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187、第一百八十七章

　　芍药共抛了十次绣球，十个客人出题，芍药皆应答如流。
　　虽然抽签的形式有所限定，但签条只限定了一定范围，比如在“花”中选一题赋诗一首，题目限定了“花”和“诗”这两个范围，但其实题目依然广泛，并不易作答。
　　由此可见，芍药确实不亏才女之称。
　　且这种形式让芍药同客人们有直接互动，也是一种巧思，芍药得到的赏银中，这抽中的十人就贡献了绝大多数。
　　而在拾七上场前，其中一人得知芍药同牡丹的赏银数额差距后，直接又打赏了三千两。
　　此际，牡丹赏银数额为一万三千六百两。
　　而芍药也相距不多，为一万两千七百五十两。
　　该拾七上场了。
　　高台四周灯火一下子灭掉，忽然间，一缕琴声悠然而起。
　　低低幽幽，似飘然无踪，从九天而来，刹那间便将人带入一种空灵意境。
　　客人们先是一怔，瞬间精神一震！
　　何人在奏琴？
　　如此琴艺简直绝了！
　　第三个表演的应该是海棠，可没听说海棠有如此琴艺啊，就连整个春风楼，整个京城，也没听见过有人能有此琴技！
　　客人们私下搜寻，试图想找寻何人在抚琴，一时间竟然忽略高台之上，突然间，高台中心一盏灯“唰”地亮起，灯光好像被束缚，一道光圈落在高台上。
　　一道婀娜身形以一个奇异柔媚的姿势蜷缩在中心位置，红色的裙裾水波一般散开，凝聚的灯光落在她的身体上，柔美起伏的曲线紧紧贴在地面，玉臂舒展头侧，女子面朝下，并看不起面容，但盈盈不足一握的腰身在轻纱的遮掩下似半露半敞，就这么一动不动，就已经让人遐思无限，让人忍不住想象女子起身后的那种完全展现的柔美柔韧。
　　低低缓缓琴声中，女子慢慢地抬起手臂，水蛇一般灵动，纤长的十指蝴蝶飞舞般引着人的眼球慢慢抬到半空，女子曲线玲珑的上半身也呈现在众人眼前，包裹得很紧，但除了腰肢那片轻纱外，伸手没有一分一毫的肌肤再露出，只有水袖滑下，那一双若白玉精雕的玉臂，同那张美得动人心魄的脸！
　　女子右侧眼角下用红色颜料画了一只蝴蝶，长长的尾翼一直拖到发际，有一种妖异而张扬的神秘美感，但她脸上的神情却如霜雪一般清冷。
　　只看那动人心魄艳色容貌和那完美得让人血脉喷张身段，让人就忍不住种种遐思幻想，可当目光落在那张脸上，触及到那清冷傲然如冰雪一般的表情时，又让人生出一种需要自持的克制和冷静，不敢轻易让亵渎流于言表。
　　在起身过程中，女子一直仰面看向半空，脖颈天鹅般优美，玉臂高高抬起，纤长十指若舞蝶穿花，在琴声韵律中，女子在用一双玉手在跳舞。
　　伴着琴声，女子终于如出水芙蓉一般从舞台正中站起，水波一般的裙裾朝中心收起，一道颀长优美的身姿完全展露出来。
　　众人屏息凝神，先前还有些许低低私欲，此刻已经完全停歇。
　　众人都认出了台上的海棠。
　　都猜出了海棠是要跳舞。
　　还没挂牌的妓子是不会接客的，但青|楼为了造势，早前半年前便开始筹备，所有备选的花魁都会在楼中当众表演。
　　在座不少客人也见过海棠跳舞，不能说海棠跳得不好，但之前海棠跳的几曲舞都太过“雅致”，力图映照出一种仙姿脱俗的感觉，但看在眼中，虽然舞姿确实不俗，可总觉得有些格格不入，让人少了几分兴趣。
　　但今日海棠这一出场，还没正式开始跳，只凭开头这一段“指舞”，就让人不自觉地心神贯注，若羽毛挠心般发痒，容貌身段和此际气质表情，妖娆和清冷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迥异混合在一起，一边让人想亵渎，一边又觉得亵渎不止是一种惊扰，也是一种不堪。
　　只开场，几乎所有的客人们都被吸引住了目光，一时间，竟然一个打赏都无。
　　守在二楼的小兰一面焦急，一面又被海棠此刻的表现张力所震惊骄傲，她没想到真正上场，海棠带给她的震撼比预想的好要多。
　　可是，为何没有人打赏？
　　小兰心急万分。
　　但台上的拾七却完全不知晓，她已经完全地投入进去了。
　　对她而言，此刻不仅仅是一场花魁间的比试，而是需要用全心全意去对待的任务。
　　而任务，关乎生死。
　　今日午后不久，“李长风”就来了。
　　没有让她跳舞，将所有门窗紧闭，只让她静静地坐在一边听他抚了这支琴曲——为拾七的舞蹈特意改变的琴曲。
　　拾七听得出了神。
　　一曲完，拾七真正体会了何谓琴艺出神入化。
　　“李长风”同她说：“动情有二，其一为身，其二为心。我的琴有心，但非本心，而是从你舞中蜕化而出，故而，我的琴为辅，你的舞才是本心所在。想要让人真正倾倒，你需要以琴声为引，跳出舞中之魂。”
　　而此刻，拾七已经完全进入了对方所说的忘我之态。
