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修炼手册》清波池

134、第一百三十四章

　　对于这位西夷公主，她毫无了解，对西夷，就更谈不上了解，抛开这些不论，就从礼貌上，她也该问一声。
　　“我就不去了。”长孙璟之摇首，又加了几句，“我让武大送你，若是有事，可让他传信。不过无需太过担忧，便是西夷公主，行事也不敢放肆太过。若当真放肆太过，你也无需给她颜面。”
　　拾七看他几眼，眼底掠过一丝了然，唇角似笑意微微流露。
　　却没有多言，点头而去。
　　拾七离去，一直候在门外的怀官溜了进来，神色促狭靠近：“公子不去，可是怕了那西夷公主？”
　　长孙璟之淡淡瞥他一眼。
　　怀官却不怕，只鬼头鬼脑地嘻嘻笑：“小的听说，西夷贵女抢亲不分婚娶，若是看中的男子成了亲也照抢不误，只要赢了比试，换夫婿的也不少见。公子是怕郡主不答应，还是怕郡主应了把公子输出去？”
　　说最后一句，怀官已跳出三步远。
　　“过来。”
　　长孙璟之面无表情。
　　“公子前日送的画该镶好了，小的这就去看看。”怀官哪里肯靠近，嘿嘿一笑，转身走出两步，又在门前探出脑袋，“对了，公子，方才郡主只怕也看出公子不敢去——”
　　长孙璟之抬手将手边折扇扔了过去！
　　怀官一躲，舔着脸将折扇拾起放在门前花凳上，一溜烟儿地跑了。
　　*
　　翌日一早，拾七便回了鹿山候府。
　　在朱氏院中才坐下，还没盏茶功夫，外头就来报，西夷公主已到了巷口。
　　来得还真快。
　　拾七看了看时辰，她出门早，怕时间来不及，连早上的晨练都缩短了一半时间，此刻也不过辰时中过一刻钟。
　　换成二十四小时时制，也就八点十五分。
　　这西夷公主也未免太积极了些。
　　朱氏确实几分紧张，拾七挽着朱氏行出来，在门前同鹿山候汇合，一家人一道朝门前行去。
　　拾七偷偷瞄了几眼，鹿山候神色同往昔没有什么分别，黑黑胖胖的脸上，无论拾七怎么看，都没法想象出曾经的“玉面小白龙”那风／流倜傥的模样。
　　方才，她原本想伺机问朱氏几句，可还没来得及说话，那位性急的西夷公主已经风风火火到门前了。
　　走到门前，拾七一抬头便从一群人中认出了这位西夷公主娜尔思。
　　西夷公主骑在一匹通身雪白高头大马的上，一身红色纱衣，领口袖口，还有裤口全是金线刺绣，而露出来的雪白手腕脚踝处，也是一串串耀眼之极的纯金铃铛。
　　见得鹿山候一家人出来，西夷公主从马上一跃而下，金铃脆响悦耳，娜尔思轻盈落地，身姿曼妙动人，肤色雪白，偏首看来，只见面目同大兴人确有明显不同，五官轮廓极其明显，眉骨稍高，一双深邃大眼微微带了些碧色，大红纱衣若遮若現，一双雪臂同腰肢皆清晰可见。
　　朱氏当即就看愣了。
　　鹿山候当先上前一步，伸臂行了一个西夷人迎客的礼节：“公主殿下前来，有失远迎。”
　　娜尔思收回看向朱氏和拾七的视线，目光落在鹿山候脸上，上上下下看了好几眼，语气怪异：“你就是鹿山候？”
　　“正是。”鹿山候黑胖的脸上笑意微微。
　　“早听说你变了样儿，没想到能变成这样。”娜尔思围着鹿山候转了半圈，语气不可思议，“你怎胖成这样，还这么黑？”
　　鹿山候依然微笑，语气淡定：“年纪大了，让公主见笑了。公主既然到了，那便进去说话，院子也备好，公主先看看合不合意？”
　　朱氏此际也回神过来，带着拾七上前见礼。
　　娜尔思看了朱氏几眼，又看了拾七几眼，这回倒没说什么惊人之语。
　　一行人迎客进去。
　　朱氏心下暗暗松气。
　　西夷风俗她也曾听闻鹿山候说过不少，四夷之中，民风各自不同，但论女子做派大胆，无人能出西夷女子左右。
　　朱氏倒不担心自个儿如何，只是担心娜尔思看到拾七脸上胎记，会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好在这公主似乎还有几分分寸。
　　鹿山候将人送到内院，当着交待了几句，便将人留给了朱氏同拾七。
　　虽说招待安置女客，本是女主人份内事，但拾七还是从鹿山候故作从容的背影中，看出了几分避犹不及的意味来。
　　拾七心下抿唇好笑。
　　这头，娜尔思已经围着朱氏各种发问。
　　“侯夫人同侯爷成亲多久了？”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谁先看上谁的？”
　　“那会儿侯爷也是这般胖么？”
