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229、第二百二十九章

　　紫晴自是不知道小丫鬟们的这番背后议论，满腹憋闷地出了院子之后也没回屋，只绕着小路去了后头花园。
　　长孙璟之虽是冷待她，但也不曾苛待，旁的下人整日嫌活计干不完，她这几月中却是无所事事，整天不知道怎么打发。
　　在别的下人看来，这日子已经是不知道怎么好了，但在紫晴，却是满心都是委屈。
　　她就想不明白了！
　　那怀山郡主能比她强什么？
　　无才无德也无貌，除了一个出身，她又哪点比不过的？
　　紫晴写信去给姨夫人告状诉苦，姨夫人非但没给她撑腰，还将她严厉骂了一顿，好在结果不算差，如今能靠近大公子几分，至少是能进院子了。
　　但想起大公子那冷冷的眼神，紫晴就觉得一颗心往下坠。
　　“你看着些！”
　　忽然间，紫晴被一个丫鬟推了把，站定抬首才见面前是玉清公主。
　　原来她低头没看路差点撞到了玉清公主。
　　“奴婢见过公主。”
　　紫晴慌忙行礼。
　　“没事，起来吧。”玉清公主看着她笑，打量两眼，露出几分好奇，“你……怎么了？”
　　紫晴赶紧抹了把泪。
　　“奴婢无事，惊扰公主，还望恕罪。”
　　玉清公主笑意不改，语气温和。
　　“无妨。”
　　紫晴挤出个笑脸，行礼告退，脚步匆忙地走了。
　　看着紫晴远去地背影，玉清公主偏头问墨霜：“这就是清溪那位送到固穷院到哪个丫鬟？”
　　“回公主，正是。”墨霜点头，小声道：“这丫鬟叫紫晴，听说原先很是得|宠|，后来郡主嫁过来，不知怎么地，人就被打发出了院子。瞧这模样，估计是才受了什么委屈。”
　　“这样啊。”玉清公主眼色深幽了一许，轻声柔和带笑，“待会儿你送盒面膏过去。还是个美人呢，美人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
　　墨霜瞄玉清公主一眼，会意点头：“奴婢会同她好生亲近亲近的。”
　　玉清公主勾唇一笑，收回了视线，看向府门方向，低声幽幽问：“外头消息可传开了？”
　　“传倒是传了，只是恐怕还没那么快。”
　　墨霜生怕玉清公主不满意，回话的声音很小，颇有些畏怯的模样。
　　“你怕什么？”玉清公主似笑非笑瞟她，脸上带着笑容，眼神却幽深，“……你怕我？”
　　“奴婢没有，奴婢不敢。”墨霜被玉清公主看得心房陡然一缩，赶紧赔笑，“奴婢敬重公主都来不及——”
　　“好了，我不爱听这些废话。”玉清公主皮笑肉不笑打断她，慵懒地掠了掠发髻，慢悠悠道，“做好你的事就是，其他的，随你。”
　　玉清公主说完，莲步轻移朝前走。
　　墨霜看着玉清公主袅娜的背影，只觉背心一阵冷汗。
　　*
　　固穷院气氛愈加融洽欢快。
　　任务世界的面纱似乎揭开了一部分，让拾七心中最大的重担轻松了许多。
　　至少操纵一切的幕后者，对她似乎并无恶意玩弄之意。
　　这一点，对拾七相当重要。
　　而同长孙璟之之间渐入佳境，又是另一种新奇的喜悦。
　　所谓新年新气象，拾七心底也在暗暗期待最坏的考验已经过去，随着两人关系进入的一个新阶段，对她而言，是人生的一个新篇章。
　　但偶尔，她也会想起不久之前生出的那几分莫名的警示不安。
　　同长孙璟之提及过一回后，两人没有就这个话题再进行讨论，毕竟只是一种没有根据的感觉。
　　在无人时，拾七也曾细细地将身边所有的信息清理过一遍，最后她将这种直觉锁定在远行的鹿山候身上。
　　而对这一点，她却是无能无力的。
　　她不可能不让鹿山候出门，鹿山候自己也无法控制这一点，所以，即便这份莫名的危机预兆应在鹿山候身上，她也无法改变。
　　只有千年做贼的，没有千年防贼的。
　　如果鹿山候真有危险，那么她也只能寄希望于鹿山候自身的精明和防备能力。
　　正月的到来，表示她来到这个世界一年了。
　　这一年对她并不容易，更不轻松，所以眼前呈现的宁静和幸福，对她有莫大的吸引力。
　　拾七坐在桌案前有些出神，手里捧着书册，注意力却没有在上面，直到四冬的声音唤醒她。
　　“郡主？”
　　拾七闻声转首过来，目光询问。
　　“大公子带话回来，说要晚些回来，闻山先生留他下棋。”
　　四冬禀报道。
　　“知道了。”
　　拾七道。
　　四冬还看着她，忽而一笑：“大公子不在家，郡主可是不习惯了？”
　　罗家的事情过去一月有余，四冬渐渐地也恢复了往昔的从容，如果说有变化，那便是更加真实，如同脱去了一层厚重的枷锁，愈发成熟冷静。
