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5、第五章

　　日子平静如水。
　　过了两日就到了四月初四。
　　“花神会？”
　　拾七抬了下眉，看着一春。
　　“四月初八佛诞，四月初五花神会，佛诞节大明寺里会做通宵法会，不过那时候规矩多，好多人也不愿意去，可这花神会就不同了。”一春很积极地撺掇，“花神会在青鸾庙办，好多人家都会送花去庙里供青鸾娘娘，一整条街都是花，可好看可热闹了！到时候还会选开的最好的一盆做花神，听说玉公子也从南边回来了，今年请了他做评审，夫人想带郡主去，郡主就去吧。”
　　玉公子？
　　提到那位玉公子的时候，一春整张脸都在发光，就连二夏也抬起头，眼神几分发亮。
　　莫名，只是……
　　“等等，玉公子……谁啊？”拾七蹙眉，看两个丫鬟。
　　什么人物，这么了不得？
　　“玉公子就是长孙大公子长孙璟之啊。”一春不知想到了什么，满脸光更甚，一脸倾慕简直欲滴，“郡主您忘了，他还来过咱们府上呢，三年前那回，他替长孙府来咱们府上陪不是，对了，郡主您没见，是侯爷夫人接见的。那回奴婢隔着远远地见了，可真是好看，又斯文又好看说话又和气，奴婢再没见过比玉公子更好看的人了，真真跟天上的仙人一般。二夏，那回你也见了吧，咱们满府的丫鬟好像都出来瞧了热闹，我没说错吧？”
　　拾七转头看二夏，眉梢轻挑了下。
　　长孙府大公子？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年被原身吓得落水的就是长孙府的嫡次子。
　　……这位玉公子的弟弟？
　　“奴婢见了。”二夏轻咳一声，同拾七解释道，“长孙大公子确实出身长孙府，不过同长孙二公子还有长孙小姐并不同母。大公子的生母在他周岁时就过身了……”
　　“听说是意外，长孙家主守了二十七个月妻孝才娶了王家的嫡小姐，后来才生的二公子和小姐。大公子五岁的时候拜了大儒闻山先生为师，十二岁就中了举人，而且说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君子六艺，无一不通。十四岁的时候，闻山先生就同友人道，说大公子已经可以出师了。原本十五岁要考进士，大家都说大兴朝要出一个十五岁的状元，却没想到大公子竟会遇上疯马折了腿，又不知怎么地治伤的时候出了岔子，后来，便一直以轮椅为行。”
　　结束说明，二夏惋叹。
　　“可就这样也很本事啊。”大概觉得二夏说明得不够，一春赶忙插话补充，“四年前太后五十大寿，四方来朝，北狄的萨满挑事儿，当时那么多人都接不上话，大公子坐着轮椅，只凭一曲，一篇佛理，就把那些个蛮子给说服了。大公子那年才刚满十八，还没及冠呢。”
　　听闻，那一日，长孙大公子一袭白衣无尘，即便身坐轮椅之上也无损风华无双，素手拨琴，言辞侃侃，轻描淡写间化解了一场偌大的尴尬。
　　北狄萨满心悦诚服，道：“公子如玉，世无双。”
　　从那日后，玉公子的美名就此名扬天下。
　　哦，原来是个残废。
　　拾七心里想。
　　是有些可惜，她倒没有连坐的迁怒，不过一个男人连站都站不起来，嘴再厉害又有什么用？
　　危险到来，连自保都做不到。
　　不过当着这两个一脸仰慕春心动荡的丫鬟，这些话她还是理智的不说了。
　　“行，同夫人说，我去。”
　　拾七点头答应了。
　　就是朱氏不主动，她也觉得差不多到了该把活动范围扩大一点的时候了。
　　得了许可，一春兴高采烈地去正院报信了。
　　拾七低头看手腕处，忍不住的一丝期待——这次出行，会是点亮第四颗星星的契机吗？
　　*
　　四月初五，花神会。
　　十里长街，香花铺满。
　　拾七掀开车帘看了眼，不仅青鸾庙前的正街，就连相邻的几条街巷也是同样的花团锦簇，叫卖的，摆摊的，杂耍卖艺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挤挤攘攘，个个脸上都洋溢的喜庆笑容，喧嚣热闹极了。
　　拾七从未见过这样的场景。
　　整条街上都搭了架子，每家每户都将自家养得最好的花放在上面，供人欣赏赞美，各式各样的花香交织在一起，足足香飘数里。
　　直到朱氏嗔怪地拉下她的手，车帘放下，拾七转头笑笑。
　　一春笑问：“奴婢没骗郡主吧？这花神会最热闹好玩了。”
　　“嗯，真好。”拾七含笑点头。
　　真心实意。
　　外面摆的花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花都是入了初选，才有资格陈列到青鸾庙中，供特意请来的文人雅士名士们品鉴。
　　此时的青鸾庙当然也不是人人得进，须得有请柬方可入内，鹿山侯府原本没拿到主办方发出的请柬，最后还是因侯夫人多年来乐善好施，才得了寺庙主持送来一张帖子。
　　正街上人流如织已经不能通车，所有的马车都要绕一大圈，在青鸾庙后门停车下客。
　　马车停下，门前知客女尼迎了上来。
　　拾七取过帷帽戴上，一旁的朱氏欲言又止，当朝风气开放，即便大家贵女出门也少有遮面，不似前朝动乱时，出门皆不敢露真容，这帷帽是出门前李嬷嬷提醒后，朱氏才特意放在车上的。
　　一路上，朱氏一直没提。
　　此刻，拾七却自己戴上了。
　　朱氏有些难受，怕女儿以为自己嫌弃她。
　　拾七却没想那么多，反倒觉得朱氏想得周到，她虽不觉得自己因为容貌需要自卑，但好不容易出门，她也不希望惹来太多注意，妨碍难得的一次出行。
　　后面马车上宋文泽也下来了，太学五日一小休沐，十日一大休沐，这回连着花神会和佛诞，一气儿放了七日。
　　朱氏存了心思，自然也叫上了外甥。
　　鹿山侯府此番出行一共三辆马车，侯夫人并郡主带着两个丫鬟一辆，宋文泽带着小厮一辆，第三辆则的李嬷嬷带着二夏及其他丫鬟仆妇。
　　拾七心中诧异却也不表露，只默默观察记在心里。
　　宋文泽上前向朱氏行礼，朱氏笑着应了。
　　宋文泽再转首，看向带着帷帽的拾七，容貌儒雅俊秀，语气温文有礼。
　　“表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