　　旋舞最高潮的部分确实是最后的“旋”，但真正重要的则是一开始的“起”，让人先入心，而后再由心到身，到最后，最成功的旋舞，韵律由缓到快的过程，能让看客体会各种情感，直至身心全情投入的兴奋。
　　“李长风”的分析和指导一针见血，更重要的是，听了对方的那一支特意编排的琴曲后，拾七对旋舞似乎也有了新的领悟。
　　她开始体会到，其实任何一种技艺其实都不止是表面的浮华。
　　可以会心，也可以共情，可以表达，也可以渲染。
　　此刻，拾七便将这所有的领悟都表现了出来，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似乎都不在是自己的，跟着琴声，她时而觉得自己是一只蝴蝶，时而化身一只飞翔的小鸟，时而像游鱼畅游在江河，无拘无束，天宽海阔，从未这般自由，也从未这般欢快，从初初地戒备试探，到确定的欣喜愉悦，她用身体和舞姿尽力的展现着这种自由和美好，这种世间万物都向往的感觉！
　　霜雪般的容颜上渐渐有了笑容，如同一瞬冰雪消融，春暖花开，万物润泽生长，那是一种由衷而发的欣然喜悦，纯粹得直击人心！
　　明亮而集中的光线全部汇聚在舞台上，让所有人都能看清楚她的每个动作，每一分表情变化！
　　这一刻，舞台上的女子如同不小心闯入人间的精灵，又如同堕入凡尘而不染尘埃的仙子，又好似初初化身为人的精怪，分明妖娆动人心却有懵懂纯净得惹人心怜……
　　琴声依然精湛如同仙乐，也如同台上的女子一般不落凡俗，但这一刻，琴声却完完全全成了陪衬和烘托，好似这一缕琴声便是为了台上女子而生，因为她，这一缕琴声才降入凡世当中。
　　没有一个人出声，也没有一个移开视线，就连重一些的呼吸都被克制住了……也没有人打赏。
　　忽然间，琴声陡然一转，蓦地激昂起来，似乎在告诉那堕入凡间正满心欢欣起舞的精灵什么，台上的女子倏地停下了动作，而后琴声也是一顿！
　　整座楼中的人也是呼吸一顿，莫名生出几分紧张之意。
　　针落可闻，叶落有声！
　　但紧接着下一刻，琴声倏地又起，几分急|促紧张，而与此同时，几乎第一个音符出现的同一时刻，台上的女子也开始动作。
　　她旋转了起来。
　　一面旋转，一面拧低腰身，随着琴声先缓缓拧动腰身，一侧手臂慢慢抬起向天空，腰身拧出一个极其优美的曲线弧度后，动作定格，旋转的动作开始加快。
　　琴声也淙淙加快，珠落玉盘般急|促清越。
　　丝质的裙裾鼓风一般飘起，慢慢得如同鲜花绽放一般旋开，只几个眨眼间，舞台上便盛放出一朵让人目眩神迷般的艳丽红花！
　　琴声还在加快，台上花开灿烂，让人只觉夺目！
　　大红的裙裾如同波浪一般旋转起伏，将整个舞台几乎都铺满。
　　一朵红花，绽放成了一片花的海洋！
　　每个人都能从中体会到一种极致的绚烂和如同倾尽一切的那种盛放之力！
　　这才是真正的夺人心魄！
　　一圈又一圈，一圈再一圈，几乎每一个瞬间，这朵花似乎就要开到极致，但每一个让人觉得花将谢的瞬间，花还在旋旋而开……
　　有人已经站起，一霎不霎，满目激动发红。
　　有人在抑制不住激动地低低计数。
　　“五十六、五十七、五十八……”
　　“……八十九、九十、九十一……”
　　“一百一十九、一百二十……”
　　越来越多人开始一起计数，满眼放光，群情激奋，却依然保持了理智，语声只停留在一个不至于惊扰的程度内。
　　若说开始的舞让人只觉在九天之上，那自从这朵花开后，众人已经慢慢随着回到凡尘烟火中。
　　所有的情绪在不知不觉中被调动，但所有的兴奋和激动都汇聚在台上女子此刻的旋转中，既期待这朵盛世名花能永开不谢，又期待这朵绝世之花会以何种方式开到荼蘼那一刻！
　　小兰从痴迷中清醒出几分神智，看向赏银处……依然没人传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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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不要催我啊，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节奏要求，再优秀的作者也满足不了所有人的喜好。何况蠢作君也算不上什么优秀作者，我只能按照自己的节奏来走，喜欢留下，不喜欢也没办法。这篇文已经没有什么愿景，也没奢求过什么成绩。就算节奏错了，也允许我完整的走过一遍去体会，因为一万个读者或许有一千种不同的节奏要求，只是听读者说，作者也无法找到准确最适合的节奏感。
所以，我只能按自己的感觉去进行，等完成了，回头，才是自己真正得到的体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