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灯物语》橘子皮鸭

2、相逢

　　这天早晨，天庭内一阵慌乱。琼芜上仙不爱繁华，反而喜欢简素，因此帝君下令所有仙女赶在仙君到来之前把宴席收拾干净。
　　仙女们抱着华丽的珍奇宝贝跑来跑去，心里既紧张又兴奋。毕竟今天琼芜上仙要来，传闻中他可是仙界数一数二的美男子，又尚未娶妻，小仙女们自然是想好好抓住机会，万一成了也未可知呀。
　　乐南在自己的仙府里，听着屋外吵吵嚷嚷的动静，心里一阵烦闷。他招来身边侍候的仙女，问道：“今日不是宫宴？怎么乱哄哄的？”
　　“回大人，”小仙女红着脸，“是有稀客回来了呢。”
　　“哦？什么稀客这么大的阵仗？”乐南不屑地开口。
　　小仙女听见这话吓了一跳，赶忙说：“大人，这话可说不得的啊，琼芜上仙在天界的尊位可比帝君还高呢。只是很久以前就到了彼岸去看顾命灯，故而很多仙人都没有见过。”
　　“琼芜——”他不自觉念出他的名字，却好像受到了某种召唤，忽然感觉胸腔一阵钝痛，仿佛无数的花枝正撕裂开他的内心向外生长，生生要将人扯碎一般。
　　他倒在桌子上，捂住胸口，小仙女赶忙围了过来，他却朝她摆了摆手。小仙女一脸担心地离开，只留下他趴在桌上细想对这个名字的记忆。
　　他确信自己是第一次听这个名字，但总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敲了敲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琼芜跟在小仙童身后进了天门，上次因为人界秩序回过一次仙界以后就再也没回来了，现在再一看，又变了很多。
　　一路都是仙女和刚飞升的年轻仙人行礼问候，他反正一个都不认识，就随便点个头了事。
　　到了一条路中间，他却突然停了下来，心里似有无数的虫蚁在啮咬。他状似无意地朝左侧的宅邸望去，随口问了句：“那是谁的府邸？”
　　小仙童停下来，顺着他的眼神看去，“是刚飞升几万年的的乐南大人，听帝君说他的长相酷肖从前在神魔大战中仙逝的子荻上仙，本事也大极了。”
　　琼芜继续往前走，心脏里种下的彼岸花又把花叶卷了起来，疼痛也随即渐渐消失。
　　到了仙宫正殿，他先进去看了看仙帝，没说上几句话，就坐在一旁默默盯着右手上的疤痕。
　　仙帝早已支开了所有人，看着他目光所及之处，长叹了口气，“兄长，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你竟还没有释怀？”
　　琼芜没有应，脉脉地抚上手腕上那块极浅的白色，“这是他唯一留给我的东西了。”
　　过了一会，仙帝开口：“从上次安定下来到现在，你在冥界找到他的生魂了吗？”
　　琼芜摇了摇头，“听说你们这里有个叫乐南的？”
　　仙帝大惊，摆着手，“兄长，万万不可啊。他虽然长得像，但并非池中之物，不是可以随便掳去的。”
　　琼芜现出一个极淡的微笑。

　　宫宴上，连仙帝和琼芜上仙都已经入席，前面的一个位子却还空着。众仙对着面前一长席的佳肴，上首不动筷子，他们也只能干坐着。
　　平日里仙人基本连饭菜都省了，只是珍馐仙露自然又有一番雅趣。仙帝深知如此，自己率先夹了口菜。不一会，殿中的众仙也都开始动筷了，气氛一阵欢乐。
　　琼芜倒是没有宴饮的习惯，只是吃了几个果子，之后就一直注视着手中的酒杯。

　　过了一会，殿门口突然安静了下来，紧接着，一个穿黑色铠甲的人影闪了进来。
　　琼芜抬了抬眼皮，在看到那人时却惊得一下弹了起来。他站在酒桌的这一侧，穿过宴席上的众人，向宫殿的尽头望去。
　　乐南看到殿中站起来的人时心下也微微刺痛，目视了他一会，感觉这个男人和他好像曾经熟识一般，仿佛就埋葬在记忆深处，却始终想不起来。
　　他向自己的座位踱了过去，每走一步却都踩得十分飘忽，如同在流云上一般。低头望了望自己的脚，才发现幻影一般的白色彼岸花正托着自己，一直到了位前。
　　那个白衣的男子缓缓坐了下去，也恢复了刚才镇定的神色，优雅地拿起了桌上的酒杯，墨痕一般的眉颜色淡了下去，嘴角也似噙着笑。
　　乐南自顾自吃起饭来，他在人间长大，通过修真才得以飞升。但自小以来，他就心里无情无欲，只是很爱吃东西，仿佛心底缺了什么，才非要靠食物来填补一般。
　　碍于琼芜的性情，这顿饭吃得很无趣，装饰无趣，表演无趣，仙人们默默不语，就更无趣。饭一吃完，仙帝说了几句话，就四处散了。
　　乐南酒足饭饱，便也往自己的府邸走去。尽管有些醉意，却始终感觉有人跟着自己。天宫中秩序井然，他也并不在意，但到了自家门口，这人却还没走。
　　他正打算出声斥责，就发现一个人伸出手，紧紧攥着自己的衣袖。
　　扭过头，才发现那个人就站在自己的身后，眼神坚毅。
　　或许这呆子是在忘川那种鬼地方待多了吧。他叹了口气，还是懒懒地招呼了一声“是琼芜上仙啊。”
　　“嗯，”琼芜的广袖下缘微微抖了起来，“大人可愿赐本座一杯茶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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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当当当，完结！
本文算作《诗经种草》的7.3补更吧，虽然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好像很短小[自我委屈中]
其实是高中学校里的一个场景一直给我留了灯的脑洞[我也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菌敬上 2018-7-5 17：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