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刺杀计划[星际]》Miang

8、你爱我

　　招待伯曼先生的晚宴，十分丰盛。

　　翠星盛产一种肉质鲜美的鸟类，叫做“粉珍珠鸟”，无论是炙烤还是煲汤都能留下其曼妙的滋味和质感。辅以翠星王室所喜爱的、一种名为“哭泣胡椒”的调料，能将味道中佐为令人难以忘怀的极品。

　　伯曼先生对这道菜叹不绝口。

　　酒下肚三杯，伯曼醉了，忘记了这里不是苍鹰帝国的首都，也忘记了面前的男子是他从来惧怕的伊莱亲王。他用餐巾擦擦嘴角，挺着瘦削的身体，滔滔不绝地讲起话来。

　　“亲王阁下，您不知道，特蕾莎小姐是多么的美丽优雅，国王陛下属意她已久。若是您的母亲，娜塔莎皇妃还在世的话，也一定会喜欢她……”

　　长长餐桌的对面，传来一道沉闷的钝响。

　　伊莱将枪拍在了桌上，双掌交叠，翘起右腿，什么都没有说。

　　伯曼瞬间被惊的酒醒。他用系在脖子上的餐巾擦擦额头上的薄汗，吞一口唾沫，说：“是我失言了，亲王阁下。”

　　坐在伊莱身侧的薇尔，慢慢放下了刀叉。她低垂着头，再没有动一口那些美味的佳肴，似乎食欲全无。

　　伯曼只是匆匆一瞥，便在心里猜测道：这位女士，难道是因为特蕾莎小姐的存在而感到失意吗？莫非，她当真与亲王两情相悦、私定终身了？

　　薇尔轻轻地舒了一口气，起身，提起裙摆行礼，说：“亲王阁下，我失陪了。”

　　“你怎么……”伊莱蹙眉，冷锐的眸光向伯曼先生瞥去，“伯曼，你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薇尔已经转过了身，朝着门口走去。就在此时，一名仆人推着餐车，从门外走进来。餐车上摆放着巨大的餐盘，银色的餐罩折射着灯光。

　　“亲王阁下，伯曼先生，接下来要上的，是翠星名厨所做的一道菜。”那位仆人站在餐车后，满面骄傲，“您在苍鹰帝国，绝对无法品尝到这样的美味。”

　　说罢，仆人深深一鞠躬，手臂打开，指向餐车上银色的罩子。

　　“是什么样的东西？”伯曼先生抖抖两撇胡子，眼里有了好奇，“帝国物富人丰，要什么没有？难道，这偏僻的翠星还能比帝国的首都更厉害？”

　　那仆人的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光，口中道：“这道菜，名为‘死亡之吻’，能让品尝者亲临死亡一般的境界。”

　　伯曼先生愣了愣。

　　“死亡……之吻？”伯曼喃喃重复了一下，不高兴道，“听起来就不是美味的东西。不过，我愿意品尝。”

　　仆人笑了起来，眸光中闪过一道阴狠：“既然如此……”

　　下一瞬，他掀开了餐车上的银罩子，露出其下藏着的东西。只见那个巨大的餐盘里所装着的，既非什么美味佳肴，也不是什么奇珍野味，而是一把小巧的枪支！

　　“既然如此，那就品尝死亡吧！”原本热情而恭敬的仆人，夺手抄起那把枪，“砰砰砰”几下，朝着伯曼先生所在的地方连开数枪！只见子弹呼啸而过，一瞬间便在墙壁上留下几个深深弹孔。

　　那仆人的眼神，瞬间凶光毕露。“帝国的走狗！我不会让你们阻碍神的复活与永生……”仆人狂乱地笑着，开始胡乱地开枪。

　　也许是因为精神的癫狂，他的准头很差，连续射中的都是些碗碟之类的物件，令陶瓷碎片洒了一地。有一枪，还险些射中了站在墙角处躲藏起来的薇尔·诺兰。

　　然而，在子弹雨中，伊莱亲王却只是坐在座位上，无动于衷。他甚至从容地为自己斟了一杯酒，红色的酒液注入高脚的玻璃杯中，折射出璀璨的灯光。

　　那胡乱开枪的仆人看见他的神情，便咬牙切齿起来：“你这个混蛋——”

　　然而，下一刻，刺客的声音却戛然而止。

　　不知何时，那从容坐在椅上的亲王，已来到了他的面前，轻松地用单手扼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提离地面。

　　巨大的、压迫的精神力，扑面而来，瞬间令这刺客感到难以呼吸。因为精神力的强行接通，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几乎要爆炸开了。

