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220、第二百二十章

　　看着长孙璟之的这只右脚，拾七神情一顿。
　　“吓着你了？”
　　长孙璟之伸手便欲从拾七手中将这只怪异的伤脚收回。
　　“哈坎怎么说？你这只脚现在完全没感觉？”
　　拾七没让他动，指头捏了捏脚背，长孙璟之全然没感觉，拾七心里明白了几分，这种怪异的伤势显然不会是堕马被踩踏压断能造就的。
　　长孙璟之的整条右腿骨骼如今都正常，目前这种情况，只能是中毒。
　　“是枯骨之毒。”长孙璟之也不相瞒，自不|良于行以来，第一次在提及自己的这条右腿用了一种真正毫不在乎的语气，神情温柔得好似在谈风花雪月。
　　“之前还要丑陋许多，如今好多了。不用担心，除了丑些，平时并无感觉。”
　　拾七没做声，将鞋袜一一给他穿上，站起身。
　　拾七还没说话，长孙璟之就先一步出声了。
　　“同我说说那东西。”
　　拾七倏一怔。
　　这人敏锐得确实可怕，她稍动颜色，他便知晓她想说什么。
　　“那叫基因优化剂，可以在人自身原有的基因基础上对缺陷进行弥补调整，也能对后天造成的伤害进行修复，回到最佳状态。你的伤，应该可以修复。”
　　拾七轻声道。
　　其实不是应该，而是十成十的把握。
　　宋文泽使用后，在外貌上都有一种趋好的变化，也许在旁人看来只会稍稍讶异，感觉人皮肤变好，样貌更好几分，但拾七特意留了心，自然知晓应该是基因优化剂起到的作用之一。
　　长孙璟之是中毒，这种修复更是不在话下。
　　“基因？”长孙璟之露出几分思索，“可指的是人本身的底子所在？”
　　拾七点头。
　　这么理解并不算说。
　　“那对你呢？”长孙璟之的目光落向拾七右侧脸颊。
　　那里，有一块原身与身俱来的太极。
　　拾七继续点头，并不隐瞒：“胎记也属于基因缺陷，应该可以修复。”
　　果然如此。
　　长孙璟之伸手拉起拾七的手腕，将她轻轻拉近一步，两人膝盖相接，温和问：“那你为何不用？”
　　“之前是不确定能不能起效，会不会有副作用，毕竟我们那里的人同你们体质不同。如果不是当时情况险急，我也不敢轻易给人用。”拾七看了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我没想着自己用，觉得没什么必要。只是用来消除一块胎记，太大材小用了。你嫌弃吗？”
　　到最后，拾七心中一动，偏头看他。
　　容貌对她而言，真是最最不重要的东西了。
　　“没有嫌弃。”长孙璟之失笑，眸光再柔三分，“我怎会嫌弃？只是容貌对女子重要，我不在意，去不喜欢旁人那般看你。”
　　拾七不说话，眸色平静。
　　“那便这样吧。你不用，我也不用，先留着。”长孙璟之温言，“若是我们二人最后成功，那你就自个儿用了，可好？”
　　任务通关，长孙璟之可得到奖励，按照事前说好的协议，“它”能治好他的腿。
　　自然也不需要浪费这半支药剂了，正好给拾七用，这样两人都再无身体上的遗憾。
　　拾七想了想，心里虽还是觉得可有可无，但她的精神力空间也不能保持永久，不能存放，迟早也得用。
　　既然长孙璟之在意，那用了也无妨。
　　拾七颔首。
　　见拾七应下，长孙璟之露出一抹明朗笑容。
　　“关于‘它’倒有一事同你说。”
　　拾七怔了下，点头。
　　长孙璟之低声将上回任务结束后的情形说了，握在拾七手腕的手下滑，握住柔荑后再打开手掌，十指相扣，再轻轻收紧。
　　拾七轻轻一颤，却没有躲避。
　　“我觉得那道声音并非‘它’真正的声音，且背后应不止一人。”长孙璟之轻声道，“你既然来自那样一个世界，这世上未必不能有更令人想象的世界。也许那道声音背后的人便是来自那样更厉害的世界。你我这样的世界于对方而言，也许只握于掌手之间。那日，先同我说话的那人明显不希望我退出，所以你应该猜对了。若是我们中有人退出，兴许便是输局。但那人很快被替换，后面同我说话的那人则同往昔一般，全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我怀疑，这两人立场并不一致。”
　　拾七心神震动，陷入思索。
　　长孙璟之透露的这些线索和信息非常关键，而分析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倒让她一直困顿的思绪打开了一些新的思路。
　　“你是说，这有可能是一场赌局？”拾七蓦地发问。
　　“嗯。”
　　长孙璟之轻轻颔首。
　　拾七心房一缩，垂目思量开来。
　　如果按照这个思路来，再结合长孙璟之刚才所言，可以得出两个结论。
　　第一，她和长孙璟之的利益在这个游戏中是一致的。
　　共赢或者共输。