　　但这还是四冬头一回打趣她和长孙璟之之间的关系。
　　拾七突生好奇。
　　“你原先还劝过我，记得么？”拾七放下书册。
　　四冬很聪明，拾七只这一句，她就明白了。
　　“原先是原先，眼下是眼下。原先奴婢是对事，如今奴婢是对人。”四冬温和浅笑，“奴婢愿意相信大公子，不过奴婢更相信郡主。郡主愿意同大公子好，奴婢也愿意将大公子当主子。”
　　“你把我绕晕了。”拾七扶额，放下手摇首失笑，“我都不知道你究竟是因为我才相信他，还是因为他。”
　　四冬转头看了眼外间，一春同三秋两人出院子了，二夏无事喜欢呆在屋里做针线，此刻廊下并无人。
　　“奴婢信郡主，也信大公子。”四冬道，“不过说起来，奴婢更相信郡主。郡主比奴婢聪明，所以郡主肯同大公子相好，奴婢便更相信大公子了。郡主突然同奴婢说起这个，可是心里有事？”
　　拾七轻轻笑了下，起身走了两步活动活动：“也不算有事，就是忽然觉得日子有些不真实，说不上来的感觉。”
　　两人正说着话，院门突然响了。
　　院中被一春留下值守的小丫鬟跑去开门，一春同三秋两人回来了。
　　两人手里捧着几支梅花，快步上了台阶。
　　后园中没有梅花，只有前院才有，四冬看着两人手中的花便皱了皱眉头。
　　“你们去前院了？”
　　虽然长孙夫人管不住固穷院，但府中中馈大权还是在长孙夫人手里，故而四冬时常约束几人，无事莫要乱走，平素摘花都在固穷院后面的花园里。
　　一春笑嘻嘻将梅花凑到四冬面前：“你闻闻，香不香？这梅花开得好吧，正当用来插瓶。”
　　三秋老实些，见四冬皱眉便解释道：“我们去了后头园子没摘到花才去到前面，摘了就回来了，没乱跑。”
　　“算了。”拾七道了句。
　　她虽然不想再同长孙夫人起什么纷争，但花既然都摘了，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四冬瞪了一春一眼。
　　一春冲她讨好地笑，忽地想起什么，道：“对了，方才我们听见个事儿，王家三小姐小产了。”
　　四冬没反应过来，拾七却愣了下。
　　“小产？”
　　“对，方才我们路上听见的，说是前天晚上，就是上元节那晚的事儿，”一春将花瓶中的花取出，将梅花一支一支插|进去，一面动作一面说，“听了一嘴也没听仔细，那两个婆子看见奴婢同三秋就没说了，鬼鬼祟祟地，又不是什么稀罕事，当谁喜欢听似的。”
　　三秋也点头。
　　拾七还没说话，院门又响了。
　　长孙璟之回来了。
　　人一进屋，几个丫鬟就笑着行礼退下。
　　拾七看着他有些意外：“不是说要晚些回来么？”
　　“同先生下了几局，今日他棋路不大顺，就撵我回来了。”长孙璟之驱动轮椅上前，看了眼桌案，“在看书？”
　　拾七颔首，问他：“闻山先生输了？”
　　长孙璟之笑着说“是”。
　　“你故意的？”拾七看出来了。
　　“我想早些回来，先生偏拉着我，若是不多赢他些，只怕要留我到晚上。”长孙璟之笑道，“我想早些回来。”
　　果然是这样。
　　拾七心里其实也有几分高兴，但还是道了句：“你也难得去一次，多陪他下几局也没关系。”
　　拾七对闻山先生还是极为尊敬和有好感的。
　　当初南蛮一事，事态最恶劣的时候，只有闻山先生联合弟子上书向皇上保证长孙璟之的清白。
　　虽然说闻山先生的话对皇帝影响不大，但这份恩情却是难得。
　　长孙璟之去拉拾七的手，手指相触，长孙璟之的手有些冰凉，拾七挣脱出来，转身倒了一盏茶给他，四冬才泡的茶，很是温热。
　　长孙璟之捧着茶盏，唇边笑意愈发清朗：“我原本也是想多留一会儿，可想着你在家中便坐不住，先生也是看出来了，故而才顺了我的意思。”
　　手被茶盏温热了，长孙璟之腾出一只手去握拾七的手：“不知为何，就是一刻都不想同你分开。”
　　语声低沉带笑，眼中柔情缱绻。
　　按理说，半月下来拾七应该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忍不住面颊发烧，看他一眼，倒也没将手抽回来。
　　“你喝点茶。”
　　拾七道。
　　长孙璟之听话了喝了两口，玉白的脸颊因为地龙和茶水的温度传递也带出些血色，一双星眸却看着拾七没有离开过，脸上笑意温润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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