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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7、第一百五十七章 ...

  •   “可我已经十七了,开年就满十八了。”李惜兰抬首,几分怔忡茫然,“不同他好,我又能怎么办?姑姑也不能养我一辈子。”
      钟慧云闻言也不说话了,又有些想哭的模样,强忍住了,过了须臾才强笑道:“我还不是一样。徐家不要我,我娘跑到徐家闹了一场,左邻右舍全都知晓了,那些人反倒说我家不厚道……家里也不宽裕,这两日二婶三婶话里话外都是……不过是怕我会在家里赖一辈子,我爹同祖父说分家,祖父没应,可若是这般下去,想来也是迟早的事。”
      两个少女眼圈红红地对看一眼,皆沉默下来。
      “其实你们也未必要让人养。”拾七蓦地出声。
      两人齐齐一愣,看了过来。
      “如果自己能养活自己,那便不需要靠人。”望着两人怔愣的神情,拾七点点头,“外面那么多人都能养活自己,你们两人可以想一门营生,总该有合适的吧?对了,你们两人不是针线都挺好,可以开个绣庄。”
      拾七神情认真地建议。
      据她所了解的,绣庄从经营者到普通工作者皆可由女子担任,而接触的客户群也多为女子,并不十分复杂。
      无论李惜兰还是钟慧云都有一身绣技,而且都是心里有些主意和主见的女子,应该可以试一试。
      “开绣庄?”
      钟慧云愣住,看李惜兰一眼,李惜兰也有些发怔。
      “你们不是都在绣庄接过活儿,也见过不少,若是要做,应该也不难吧?”拾七道。
      “可是——”钟慧云嗫嗫道,“开绣庄要好多银子。”
      “我出银子,你们来做——”拾七露出笑脸,“赚了我分银子,亏了算我的,你们可有胆量?”
      两人怔愣,下一刻,两个少女目光对视,皆在对方眼底看到一抹跃跃欲试。
      “这如何能行?”李惜兰迟疑道,“开绣庄不是小数目,我们俩虽帮绣庄做过活儿,可自个儿却没做过。郡主,你真放心?”
      “亏就亏了,不过是银子而已。”拾七笑了下,“你们知道的,我不缺这个。谁也不是生来就会的。我也没试过做生意,这回不如让我们三个一起试试。不过我什么都不懂,只懂出银子,其他都要靠你们。如何,敢不敢?”
      李惜兰不说话,钟慧云低头沉默片刻,抬眸看向拾七,拾七只朝她含笑微微。
      “我想试试。”钟慧云眼眶一红,忍住,转头看向李惜兰,“惜兰,你呢?”
      李惜兰看两人一眼,亦含泪点头:“好,我也想试试。”
      两人心里都清楚,拾七故意激将不过是为让她们应下,而这番考量,也正是为她们两人打算。
      大恩不言谢。
      两个少女心中深深记下,便是不为她们自个儿,为了郡主这份心意,她们也要争口气。
      拾七不好久待,坐了一会儿便告辞,留下两人商议具体事宜。
      “原来我老觉得自个儿命不好,可没想到无忧能待我这样好。”钟慧云有些愧疚,“以前我还跟着旁人说她不好,现在想想,真是没脸。”
      李惜兰也有同感。
      她何尝不是一样,现在想来,人总是这般,自己没有的,就只看着旁人有,心里就记恨,可谁又能去想被人记恨妒嫉的那人也有不顺心之处。
      可怀山郡主好似同她们都不一样。
      她从来不看旁人,也从来不自短其身,明明活得也挺不如意,可从她眼中,看不到半点怨天尤人,活得比谁都从容自在。
      无论是钟慧云还是她,以怀山郡主的心智,难道不清楚她们曾经也是人云亦云中的一员,也说过她的闲话,可她好似从来都不在意,甚至如今还肯不沾半点功劳的主动相助。
      “日久见人心。”
      最后,李惜兰轻轻说了一句。
      这份心意,她记下了。
      日后若能回报便尽心回报,若是不能,那便好生记在心里,祈愿好人能有好报。
      *
      日子平静滑过,转瞬又是半月。
      固穷院中晨昏平静,长孙璟之说的一月之期已到,但人却依旧不见踪影。
      十月初,宫中祭田收获,皇后亲自主持了秋祭,又开了一次秋宴。
      大兴沿袭前朝例,宫中设一方祭田,每年春日由皇后率嫔妃宫人亲自耕种,秋日再亲手收获,故而春祭秋祭的日子并不固定,乃是根据天时而定。
      迁都之后,京城位于北地,故而每年两祭的时日都比旧都时要晚上数日。
      此番的秋宴,拾七没有参加,倒是娜尔思带了信过来,道拾七没去,她同慧郡主两人都觉好生无趣。
      秋祭过后,东戎王递书准备归返,宫中盛情相留,最后东戎使团定于五日之后启程。而北狄南蛮两国使团则未有出声,娜尔思原本答应兄长等过了秋宴便回,见北狄南蛮使团归期未定,娜尔思也留了下来。
      这段时日,拾七安分待在长孙府,除了朱氏病愈后,回了一趟鹿山候府外,便再未出过固穷院,虽是未曾同娜尔思慧郡主两人会面,但三人间书信却是一直往来。
      这日下午,娜尔思的信又来了。
      送信的依然是大侍女珍珠,信上只有一句话。
      拾七看了信问一春:“人呢?”