　　“呃……呃、呃…”刺客发出意义不明的声音，痛苦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后悔。

　　面前这个扼住了他喉口的恶魔，正露着残虐的微笑。在伊莱亲王的眼底，自己似乎只是个不值得一提的猎物，是被人随意射杀的白兔。

　　不……
　　他不应该来刺杀这个男人。
　　他是帝国的王储，他太强大了……

　　“是、是杀手……”伯曼的手臂中了枪，他惊呼起来，捂着流血的手臂，龇牙咧嘴地往桌子下躲去，“卫兵！卫兵……保护亲王阁下！卫兵！”

　　子弹出膛的响声，惊动了守护在外的卫兵。很快，凌乱的脚步声冲了进来。“咣当”一声沉响，大门被蜂拥而至的卫兵撞开了。

　　“亲王阁下！”
　　“杀手在哪里？伯曼先生他怎么样了？”
　　“医生！叫医生过来。”

　　但是，等待卫兵的，既不是刺客与亲王搏斗的紧张景象，也不是亲王受伤的狼狈模样，而是这样一幅可怖的场景——

　　一名穿着仆人装束的杀手，手脚歪斜地躺在地上，四肢尽折，以一个不自然的弧度扭曲着、抽搐着。暗红色的鲜血，从他的身下淌出来，蔓延至地砖的缝隙间。他的心脏口有一片血污，很明显，那是足以致死的伤口。

　　尚未冰凉的身体，因为残存精神力的作用，仍在僵硬地动弹。

　　而不远处，则是伊莱亲王冷漠如死水的面容。他用双手正了一下衣领，面无表情地说：“把他处理掉。”

　　他的眼底有些微的轻蔑，像是目睹蚍蜉撼树的一瞬间。

　　格文·克劳迪亚中将从卫兵群中走了出来。他先探了探那位杀手的鼻息，推着眼镜说：“亲王阁下，下次记得留一个活口。您这样做，让我们无法获取更多的情报——比如，谁是幕后主使者。”

　　“不必查了，一定是翠星的激进反抗派做的。”伊莱说。

　　格文站起身，走向伯曼先生：“伯曼先生，请让我看看您的伤口。”

　　就在格文中将为伯曼先生处理伤口的时候，还没有离开房间的薇尔·诺兰，轻悄悄地走了回来。她扯了扯伊莱的袖子，小声说：“你最好趁现在关心一下我。”

　　伊莱楞了一下。
　　他低头，恰好看到薇尔金色的发心。

　　她靠近他的时候，身上独特的香味就会传入他的鼻端，那是一种浅淡的花的味道，不知是否来源于那种被称作“晚香玉”的花。

　　伊莱并不喜欢别人靠近他。但是，薇尔·诺兰的走近，却不会令他感到冒犯。

　　他冷着面孔，低声问：“为什么？你没有受伤。”

　　薇尔瞥一眼伯曼的方向，说：“亲王阁下，方才杀手袭击您的时候，明明那个杀手离我更近一些。可您甚至没有看我一眼，而是——流露出了兴奋？！我几乎要怀疑我的眼睛。”

　　伊莱听着，的眼底有些不耐。

　　“所以呢？”他压低声音，扣紧薇尔的双肩，将她推到墙边。在外人看来，他好像在紧张地担忧着薇尔的安危，但事实上，他只是在凶恶地质问罢了，“难道我不看你，伯曼就会发觉我并不爱你吗？”

　　“是的。”薇尔仰头，直视他的眼眸，语气坚定，“如果你爱我，你会一直看着我。”

　　她的眼睛明媚，湛蓝，可爱，像是精心打磨的蓝宝石，流转着熠熠的光彩。

　　伊莱松开桎梏着她双肩的手。

　　“我不太明白这些。”他说，语气淡漠下来，“你没有受伤吧？这是关心吗？”

　　“……没有。”薇尔摇摇头，向他轻快地眨眼，“但是我受到了惊吓，我很害怕。”

　　“你很害怕？什么？”伊莱蹙眉，“我不明白人类为什么会‘害怕’。你为什么在害怕？所以呢？”说罢，他轻蔑地嗤笑了一声，“也许只有蝼蚁，才会感到害怕。”

　　薇尔：……
　　她错了，她不应该和一个满脑子武器枪械的男人讨论爱情。

　　这一场宴会，因为杀手的闯入而草率收场。整个王宫陡然进入了戒备森严的状态，卫兵们四处巡逻，试图搜查残党。而那位趁着宴会闯入的杀手，则被判定为“翠星的激进反抗派”，将会被挫骨扬灰。

