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二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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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天柳絮飞舞似烟若花，应了三月烟花的景。几位或明媚或清雅的美丽女子坐在桃花树下，品茶轻谈，空气中是甜甜的味道。
“这就是那位传闻中的水姑娘？还真是个水做的女子。”妩媚女子柳眉轻挑，露出浅浅笑容。
其他人几人听了她的话，纷纷将视线落在湖面，只见一白衣女子坐在船边，右手撩起无数水珠，在夺人阳光中闪耀如同宝石。
几个月，这个水姑娘成了宫中最大的传闻，都说她是皇上的新宠，隔不了几日就被诏进宫中陪伴皇上左右。只是这么久也不见皇上纳其为妃，又让人猜不透心思。
想到这，几个妃子悄悄看向首座的皇后，皇后看那女子的眼神有几分难测。皇后乃是姜丞相长女，自幼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词歌赋也颇有研究，出嫁前就名动京城。三年前入宫即为贵妃，次年生下龙子龙颜大悦，空了多年的皇后之位终于有了人。
“只是让这样来历不明的女子留在圣上身边，终归不合适，听闻这女子还和一男子同处一室，孤男寡女瓜田李下，有损声誉。”刚刚那妩媚女子再次开口，眼里透出鄙夷。
嫔妃悄声议论，想不透一向遵规守矩的皇上怎么迷上这么个女人。
皇后轻轻落下小巧精致的品茗杯，用绢帕微拭唇，目光沉稳看向说话的人，“淑妃，‘七出’之六为何，你背给我听。”
淑妃面色一紧，连忙低头不敢再出声。
“淑妃！”皇后微微提高了声音，不大却让下座的嫔妃们闭紧了嘴。
淑妃低头挣扎了片刻，咬咬下唇小声说：“口多言。”
“很好。”皇后微点头，“回去抄写百遍交给静仪阁。”
淑妃还来不及回话，皇后再次开口，这次目光中多了分威严，“若再让宫人代笔，震云将军就该考虑送另一个女儿进宫了。”
淑妃不禁一哆嗦，按说她爹是将军，她进宫又早于皇后，在皇上面前也颇得宠，不会把这个进宫才三年的年轻皇后放在眼里，可是她就是怕，不止她，宫里所有的嫔妃侍女对这位皇后都敬怕三分。
一是因为皇上将后宫之事全权交由皇后处理，只要是皇后的决定他从不干涉；二是皇后处事公正严明，为人谦和得体，从她身上几乎找不到瑕疵。
听了皇后的训诫，淑妃连声称是。
突然风起，粉红桃花乱了世人眼，皇后有片刻失神，整理好云鬓，她略显疲惫。“都早些回去歇息，看天是要起风了。”
桃花满天如同下起粉色的雨，若隐按住正在抚琴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白晰近乎透明，悦耳琴声随着若隐的动作停止。柳云寒抬头，见若隐做出噤声的样子，扭过头才发现船舱内的李默不知何时已睡着了。
柳云寒为李默披上外衣，放下帷帘，坐回若隐身边，“他已经好几日没睡个好觉了。”
“有事？”
若隐把玩手中水点桃花白瓷品茗杯，纷乱的桃花瓣飘落，恰好一瓣落在茶面，徐徐漂转。若隐看得认真，不自觉嘴角上扬。
“再大的事在他那也是小事。”
柳云寒静静坐在一旁，盯着桃花瓣兀自笑得开心地若隐，在他眼里单纯的如同孩子。伸出手小心摘下落在她发丝间的粉色桃花瓣，在指尖依旧那么明艳。
若隐听得懂柳云寒没说出的话，看来马上就要出事了。她瞧向柳云寒，只见他素白干净的手轻柔抚过她的发，几片花瓣绽放在他指尖。她正要弹掉不知落了多少的花瓣，柳云寒却拉下她的手：“不要动，很美。”