      一春回道:“还在外头没走。”
      拾七低头再看了看信,信写得十分潦草,一看便是匆匆而就,只有一句,让拾七跟着珍珠去,娜尔思在外头等她。
      “让武大套车。”拾七吩咐道。
      主仆三人出了府,珍珠在外面巷子口等着,一春下车将人接上来,跟着珍珠所指的路线一路出了南门。
      马车停下来。
      “你们家公主呢?”一春掀着帘子瞄了半晌也没看见西夷使团的马车,不由奇怪。
      拾七却看见一辆马车朝她们行过来,青蓬马车,式样再普通不过,也无标记,正是街上最常见的载人马车。
      两车挨拢,娜尔思的面孔从车窗现出,朝拾七招手。
      珍珠早得了嘱咐,悄声同拾七道:“公主说了,让郡主移驾坐她那辆车。”
      一春看着珍珠忍不住问:“到底何事,公主这是街上赁的车?”
      竟然连西夷使团的车都不用,也太古怪了!
      珍珠看拾七一眼,没答话。
      街上供人租赁的马车坐不下太多人,拾七让一春留在武大车上,在城门等候,一春颇有些不情愿,拾七没有理,带着三秋上了娜尔思的马车,车上只娜尔思一人,珍珠也被留下同一春一道。
      拾七带着三秋正欲上车,武大突然从车头走下:“不如让小的替郡主赶车。”
      娜尔思形容特征明显,赁来的车夫每日街头巷尾穿梭,自然识得身份不凡,故而也没什么意见,这些人想来也不会贪他一辆车,何况,这后头来的车上还有长孙府的标记,车夫也认出来怀山郡主那张标志性的脸。
      车夫没说话,只等两家主子发话。
      “不行。”娜尔思立时反对,凑到拾七耳边附耳轻声,“他是长孙府的人,咱们不能带他。”
      先前两回宫宴都是武大替长孙璟之赶车,娜尔思知道他是长孙璟之的人。
      武大闻言皱了皱眉。
      “行,你来赶车。”拾七没有听取娜尔思的意见,反倒一口应下。
      娜尔思脸色一变还欲开口,拾七将手搭上娜尔思的手背轻轻压了压,娜尔思不甘不愿地撅了撅嘴,将到口的话咽下去了。
      要跟就跟吧,在眼皮子底下,想来也没法子通风传信!
      “要赶就赶快点,去秋山湖。”娜尔思道。
      武大颔首上车,熟练地将马车驱动起来,直向秋山湖而行。
      赁来的马车不仅简陋狭小,坐着不那么舒服,且驾车的也是老马,无论同娜尔思的马车还是长孙府的马车都不可同日而语,娜尔思似乎有些赶急,一路上不住地敲着车壁,催促武大赶快。
      最后还是拾七看不过眼,拉住娜尔思:“好了,这车快不了。到底怎么回事?”
      听得拾七发问,娜尔思先是小心谨慎地看了眼车头方向,估算着武大听不见,才在拾七耳边附耳低低声:“我替逮着那对奸夫□□了!眼下就在秋山湖游湖呢!”
      车厢狭小,三秋一下子抬起头,目露惊愕。
      拾七面色未大变,只稍稍怔了下:“在秋山湖?”
