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182、第一百八十二章

　　惊愣过后，拾七镇定下来，将海棠的记忆翻阅了一遍，心中顿时大概有了底。
　　每次任务传送都是子时正，这才也不例外。
　　身为京城中数一数二的青|楼，春风楼自是夜夜笙歌热闹。
　　而午夜正是喧嚣浮华时，阁楼不远处丝竹声声，欢笑漫语，但她此刻身属之处却很安静，翻阅海棠记忆后，拾七也知晓了为何此刻会独得一方清静。
　　春风楼每三年选一次花魁，而原身海棠便是这一届选出了三位花魁之一。
　　同其他两名花魁牡丹芍药相比，海棠除了同样色艺双绝外，还有一项有别于他人之处，那就是海棠身具胡人血统。
　　作为一个青|楼妓子，这也许是长处，因为同旁人殊异的艳丽长相会为她招来更多男子的兴趣和瞩目，但作为一个花魁，这却并不是一件好事。
　　春风楼中每一届会选出三名花魁，但三名花魁中只能有一个头牌。
　　整座清风楼，只有头牌才能做清倌。
　　清倌只卖艺不卖身，而花魁其实同普通妓子没有太大区别，若说有，那便是卖身的身价要高得多。
　　而明日晚间，清风楼这三名新任花魁便要再次公开亮相竞技，得赏银最多的一名才能荣升头牌，做春风楼中唯一一名可以不用卖身的清倌。
　　而因为海棠容颜艳丽，身姿妖娆，拾七从海棠的记忆中知晓，春风楼其实并不看好海棠，或者换句话来说，主事老鸨认为海棠做花魁比做头牌更合适，也能给春风楼带来更多实际利益。
　　海棠是一个聪明的女子。
　　她并不想卖身，所以她拼命地习练各种技艺，为的就是成为不用卖身的头牌。
　　她知道，一旦踏上那条路，她的一生可能就被注定，那些千金买笑，买的是她的身体，也是她的人生。
　　海棠已经有了一个心上人。
　　“李长风？”
　　拾七低低念了一声，轻轻挑了挑眉。
　　按照前几次惯例来看，应该就是他了。
　　拾七起身走到窗前，不远处楼宇灯火通明，丝竹声声缠绕淫靡，隐隐可见轻歌曼舞，作为清风楼雇佣的琴师，李长风此际应该就在那所楼中。
　　可惜，她此刻的身份却没有任何理由前去接触，只能等待明日了。
　　拾七试图想从那些人影中分辨，但很快就放弃了，莫说隔着这么远，就算此刻人站在眼前，她也分辨不出哪个是李长风。
　　每一次，两人都是不同的身份，不同的面貌声音。
　　而外间隔壁还睡着伺候海棠的小丫鬟，就算他是李长风，也不可能此刻就前来汇合相认。
　　拾七兀自摇摇头，笑了笑，回到床边躺下。
　　惊异过后，拾七倒有几分好奇。
　　同之前几次不同，之前每一次几乎一拿到身份就知道矛盾所在，也大概能猜到危机可能发生的方向和缘由。
　　而海棠这个花魁的身份，至少从目前看，是没有任何可能性会威胁到生命安全的。
　　明日的头牌之争确实是一道关卡，三名花魁中落选头牌的两人，明晚就会被竞价拍卖初|夜，拾七当然不想被人强迫卖身，身体不是自己的，但感受却是百分百真实，但即便是卖身陪客，也应该威胁不到生命。
　　那危险会在何时出现呢？
　　拾七思索良久终于还是放弃了，没有半点线索和征兆，可能性太多，真没办法去想。
　　与其浪费时间，不如还是先想些实际的吧。
　　……
　　一觉醒来，才撩开纱帐，外间已经起身的小丫鬟就走了进来。
　　“海棠姐姐。”
　　小丫鬟眼底有些担忧，昨夜想着今晚要进行的赛艺，就担心得不行，翻来覆去好久，她才睡着。
　　三个被选出的花魁，容貌自然都是一等一，芍药温婉清丽中几分纤弱，一见便让人生怜，牡丹更是仙姿玉貌，气度中有一种自带的高贵典雅，海棠容貌虽不输于这两人，但小丫鬟心里也知道，真要争这清倌头牌，海棠过于艳丽的容貌和身姿，太容易惹人遐思，反而是吃亏的。
　　芍药擅长诗文字词，三人中才思最高，也最符合那些文人士子的喜欢。
　　牡丹擅乐器，各式器乐皆有涉猎，其中琴艺更是不凡，且容貌自带高贵之气，权贵一流的客人为了自抬身份，最喜欢点牡丹这种气质的妓子相陪。
　　而海棠太烟火气了。
　　拾七冲小丫鬟点了点头。
　　从海棠的记忆中，她知道这个小丫鬟虽然只跟了她不到半年，但两人相处得极好，小丫鬟心思单纯，这些日子也是一心一意为她在担心。