若隐有一瞬间的慌乱，还没来得及挣脱他的手掌，他已松开了手，目光清朗地看着她微笑，那是比春风还要温暖的笑容。
若隐正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团柳絮近在咫尺，下意识捂住口鼻身子向后倾去，这一躲她的后脑结结实实撞在了身后的柱子上，一时她也不知该捂鼻子还是捂脑袋。
柳云寒似是见怪不怪，从怀里掏出薄如蝉翼的白纱，蹲在若隐面前，忍住笑拽下她紧紧捂住鼻子的手，替她戴好面纱。“这么大个人，怎么还怕这些小玩意。”
若隐扯扯面纱，似乎系得很牢靠，她小声抱怨：“一想到这东西会飞进我鼻子里，我就难过的想死，真不懂怎么还有人用这东西吟诗作对。”
“这才刚开始，再过两天你岂不是生不如死。”
“所以我要躲出京，躲开京城这特有的烟花时节！”
柳云寒瞧若隐不停揉着磕出包的后脑，无奈的嘱咐：“别北上，北边怕是不太平，要是实在受不了京里的柳絮，不如去南边。”
若隐一愣，迟疑地问：“北边出事了？云家出事了？”
柳云寒品一口茶，微苦带甜，像是看出若隐的担心，他解释道：“云逸风是无涯阁主，江湖大名鼎鼎的浮云公子，与漠北云家无半点瓜葛，天大的事都不会牵扯到他。”
若隐的手顿了顿，她从未想过云家和云逸风有何瓜葛，即便云家真出事，她也不会将云逸风牵扯进来，倒是柳云寒的一番话，把云逸风放在一个很微妙的位置，原来有些事永远都不会变。
转身将杯中残留的香茗倒入湖中，挽住袖口撩拨清凉湖水，直感到从指尖传来的阵阵寒意，她猛地抽出手狠狠一甩，带出的水珠溅了对面的柳云寒一身一脸，若隐仰头咯咯笑起来。
柳云寒眉头轻蹙，无奈地叹息，像是面对淘气的顽童，“你这个性子，看谁敢娶你。”
看着柳云寒擦去脸上水滴，银白的发丝在阳光在折射出清冷的光，他说他不知为何一夜变白，大夫只说思忧焚心，他却不知他有何思忧。他还说已界不惑，已是老了，何须再费心于容貌上，这样一头银发也不错。
若隐渐渐敛了笑容，不甚雅观地仰靠着木杆看湛蓝天空雁过无痕，他已经将一切忘了个干净。
姜玉轻抚手中朴素的莲花木簪，十年前那个女子把这簪子交给她，告诉她总有一天她会母仪天下，她是天选中的人。
当时她惊得不敢伸手，那女子带着几分好笑的神情拉过她的手，把簪子硬塞给她，目光灼人逼得她无处躲闪。
“只有你配得上他！”
这句话一直刻在她心间，她也是依着这句话坚持到今天，诚如那女子所言，在皇后之位空悬七年之后，她站到了世间女人的至高点，只是这里面藏了多少辛酸，她不想提。
“你还留着这簪子？”清丽嗓音响起，姜玉猛地回头，发现白衣女子不知何时已坐到身后。
“干吗一副见鬼的样子，我可是有脚有影子。”若隐嘴角上翘，露出调皮的笑颜，边说还不忘撩起裙角让姜玉看看自己的脚。
姜玉确实吃了一惊，十年前她走时是十七八的模样，十年后她依旧是那副模样，只是脸上的伤已不在。
“姐姐……”姜玉叫得有些迟疑，现在自己已比她年长，可她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若隐看出她的迟疑，拍拍脑袋笑道：“叫我若隐就好。”
姜玉点头，顺势看到若隐手中的食盒。若隐舔舔嘴唇，说道：“圣上让我送来的，说是你喜欢莲子羹，你也明白不过是个让我见你的由头，所以我就吃了。”
闻言，姜玉忍不住笑起来，第一次见她就是在自家后厨，那年她不满六岁，在妹妹姜岚生辰那天她溜进厨房想亲手给漂亮的妹妹做长寿面，在灶台后她看到了瘦小的若隐盘腿席地而坐，手上举着焦黄流油的鸡翅膀。
此后那个红衣少女成了她的秘密，少女总是给她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她喜欢少女那耀眼的笑容。她也知道少女每次来并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姜岚，只是少女从来不见姜岚，只是拉着她躲在没人的地方赏风景话闲事。
