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204、第二百零四章

　　“郡主不必管，将人交出来便是。”长孙夫人按捺住怒气，冷声道，“我知晓郡主想看我母女的笑话，可今日此事却由不得郡主，这贱婢故意进我长孙府，本是居心不|良，若郡主不肯交人，那今日我也只能同郡主撕破脸面了。”
　　“夫人什么都不肯说，就给我的人扣上这般罪名。”拾七淡淡道，“好啊，夫人想如何撕破脸面，我接着。”
　　“你——”
　　长孙夫人大怒。
　　“你不要脸！你的丫头也不要脸！”长孙钰忽地冲上前，哭骂道，“我知道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报复我，想让你丫头来打我的脸……钟无忧，你这个扫把星，害了二哥的亲事又来害我，你不得好——”
　　“住口！”
　　忽地一声冷喝响起。
　　长孙钰最后一个“死”字被噎在了口中，看着长孙璟之轮椅慢慢驶过来，一脸面若冰霜模样，长孙钰本能地瑟缩了下。
　　顿住口后，呆了下，又捂住脸痛哭起来。
　　“大公子好大的脸，连青红皂白也不分了！”长孙夫人看着长孙璟之，眼中怒火中烧，“大公子心里还有手足之情么？大公子知不知道，罗家来退亲了！就是因为她身边的那个贱婢——那个贱婢同罗家小公子早有勾连私通，方才罗夫人就在府中闹了一通，让我交人呢！大公子记恨我，我知晓，可阿钰总归是大公子的手足，唤了你十几年大哥，大公子就眼睁睁看着旁人这么算计她，毁她么？”
　　长孙璟之还没说话，拾七先一步开口了。
　　“夫人把话说明白些，我的丫鬟即便同罗家有旧，怎么就成了算计了？”
　　“不是算计？那这四冬是几时到的郡主身边？鹿山候府堂堂一个侯府，一等大丫鬟也是随便做得的？以郡主心思谋算之深，难不成连个丫鬟的底细都没查清就敢让人贴身伺候？”长孙夫人愈说愈怒，“我看郡主便是因为知晓这贱婢的出身才故意把人带进我长孙府，就是为着今日！郡主莫要狡辩了，世上哪儿来那般巧的事儿，罗家才上门偏就遇上了那贱婢——一切皆是郡主计算好的，敢说不是！”
　　“夫人莫要以己推人。我怎么挑丫鬟是我的事儿，夫人爱怎么想怎么想，不过想交人，却是不可能的。”拾七看着长孙夫人，“至于罗家退亲一事，也同我和我的人无干。这是夫人同罗家的事。夫人既然说我算计，那就当我算计吧，只是我想问一句——夫人和长孙小姐究竟做了什么事，如今才一口咬定，我定会报复呢？”
　　长孙钰哭声一顿。
　　长孙夫人脸却黑了，咬牙一挥手：“给我搜，把人弄出来！”
　　早在对话开口，二夏便朝一个小丫鬟使了眼色，小丫鬟也机灵，趁人不注意偷偷溜走，去四冬房内将人拦住。
　　“谁敢动——信不信报了家主，通通打死不论！”
　　怀官一步迈出，恶狠狠瞪着几个仆妇丫鬟，几个下人立时不敢动了。
　　“好好好——”见状，长孙夫人气得差点倒仰，忽地红了眼眶，怒目看向长孙璟之，“大公子这是想逼死我们母女，好啊，大公子想要我这条命拿去就是，可阿钰——大公子但凡有一丝手足之情，也不能看着罗家这般折辱你亲妹妹吧？阿钰不能做人，长孙府难道就有脸面？大公子饱读诗书，仁义礼智信，莫非要为一个奴婢置阿钰而不顾？”
　　拾七皱了皱眉。
　　“夫人想必搞错了一件事。”长孙璟之自出现后一直面无表情，无论是长孙钰的痛哭，还是长孙夫人的声声逼问，他的面上都毫无动容，此际，玉容上也是一片淡漠，“若是我真想对付夫人，凭夫人做下的那些事儿，夫人以为今日还能好端端站在我院子里？至于罗家的亲事，是由夫人一手操劳，如今落得如何境地，皆是咎由自取。我院中的人，不是夫人想迁怒就能迁怒的，也不是夫人想发作就能发作的。”
　　长孙夫人怒气勃然，还没等她说话，长孙璟之又淡淡转向长孙钰。
　　“阿钰，我之前就同你说过，好自为之。无忧乃是我妻，亦是你长嫂，如今你出言无状，想必也没将我夫妻二人放在眼底。既然你不视我二人为兄嫂，从今日起，你的一切都与我二人无干。”
　　长孙钰哭声停住一瞬。
　　“无忧若要报复于你，自有千种万种法子，她还不屑于用这样的法子对付你。若真对付你，罗家也不会今日才来退亲，更没有今日这份脸面。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罗家的事，你们自同罗家去说，若是再纠|缠不休，出言恶毒，我立时便能让人掌你的嘴。”
　　长孙璟之语声平平，说到“立时掌嘴”时，也毫无情绪起伏。