      “我一直让人盯着丽妃,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娜尔思重重点头,又很是鄙夷地哼了声,“今日那女人一早就出了门,在街上转了大半天,想甩开人,我派的是最机灵的手下,她根本没察觉,后来大概是觉着妥当了就出了城,我的人一直跟着,你猜怎么着,原来两人约好了在秋山湖幽会。想来是我上次打草惊蛇,这两人好生狡猾,约在城外就以为让人发现不了,哼哼,想得美!”
      三秋震惊地看着娜尔思,听见“长孙璟之”四字时,更是马上将目光转向拾七。
      一开始娜尔思语焉不详,只说了“奸夫□□”一词,三秋心中其实有所猜测,但也不如真真切切听见名字时所受震动更大。
      “人还在?”拾七问。
      “肯定在。”娜尔思颔首笃定,“我一接到信就让珍珠去寻你了,他们在湖上游船,一时半会儿完不了。这回准能抓个现行!”
      拾七不说话,只轻轻点了下头。
      “无忧,若今日——你还打算同他这样过下去么?”娜尔思低声道,“他同旁的女人纠|缠,他虽是出身高贵,可你也不差啊,你还是郡主呢。要是我,我肯定去找皇帝,让他解除这门婚事。你要是去的话,我可以替你作证的。”
      拾七还是没说话。
      娜尔思只当拾七还是不愿意,又急急劝说道:“两个人心不在一起是最没意思的,我知道你们大兴很多女人都是这样过的,可无忧你跟那些女人不一样,我知道你不会愿意的,对么?”
      三秋沉默地看着娜尔思规劝拾七,心中一片震撼。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
      秋山湖到了。
      娜尔思心急火燎地掀开车帘,方向却没对,三秋侧身将这边的车帘拉开,诺大的一片湖水出现在视野中,烟波浩渺,湖中心正有一艘画舫。
      远远地,一缕笛声从湖边飘过来,悠扬悦耳,缱绻柔情。
      有人在画舫上吹笛子,还有一道婀娜身形在画舫上翩翩起舞。
      三秋倏地顿住——隔着一段距离,并不十分真切,但画舫上吹笛人分明一袭雪衣,靠着船舱门的位置,无论身下的轮椅,还是隐约可见的面容。
      ——的确是长孙璟之无疑。
      三秋怔怔回头,看向拾七。
      娜尔思凑到窗口一看,咬牙低骂了一句“贱人”,学了一声鸟叫,一个小个子的男子便出现在马车边,男子约莫是混血,长的同大兴人几分相似,但细看也能看出不同,传的是一身大兴人服饰。
      “公主。”派来盯梢的随从男子恭敬唤了声。
      “可看清楚了,是不是长孙璟之?”已经看到人,且画舫在湖中,想跑也没那么容易,娜尔思义愤填膺也顾不得武大听见不听见了。
      “是长孙府大公子。”随从男子道,“小的亲眼看见他接丽妃上的船,绝不会认错。”
      娜尔思转头看拾七。
      拾七看向湖中,那艘画舫正停在湖中央,一曲终,笛声又换了一支,几分缱绻多情,如泣如诉,丽妃的舞也愈加柔媚缠|绵,大红的纱衣在甲板上随风而起,看上去真真一对璧人一般。
      “小的寻了一艘船,公主可要去湖上看看?”随从男子问的是娜尔思,眼角余光却是看向拾七。
      “当然要去了。”
      娜尔思不由分说跳下马车,气鼓鼓地看向拾七,满脸都是“都到这地步了”的表情。
      秋山湖面积不小,湖中央离岸边也有一段距离,但下车的话,如同她们能看清楚画舫上的人一样,画舫上的人如果发现,也能辨认出她们的身份。
      拾七想了想,还是下了车。
      三人跟着那随从男子去了岸边,一艘乌蓬小船停靠在水边,船家是个四旬左右脸色蜡黄发黑的中年男子,一看一行人过来,船家便露出难色,道他的船小,最多只能载三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早安,一更奉上~~
    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亲们今天贴年画窗花对联木有?
    这个好像各地风俗不大一样,有些地方是三十贴对联,三十祭祖~~
    PS:上章改了个BUG,陆王两家亲事改为腊月,陆尚景归家改为本月末,也就是十月底归青州,其他不变哈,确实写糊涂了,谢谢小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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