江湖人士。”
　　“哦，没想到这位大夫来头不小，看来是我们低估她了。阿达，明天我们去趟药庐，好好见见这位女大夫，我倒是要看看她是什么人。”
　　“是，公子。”
　　“还有救她的人要尽快查出。”
　　“是，公子。”

　　第二天一早简简终于在晕睡中苏醒过来。她缓缓起身打量着眼前陌生的一切，突然想到昨天晚上被人打晕的事。惊慌地从床上下来，这时正好有人敲门进来。
　　简简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身灰色劲装，眉目清秀，不像是坏人，但人不可貌相，她还是有些惊恐地看着他。
　　申阅望向简简受惊的表情，有一种被深深地打击到的感觉。想他在元国那也是人也人爱，花见花开，不管走到哪里，总会有一堆人蜂涌而上。结果自从他到了陵国以后，行情就一路下滑啊，不免悲从心中来。要不是元阙昨夜一夜未回，他也不必担心这个小美人了，结果害得自己自怨自艾起来。
　　申阅尽量表现的和颜悦色，轻柔地说道：“钟姑娘，吃饭吧。”
　　简简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一副殷勤谄媚的样子，更加认定他不是什么好人。她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心中暗自确定，那里面肯定有什么不明药物。只见她看着申阅，慢慢向房门边上移去，而申阅则是不明就理地望着简简满脸的防备。
　　房门就在眼前了，简简蓦地一个转身向门跑去，却直接撞进了一个怀抱里。还好来人及时扶住她，才没有让她跌坐在地上。她刚想挣脱，却听到一个令她朝思暮想的声音：“简简……”那声音如此深情、低沉而又熟悉，让她暂时忘了她此时正不合适宜地在一个男人的怀里。
　　现在她的脑中心中只有那一个声音在回响，她不敢抬头看向来人，她想让这个梦更久一点。尽管此时，泪水还是在眼中打转，心中的疼痛也如约而至，她不由自主的一只手抚上胸口……
　　而现在在驿站内，风正微，叶正绿，花正香，双燕正扑闪着它们的翅膀正努力飞向屋顶。
　　“简简，你怎么了？”元阙见简简一脸痛苦的表情，低头担心地问道。
　　呼吸如此温热，而声音又如此清晰，她又开始有了奢望，觉得现在说话的这个人就是她的楚哥哥。她终于大着胆子，缓缓在抬起头来，却在看到他的面庞时，眼神一怔，眼泪瞬间在眼中决堤。真的是他，真的是她的楚哥哥。这张脸她整整想了六年。简简有惊讶，有不信，最终都化为小心翼翼，她颤抖地伸出双手，缓缓地抚上那张已变得成熟的脸——是热的。她的楚哥哥真的回来了，她紧紧捧着那张脸，感受他的真实……
　　这时申阅早已退了出去，把这里留给了他们两个，并帮他们掩上了房门。在转身时，却看到门外愣在一边的音音。音音同样眼眶含泪，直直地看着刚刚被关上的房门。她看了一眼申阅，在眼泪掉下来之前，痛苦地转身离开。徒留下申阅不知该为元阙、简简的重逢而感到高兴，还是该为音音逝去的爱情而伤心……
　　而此时元阙在看到简简那小心翼翼地表情时，也早已流下了他的泪水——他已经六年没有掉过眼泪了。眼泪并不能帮他解决问题，不会让他的父母活下来，也不会帮他找到他的简简，而此时，他却再也控制不住了。他同样捧起简简的脸，轻声说道：“简简，是我，是楚哥哥回来了，我没有死。我还活着！”
　　那句“我还活着！”瞬间让简简失声痛哭。而元阙则紧紧地把简简抱在怀里，不停说着，“都是我的错，都是楚哥哥的错，我应该早点来找你的。简简，都是楚哥哥的错……”
　　呢喃的安慰、放声的痛哭还有那不断涌出的热泪，竟形成了这六年来最幸福的一幕。
　　突然，元阙好像想到了什么，他推开简简，惊讶地看着她，然后小心地问道：“简简，你是可以说话的是吗？你，现在能叫我一声楚哥哥吗？”眼中充满了期盼，抓着简简胳膊的双手也不自觉地加强了力道……
　　简简看着元阙，突然一个笑容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绽放，甜甜地喊道：“楚哥哥……”然后泪水也再次决堤。元阙尤如听到这世上最美丽的声音，整个人也如释重负，然后欣喜地再次抱住简简，闻着她身上独有的味道，宠溺地呢喃道：“乖，我就知道你一定没事的，一定没事的……”

　　而此时沈天慕也已经来到药庐。他四周打量着药庐，眼中尽是轻蔑，和其他药庐并没有什么不同。这时赵伯走了过来问道：“公子是要诊病？还是为家人来寻医？”
　　“听说你们这儿有位女大夫，医术了得。”沈天慕说道。
　　“这位公子实在不巧，钟大人今日出外诊，不在药庐内。”
　　“嗯。”沈天慕不在意地应道，“不知这位钟大夫何时才能回来？”
　　“钟大夫出外诊没有确切的归期，这个老夫也不好说。”
　　沈天慕心中想道也许是昨天夜里受惊了，所以今天才没有来药庐。此时他正想离开，却在跨出门口时，突然停了下来，问道：“这位女大夫姓钟吗？不知这位钟大夫的名讳是？”
　　“钟简简。”赵伯说道。
　　“钟简简！？”沈天慕心中一惊，转身，上前，抓住赵伯再次确认道：“你说她叫钟简简？”
　　“是。”
　　沈天慕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而眼中却有一丝喜悦，喃喃自语道：“钟简简，你终于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