　　但谁都看出，长孙璟之说的是真话。
　　长孙钰身形颤了几颤，也不知是惊吓还是伤心，哭声倒是低了几分。
　　长孙夫人带来的一干下人，闻言也瑟缩几分，脚步悄悄后退。
　　长孙夫人面色更难看了。
　　林嬷嬷后退到院门前，朝外低喊了声，外间长孙夫人带来的下人中还有不少男仆，听得林嬷嬷一声喊，所有人都冲了上来。
　　这回长孙夫人是抱了破斧成舟之心，无论如何要将四冬带走，故而不仅带够了足够人手，还事先清场，更带了撞门柱藏在一边。
　　听得事先约定的号令，下人们抱起撞门柱就猛地撞向大门，府中院门再结实也不能同大门相比，只撞得两下，院门便“轰地”被撞开。
　　一春几个不是躲得快，差点被撞门柱给撞飞，一春先还眼睛亮闪闪地看着长孙璟之，满目钦佩之色，几个小丫鬟也一样，瞧了长孙璟之又瞧郡主，偷偷交换眼色，心里都为自家郡主高兴，觉得大公子果然靠得住，也镇得住场面，把那母女二人说得连话接不出，一个不小心，漏了边上溜过去的林嬷嬷，谁也没想到长孙夫人竟然是下了死心，连撞门柱这样的东西都带来了。
　　一个小丫鬟避开的时候，还狼狈地摔了下去，被身边的人拉住才没摔个结实。
　　这头院门轰然打开，几人皆目露震惊，一春想冲上前，被两个小丫鬟拉住，对方人多，此时冲上去肯定是要吃亏的。
　　那一整根撞门柱还在怀里抱着呢，挨上一下，可不是好玩的！
　　见几个丫鬟吓住，门一开，林嬷嬷冷笑一声，颐气指使地抬手指向后院：“都进去！把人带出来！”
　　这些下人皆是长孙夫人陪房，闻言便欲一哄而入，但才冲进去几人，后面人却倏地顿住，一个接一个地朝人群后望去，一转过头，脸上齐齐现出惊惧之色。
　　无一人再敢动步。
　　而先冲进去的人也察觉不对，冲了两步，顿下往后看去，身形蓦地僵住。
　　只见院门外人群之外数步远处，安平正束手恭敬而立，而当前一人青衫如竹，长身玉立，清俊的容颜上，眸光分外幽深地看着前方这场闹剧。
　　林嬷嬷探首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
　　明明都封锁了消息，没想到长孙家主竟然得消息如此之快！
　　人群呆愣片刻，长孙家主眸光淡然扫过，下人们皆低下头，不敢同长孙家主视线相接。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下人们皆悄悄后退。
　　安平蹙眉看了看这些人，先上前走到门前伺立，长孙家主缓步而去。
　　院中众人皆没出声，看着长孙家主步步而入。
　　“都出去。”
　　长孙家主语声平静。
　　虽然听不出丝毫怒气，也不见声高，但安平随之视线淡淡一扫，所有人对视一眼，先冲进来都几个男仆最先倒退着溜出去，接着，仆妇丫鬟们也一个接一个，灰溜溜地退出。
　　门外的人，更是几息间都散个没影，还有知趣的下人将那撞门柱也抬走了。
　　长孙夫人身边还站着两个贴身大丫鬟，此际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脸局促不安的迟疑不决。
　　安平朝一春示意，一春愣了下，会意过来，过去将院门关起来，顺势还瞪了一眼门前的林嬷嬷。
　　大概知晓留下的人都是长孙夫人心腹，又或是有他意，长孙家主并未彻底清场，就连长孙钰同大丫鬟水月也都留着。
　　长孙钰已经停下了哭声，眼红红脸肿肿地望着长孙家主，看了眼一脸阴沉僵硬的长孙夫人。
　　“父亲——”
　　长孙钰唤了一声，抽泣起来。
　　“阿钰，把罗家的亲事退了。”
　　长孙家主开口就是这般一句。
　　长孙钰一顿，不说话，只哭得更厉害了。
　　“老爷要问就问我，问阿钰做什么。”长孙夫人冷笑，“儿女婚事权在父母，老爷问女儿是何意？”
　　“好，我就问你。”长孙家主也不见动怒，好似没看见长孙夫人脸上的怒色讥嘲一般，“退罗家的亲事，你可同意？”
　　“我不同意。”长孙夫人硬梆梆一句。
　　“那你待如何？”长孙家主淡淡道，“罗家小公子如今命在旦夕，不退亲，万一有事，你让阿钰如何自处？”
　　“那老爷是意思是让我顺了罗家的意思？”长孙夫人冷哼咬牙，“老爷可知罗家是何打算，罗家不仅想退你女儿的亲，还想将那个贱婢迎回去——老爷莫非连这也不管？郡主如今将人藏起，不就是打这个主意，好啊，日后罗家退了阿钰，反倒娶了一个奴婢……郡主好生算计，这是想逼死我们母女二人不成！”
　　长孙家主看拾七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