　　伺候拾七梳洗换了衣裳，外间天还未大亮。
　　主仆两个都醒得早，拾七是生物钟习惯使然，这小丫鬟么……大概是紧张忧虑过甚。
　　“小兰，是不是有话想同姐姐说？”
　　两人相处以来，海棠同小丫鬟一直私底下姐妹相称。
　　拾七语气温和。
　　海棠长相艳丽，但实际说话很是温柔。
　　“海棠姐姐真打算写诗作画？”小兰有些忧心忡忡，看着拾七迟疑下小声道，“姐姐字和画虽然都好，可姐姐写的都是旁人的诗词，我听说芍药是打算今晚当场作诗的。我打听到的不多，可这本是芍药长处……还有牡丹——咱们还不知道牡丹想做什么，海棠姐姐，要不咱们还是换换，姐姐的舞跳得那样好，咱们可以换个好些的曲子，也不一定就俗气了。”
　　说起才艺，其实三人中，海棠也不输给其他两人。
　　海棠写得一手好字，也擅画，但所有才艺中，海棠其实最擅长的是舞艺。
　　但海棠总觉得以自己跳舞会显得太过俗艳，而海棠这种容貌身材也确实不适合跳那些过于脱俗的舞，也跳不出那种仙气飘飘的感觉，若硬要去凑，也只会是格格不入。
　　所以，海棠今夜原本的计划是现场作画陪诗。
　　小兰对海棠的决定充满担忧，如果用这两项才艺同芍药牡丹同场竞技，根本凸显不出海棠真正的优势。
　　小兰已经劝阻过海棠几回，但海棠依然坚持，这一次因为时间的临近，小兰虽然忍不住又劝了，但本不报什么希望。
　　没想到的是，这次竟然成了。
　　“好，那就改成跳舞。”拾七应得很是干脆。
　　得到原身的记忆本不表示就能立刻掌握原身的技能，那种感觉其实就想看了一本书，你知道怎么回事，但其实并不能做到。
　　无论是画画和书法，就是逼着拾七去表演，最后表现得也只能是她自己的水平。
　　那是万万拿不出手的。
　　就算小兰此刻不说，拾七也是要改掉海棠原本的表演计划的。
　　“啊？”
　　小兰张大嘴，脸上明明白白的惊讶，差点以为自己听错。
　　拾七伸手在她脸上抚了一把，这也是海棠最喜欢做的动作，微微一笑：“我昨晚想了一晚，原先想的确实有不妥。芍药很聪明有才，她想出的法子定然不会简单，我若同她比，只怕会落下风。母亲最看好牡丹，想必也会在她身上多花心思。咱们想赢，只能出其不意。”
　　小兰一下子高兴起来，猛点头：“姐姐能这样想再好不过了。眼下她们都以为姐姐是要作画写字，咱们换成跳舞，她们肯定想不到。姐姐跳舞最美了，定能得最多赏银。可是——”
　　说着说着，小兰突然想起剩下不多的准备时间，一下子顿住，看向海棠。
　　“今晚就要上场，咱们来不来得及啊？”
　　小兰惴惴不安。
　　若换成跳舞的话，跳什么舞，选什么曲，还有相配的舞衣……样样都需要准备，且剩下的时间根本不够排练。
　　这可不是普通的献艺，如果不样样精心准好，哪里同芍药牡丹两人争得过？
　　“我已经想好了，你去把李长风请过来，我同他说。”拾七道。
　　海棠喜欢跳舞，自然需要器乐相和，平素同李长风也有不少接触机会，要不然两人也不会生出私情，小兰虽不知两人有私情，却也是极熟悉李长风的。
　　李长风作为聘用的琴师，自然另有居所，海棠知晓地址却没去过，但小兰却是帮海棠跑过几回腿带信的。
　　“现在就去？”小兰看了看外间天色，“姐姐还用膳呢。”
　　天才蒙蒙亮，都还没到厨房领早膳的时辰。
　　“不等了，你先去。”拾七道，“正事要紧。”
　　小兰一拍脑袋，她怎么傻了，确实没什么比晚上的事更紧要了，越早越好才对。
　　“那儿有点心，海棠姐姐饿了就先垫垫。”
　　小兰一溜烟地去了。
　　拾七看着小丫头急冲冲出去，摇头笑了笑，过去将衣箱打开，印象中，海棠应该有一件舞衣可以用。
　　循着记忆，拾七很快翻出了目标物。
　　这是一件十分华美的丝质舞衣，色泽是艳色的石榴红，上身束紧，小小的立领，前翻两片叶形，衣袖并不是那种长长的水袖，但袖子却很宽大，缀有轻纱花朵的丝质裙幅飘逸下垂，
　　舞衣确实很美，也很华丽，但却是崭新。
　　因为舞衣胸线以下到臀以上，整个腰的位置都是一层轻纱，轻纱薄弱蝉翼，若是穿上的话，整个腰部几乎等同裸露。
　　所以，海棠一次都不肯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