　　薇尔·诺兰受了惊吓，伊莱亲王特许她今夜留下，和亲王一起过夜。

　　且不说这个消息令王宫中服侍的女人们如何震撼，只说薇尔——她也是震撼无比的。毕竟，伊莱表现的是那样的不近人情又难以理喻。他竟然会愿意和一个女人共处一室，实在是罕见。

　　此时此刻。

　　亲王的房间，被称作“鹤望兰与露水之间”。

　　这间房间并不奢华，在翠星王宫的众多宫室之中，只是平常普通的一员。但它离击剑场与练习室最近，因此被伊莱挑中，作为临时的居所。

　　偷偷地说，在翠星战败之前，薇尔曾经居住在这间房间中。

　　“诺兰。”

　　伊莱喊薇尔的姓氏，让她坐下。

　　薇尔温驯地在沙发上坐下，穿着棉质蕾丝拖鞋的双脚在地毯上勾了一下。她安静了好一会儿，忍不住问道：“亲王阁下，您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没错，从她进入房间开始，伊莱就一直死死地盯着她，好像她脸上开了什么花。这在伊莱身上可是很少见的，因为他几乎不拿正眼瞧人。

　　“是你说的。”伊莱靠在沙发背上，冷漠的眼光愈发直接，“如果我爱你，我会一直看着你。”

　　“……那是在别人面前！”薇尔忍不住小小地破坏了一下自己的形象，“现在没有旁人，您不必委屈自己一直盯着我看。”

　　伊莱听了，竟然露出了释然的神情。
　　薇尔：……
　　怎么，看着她那漂亮脸蛋，还真是委屈这家伙了？

　　“今天晚上，你睡在这里。”伊莱指了指外间的一张床。
　　“您不担心我刺杀您吗？”薇尔问。
　　“嗯？”伊莱微微挑起了唇角，眼神是淡淡的嘲讽。

　　他什么都没有说，但什么都尽在不言中。那是一种无声的嘲笑，嘲笑薇尔问出了一个多么愚蠢的问题。

　　——能够不声不响刺杀伊莱·冯·奥尔巴赫的人，还没有出生。

　　哪怕是诺兰一族最强大的战士，也曾败于他的双手。那位诺兰一族的战士在传记中愤恨地写道：“……我完全沦为了伊莱的助兴之物，满足他对战斗与鲜血的渴求。他不肯给予我一名战士的体面和尊荣，反而一遍遍地手下留情，只为多享受一会儿游戏的乐趣……”

　　总之，伊莱是个恶魔似的高手。

　　薇尔揉了揉眉心，拿起睡衣，朝浴室走去。她从前就住在这间房间，她记得这间浴室有一个巨大的罗马式浴池，喷出的热水来自于熔岩温泉，能够很好地滋养肌肤。

　　然而，此时此刻，浴池里却没有水，白色的池壁散发出皎洁的微光，整个浴池干涸见底。

　　“亲王阁下难道不洗澡吗？”薇尔嘟囔了一声，打开一旁的电子脑，随意在虚拟屏上操作了一下。调妥温度与水的香气后，令人心情愉悦的热水就从天使雕像手中的水壶处流溢了出来。

　　这个浴池很深，最深处可以令人没顶，泡浴者可以尽情地在其中享受。而电子脑的监控，则可以令泡浴者免去“淹死”、“感冒”之类无聊的担忧，还能一边泡澡一边看电视连续剧。

　　薇尔裹着浴衣外袍，站在浴池边，用脚试了试水温。

　　嗯……和她记忆中的一样舒畅。

　　这个浴池，是当初奥斯汀王子费尽心力为她修建的。在整个翠星王室里，也只有奥斯汀王子对待她尽心尽力、痴情如许。很可惜，薇尔对奥斯汀那个孩子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想法。

　　“诺兰——”

　　此时，伊莱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我听见了水声。你在做什么？你是在往浴池里放水吗？”

　　伊莱的声音有些急躁。

　　“是啊，怎么……”薇尔有些怔怔。

　　下一瞬，伊莱闯了进来，面色很不好：“将水放掉。我不喜欢水。”旋即，他指向角落处一个淋浴室，“去那儿洗。”

　　薇尔：“……啊？”

　　看着伊莱不似作伪的面色，她的心底有了一丝奇怪的感觉。

　　这家伙是猫吗？竟然怕水池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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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伊莱：你说谁不洗澡？啊？谁？？不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