　　“听说你们大兴的女人只能嫁一次，还有什么七出之条，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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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氏被问得应接不暇，一脸尴尬，好多问题，回也不是，不回也不是。
　　“娘，你去看看公主的院子可安排妥当，郡主一路行来，想必也累了。”拾七蓦地出声打断，“若是好了，让人来说一声，我送公主过去。”
　　朱氏闻言顿时起身：“是啊，娘去看看。也好，你们年岁相仿，那你……好生陪公主说话。”
　　拾七颔首一笑，应得乖巧：“知道了，娘。”
　　娜尔思看着母女二人应答，也没有反对，待朱氏离去，她才偏头望向拾七：“你同你娘长得一点不像？”
　　见朱氏走远，拾七也安下心来。
　　这个西夷公主似乎没有什么敌意，目前看来也没找茬的心思，但难缠不好应付也是真的，尤其对朱氏这种素来中规中矩的妇人而言，简直不知道该如何接招。
　　当然，拾七也不想接招。
　　似西夷公主这般身份，轻不得重不得，尤其如今这当口，少有不慎，牵连不小，最好还是保持一定距离。
　　拾七心下急转，面上毫无波动，轻轻颔首：“嗯。”
　　大概没想到拾七只回了一个“嗯”就再无别话，娜尔思一双美目眨巴几下：“我这般说，你不生气？”
　　拾七道：“为何要生气？”
　　“你娘长得好看，我说你同娘不像，你不觉得我在说你不好看？”娜尔思问。
　　“我娘好看，我确实不好看。”拾七道，“公主说的没错。”
　　娜尔思噎了噎，看着拾七道神情几分古怪，目光在拾七右侧脸颊胎记上一落，“我听说你是在十五年前地龙翻身那一日出生的，是哪一日来着？”
　　“二月初二。”拾七回道。
　　这个她早就打听过了，原身出生在旧都，出生当晚正值旧都地动，那时鹿山候远行在外，当时地动倾覆房舍无数，朱氏避难在外，本未到产期，应是受了惊吓，当夜提前半月分娩。
　　拾七一说，娜尔思美目泛起亮光，端量拾七的目光更多几分奇异，托腮偏头靠近：“还真是啊。那你知晓我生辰是什么时候么？”
　　拾七眸光微微一闪，垂下眼帘，轻轻摇头。
　　“你这人好生无趣。”娜尔思收回支着下巴的手，懒懒靠回椅背，“说话就知道嗯嗯啊啊，要不然就摇头，你没同人聊过天么？”
　　拾七看着她，再度轻轻摇头。
　　娜尔思翻了个白眼，嘴里用西夷话嘀咕了一句什么，拾七听不明白。
　　“算了，不是说要带我去院子么？”娜尔思站起来，瞥拾七一眼，“那就走吧。”
　　拾七依然毫无情绪起伏的点头，起身带着人出去。
　　一春三秋两人跟在后头，看前头西夷公主百无聊赖的模样，一春捂嘴偷笑，朝三秋挤了挤眼睛。
　　三秋也抿唇藏起笑意，眼神示意一春莫要被西夷公主的随从发现。
　　拾七将人送到院中，中规中矩地问了几句，之后再欲坐下想陪，被娜尔思懒洋洋地打发出来了。
　　“你们大兴贵女都是像你和你娘这样的？”娜尔思最后问了句。
　　拾七露出几分不解神色。
　　娜尔思翻了个白眼，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你陪，我自个儿安排就行。”
　　拾七离开院子，去朱氏院中交待了几句，这才带着人回了长孙府。
　　回到固穷院，拾七便提笔写信。
　　信是写给慧郡主的。
　　之前的事最后没找慧郡主，如今这桩却是可以的。
　　慧郡主人面广，人情来往也多，随意下几个帖子，那西夷公主便没功夫烦朱氏了。
　　果然拾七的信一过去，慧郡主便满口应下，还让一春带信回来，道若非拾七如今才新婚一月未满，不好上门也不好出门，她早就下帖子相邀了。
　　信中还说了些琐碎细事，道永亲王妃整日忙着替她相看亲事，不过好在没像以前一般逼迫她相从了。又提及王采芝同陆尚景亲事，道王夫人之前本同长孙夫人拒不往来，自从王采芝亲事议定后，似乎关系缓和，又开始走动。慧郡主让拾七多多提防王夫人，王夫人性格泼辣，为人睚眦必报，两家亲事不成，王夫人心中对拾七必然有迁怒之心。
　　最后还隐晦提了句，那夜追杀之事，永亲王妃一直在查。若得了消息，会即时知会。如今她出门，已经加了侍卫人手，让拾七若出门也要多加小心。
　　拾七看完，原本将信纸收起，而后想了想，还是让四冬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