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24、第二十四章

　　本来就是一个站着，一个跪着，贺明轩这一转似乎显得很有礼仪，但从场面上看，却是更为高下立见。
　　当然她肯定不会转过身，正对过去——那才是傻子。
　　拾七偏过头，冷眼看他。
　　知人知面不知心。
　　冯杏花没能看清这个少年，她也因为冯杏花的记忆而小看了他。
　　见拾七不应声，贺明轩似乎也不在意，看着她问：“冯姑娘说那日在采野菜，敢问可有人看见？”
　　拾七看着他，那天冯杏花根本没去采野菜，当然不可能有人看见，不过……
　　拾七冷笑一声，偏首看向冯氏村正：“摘的时候有没有人看见我不知道，那时候我在专心干活儿，不过我出村子的时候遇见村正了，村正知道我去摘野菜。”
　　她也懒得反问对方有没有证人，反正都是作假，谁不会啊？
　　村正果然机灵，旋即用力点头：“不错，老朽可作证。那日老朽见杏花要出村便多问了句，她道要去摘些野菜，老朽还嘱咐她早些回来。”
　　县令看他们几人一来一往，并不插话。
　　“那冯姑娘盛装野菜用的器具是何物？”贺明轩问。
　　拾七偏头看着对方。
　　这个问题不是不能回答，只是她却判断不出对方问这些的真正用意。
　　贺明轩肯定有某种算计。
　　“那天我拿的篮子。”拾七看着他说。
　　杏花三姐妹摘野菜都是用的冯父编的竹篮，偶尔也会用背篓，但一般是三姐妹一起出门的时候，才会带背篓。
　　这个问题并不难。
　　贺明轩看冯氏村正一眼，又向县令请示，可否向冯氏村正问话，县令也允了。
　　“那日冯姑娘不见后，冯村正可以带人帮忙搜寻？”贺明轩问。
　　村正眼底有些戒备，答得也谨慎：“自然是有。”
　　“请问冯村正搜寻了哪些地方？”贺明轩又问。
　　村正刚想回答，忽地想起方才作证所言，心下一思量，暗道了一声好险，立时改口道：“老朽知晓杏花出村摘野菜，村子周围已是不多，这些日子乡亲们大多都往山下那一片去，老朽自然带人去了那一片，后来没寻到人，这又才让人往别处去寻。后来天黑实在难寻，大家才回的村。”
　　“没有寻到人，那可有寻到别的东西？”贺明轩看向村正。
　　村正一时没答话，他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但一时间却也不知道贺明轩究竟是何用意。
　　方才贺明轩给他埋了一个坑，被他发现了，含糊过去，躲过一劫，但对方不慌不忙的模样，显然还有后招。
　　“冯村正——？”县令发话了。
　　村正打了一个激灵，忽地看到拾七正定定看向他，他忽地脑中电光一闪，急急道：“有，篮子，我们拾到杏花装野菜的篮子！”
　　“敢问——是何人发现的？”贺明轩低了下头，正当冯村正暗道侥幸时，他蓦地抬首问。
　　贺明轩目光幽幽沉静，眼神镇定得让冯村正心里莫名有些发慌，以往也见过几回，怎么没发现这小子这般厉害。
　　“乃是……”正有些不敢再答下去，但不回答又不行，他硬着头皮看了冯父一眼：“乃是冯大发现的。”
　　贺明轩立时看向村正身侧的冯父，问冯父：“篮子如今可在冯家？”
　　冯父目光沉沉地看着贺明轩，半晌才低沉沙哑道：“在。”
　　拾七闻言低头闭了闭眼。
　　这个贺明轩！
　　她不是小看，而是太过小看了对方！
　　看来无可挽回了。
　　他们这方，连着她和冯村正在内，都以为贺明轩的目的是在篮子这件证物上。而冯杏花根本就不是去摘野菜，这个事实双方都心知肚明，篮子由始至终自然都在冯家。
　　冯村正当然也清楚这点，所以也和冯父在这一点形成了自以为是的默契，冯村正以为自己的回答没有破绽。
　　但贺明轩真正的目的却根本不在篮子上！
　　果然，贺明轩缄默了一会儿，轻轻叹了一口气，再次艰难地挪动拐杖面向县令恭敬道：“学生与冯姑娘各执一词，其中必有真伪之分。学生之言虽亦有证人，但这些证人同学生多少都有些关系，也难以服众。丁猎户虽也能为学生作证，可冯氏族人亦有揣测之言。如今学生只能以此自证，还请大人莫怪学生斗胆。”
　　“无妨，说吧，你如何自证？”县令神情兴味。
　　“其实也极为简单。”贺明轩微微垂眼，“大人可分别派人带冯姑娘和冯家叔父前去指认篮子丢放之处，若位置一致，那学生甘愿认罪——”
　　只说了一半，贺明轩便住了口。
　　剩下的一半不用说，大家心里也都明白过来。
　　如果冯杏花和冯父指的地方不一样，那自然就是冯家村这边说了慌，捏造了事实……
　　冯村正连同冯家村一干族老面色发白！
　　冯父闭紧嘴，身体微微颤抖。
　　祠堂内外的贺氏族人面露嘲弄，贺氏村正更是露出几分洋洋得色。
　　“大人，民女有话说。”拾七抬头起来。
　　县令“哦”了一声，点头：“你说。”
　　“按贺明轩所说，是民女诱骗他进山，再将他推下山意图谋害与他，可这一切对民女又能有什么好处？”拾七直视县令，“民女不过是个从未出过村子的女子，凡事都逃不过缘由，请问，民女这么做是图什么？什么样的理由，能让民女有这样天大的胆子，敢骗人至深山 ，敢谋害人命？”
　　县令似乎有些意外，眸光闪了闪，看向贺明轩。
　　“这一点只能问冯姑娘自己了。”贺明轩并不看拾七，目光半垂，神情巍然不动，“人心不可测，我也是今日才知晓。若是早些知晓，当日便不会那般轻信于人。”
　　“冯氏此话好生笑话，你自个儿做出的事儿倒要问旁人为何，我看不如问问你们冯村正，方才一唱一和不是头头是道？”贺村正插话进来，冷笑一声，“再说，这是你们冯家村的事，又岂会让我们这些外人知晓。如今事实摆在眼前，难不成你们自个儿说的话圆不过去了，就要撒泼打横不成？”
　　“你——”冯村正气急，点着贺村正，气得脸色发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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