“岚儿她……”姜玉没有问下去，对姜岚她永远是亏欠的，只是那时她别无他法。
若隐眼光一沉：“死了。”
姜玉不敢看若隐的眼，她怕若隐知道三年前她对姜岚做的那些事。
“姜岚不能进宫，这我早就说过，就算你娘不动手也会有人动手，你娘至少让她保住了一条命。”若隐似乎明白姜玉在担心什么，“那孩子一直都是，性子太烈，凡事都往绝处想。”
两个人陷入长久的沉默，对姜岚，她们又太多要说却又不知道说什么。许久，若隐从怀里掏出一方锦帕，帕子上未完成的鸳鸯戏水绣工精细。
“这是姜岚最后的东西，我实在不知该给谁，不如由你收着，也算她留下的念想。”
姜玉小心收好，望着若隐纤细的身影轻声问：“你不进宫？”
若隐扑哧乐了出来：“你俩可真是夫妻，怎么都问一样的话。这皇宫太小，留不住我的。”
姜玉很想说留下吧，这皇宫太大她一个人太冷清，进宫三年她却像是已过百年身。可她不能说，她是皇后，世人容不得她软弱，面前这个女子更不会愿意看到她选中的皇后如此无能。
连同那方锦帕，她把所有的寂寥、苦楚小心收在不被人察觉的秘阁，就像从来没有过一般。
推开门，若隐就看到云逸风一动不动地坐在书桌前，云逸风看到她时眼中闪过忧虑。
“云家反了。”沉默良久，云逸风淡淡说道。
原来是这么回事，柳云寒知道了会怎么办呢？或许说他希望自己怎么办呢？若隐想着，莫名觉得寒冷。看看已经打点好的行装，若隐突然问：“我们不去北边好不好？”
“你要留下来？！”云逸风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去南边，春暖花开，我一直想去南边看看。”若隐绕到云逸风身后，俯身搂住他的脖子低声呢喃。
云逸风能感到她微微的颤抖，也不多说，只是转身把若隐抱进怀里，温暖她稍冷的身体。
“你不会一个人跑去漠北吧？”
“为什么？”
“你是云家唯一嫡系男子，若是云家胜了，你说不定也成皇帝了。”
云逸风忍不住低声笑起来：“你想当皇后吗？”
“不想。”若隐能感到他胸膛的震动，仰起头就看到清风荡漾的明眸，险些沉迷其中不能自拔。
云逸风煞有介事地说道：“你要是想当皇后，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既然你不想那就算了。”
手指流连在光滑如玉的面庞上，最近云逸风常笑，若隐从来没说过她有多喜欢看他笑的样子，因为她不想看他嚣张的样子。
初见时云逸风是那么孤冷，与世隔绝的淡漠，很少话很少表情，可若隐就是移不开眼。
那时，她怕他笑起来的模样，那笑慑人心魄，让她会忘了曾经以为最爱的那个人。现在她喜欢他的笑，看着他的笑她可以放弃一切。
“你这样，我可不可以认为是在引诱我。”云逸风握住游走在他脸上的小手。
若隐挣出手，转而搭在云逸风肩上，娇弱一笑，带出无限妩媚。
“猜对了，有奖！”
话音未落，粉嫩双唇靠近，微微香甜气息吹在云逸风面上，柔软的触感传来，不止身体来心都变得酥麻。以前云逸风极厌恶与人身体上的接触，只是遇上若隐，这似乎成了戒不掉的瘾。
若隐像慵懒的小猫一样舔舔嘴唇，云逸风散开她的长发，用魅惑的声音在她耳边蛊惑：“吃饱了？”
若隐红着小脸，乖巧满足地点点头，云逸风沙哑着嗓子轻柔地说：“那该我了。”
容不得若隐逃窜，他欺身向前。
人间最美好的事，莫过与相爱的人厮守。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二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