　　第二，也是最关键的一条。
　　这场游戏幕后也有两方，而他们两人的利益同其中一方是一致的。
　　而那一方就是上次用“鹖冠子天则”提醒长孙璟之的那一方，这种提醒原本不应该存在，所以才会出现半路被打断的情况。
　　“所以，情形于我们是有利的。”长孙璟之眸光湛然清亮，最后总结道，“幕后的操纵者既然存在利益纠葛，位于立场双方，若是我们成功也代表对方得益。这般情形下，想必能保证你我权益，能保证兑现承诺。故而，只要我们能保证接下来的关卡顺利通过，满足你我愿望，于对方应不值一提。”
　　拾七若有思量地点头。
　　长孙璟之的分析，同她的感觉一样。
　　“下一回，我打算问‘它’你我一共还需要去到多少个世界，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长孙璟之问。
　　这提问也有风险的。
　　譬如上次长孙璟之问的“他退出可有影响”，对方并未给出答案，却也消耗了一次提问权。
　　“我这里一共显示十二盏通关灯，生存点一开始是‘365’。慢慢开口，“没有进入任务世界前就亮了亮盏，但那两盏亮起后并没有奖励生存点，第三次任务世界成功，亮了第三盏，奖励了三十个生存点——”
　　拾七看着长孙璟之，眉心微微皱起，似乎有一件事让她困惑。
　　长孙璟之不说话，拾七的模样明显是想到了什么，他没有打搅她的思绪。
　　第三次任务世界是他们两人第一次成功，亮起一盏通关灯，奖励三十个生存点没错。
　　但上一次，第四次任务世界的成功，虽然奖励的还是三十个生存点，却点亮了两盏通关灯。
　　而回到现实世界后的第二个白天起身时，发现又莫名地亮起了一盏通关灯。
　　至此，已经点亮了六盏通关灯。
　　占全部总数的一半。
　　虽然是一种向好的事态发展，但这些日子拾七还是莫名奇妙，想不出这种变化的规律。
　　这一点让拾七在原本良好的心情下，又添了一丝丝额外烦躁。
　　这种把控不住缘由的感觉，并不让人觉得很舒服，尤其是拾七这种性格，总会让她觉得不够踏实。
　　但此刻，经长孙璟之这样一说，她心中忽然一动，有了些猜测。
　　拾七忍不住抬眼看向长孙璟之。
　　而这头，见拾七视线几分探究，又似隐隐一抹复杂，长孙璟之心底不免微微一跳。
　　“怎么了，可是想到什么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直到此刻还有些梦幻般的感觉，虽然他知晓拾七的性格不会是那种轻易反复无常的，但人之弱点他也有，对于太过期待的美好，就算如愿以偿了，在最初的时刻，还是会惴惴不安，生怕再起变化。
　　“没什么，想到一点事。以后再同你说。”
　　拾七收回目光，收回后，忍不住再看向自己的左手手腕——
　　是不是如同她猜测，就看今晚过后，灯的数量会不会再有变化。
　　拾七心里此刻是惊异的。
　　一方面，她直觉有些笃定自己的猜测靠谱，但另一方面也觉得惊奇，甚至有些荒谬。
　　这个游戏的设计者，弄出这样大阵仗，花费如此手笔，难道就为了验证——男女之情？
　　虽然照这个思路来看，她是最大得益者，但也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简直不可思议，让人不可想象。
　　“你的腿——这毒究竟是怎么回事？”拾七忍不住低声问。
　　长孙璟之几分不舍地松开手指，指了指椅子，示意拾七坐下。
　　拾七依言在桌边坐下，长孙璟之驱动轮椅相邻而坐。
　　“当年我受伤后，没有回京城，而是折返回了清溪。”长孙璟之语气平缓，“其实在那之前，姨母已经暗示我多回让我小心王氏。但彼时我不知生母当年过世详情，只以为是普通意外，未曾怀疑，也未曾详细查证。”
　　“十五岁之前，你一直没有怀疑？”
　　拾七问。
　　长孙璟之点头。
　　“那你姨母是何时开始提醒你的？”
　　“早些年我同姨母并未取得联系，十二岁那年，姨母才首次来信。也是从那年起，我每年都会去清溪住上一段时日。一开始，姨母并未有提，偶尔提及也十分隐晦。我同姨母之间也有意见相佐之处，故而，虽然听出了些意思，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直至那年出事，才如同顷刻清醒，当时我十分害怕，不敢回京城，加上想着姨父也懂医术，便直接折返回了清溪。后来姨父见我伤情太重，他本身不擅骨科，怕耽误救治才将我又送回京城。一开始医治还顺利，大夫都道只要好生修养便不会留下后患。但慢慢察觉不对，伤腿慢慢麻木，明明骨头长好了却还无法用力，这时才知晓是中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