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红尘》（莫雨X杀生丸）》煮酒笑罢

33、三十二

　　奈落，是在鬼蜘蛛对巫女的爱慕和对犬夜叉的嫉妒中生出的半妖。
　　他似乎生来就是为了给犬夜叉找不痛快，也理应爱着桔梗。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莫雨上下抛着玻璃瓶，目光随着碎片上冒出的一点金色光芒移动。
　　红尘一脉于武道上的造诣颇为上乘，但绝不是最为精妙的那一支，比起武学，红尘心法向来更讲究修心。
　　心，自然指人心。
　　但是人心何其复杂，只是一个善与恶的问题便困扰了王遗风一生，莫雨自然也不敢信誓旦旦的保证自己就能操控人心。
　　然而红尘一脉的人总是能比一般人看得更多，也看得更透。
　　奈落爱桔梗吗？他却从不曾试图占有。他恨犬夜叉吗？又不曾真正杀死。
　　他所做的一切没有章法，也不讲因果，不计得失，更不把爱恨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莫雨见过很多。
　　在恶人谷，杀人不需要理由，作恶只为自我取悦，他们是真正的恶人，是彻头彻尾的疯子。
　　从前莫雨对付他们的方法是比他们更疯，比他们更狠，睚眦必报，百倍偿还。
　　就算是疯子，也有惧怕的东西，他们都恐惧着死亡。
　　但是奈落……
　　他招惹了一个又一个足以让他万劫不复的敌人，却依旧生命不息，作死不止。
　　是自信，还是自大？是蠢，还是别有所图？
　　他是一个单纯的疯子？
　　“莫雨。”
　　“什么？”
　　还是渴求着什么？
　　转身的瞬间玻璃瓶摔落，但在它四分五裂之前，一道光鞭席卷而过带着它完好的回到杀生丸手上。
　　杀生丸把它交还给莫雨。
　　莫雨看着玻璃瓶里的一点金光却横生某种不可理喻的念头
　　——它应该碎的。
　　它理应遵循自己的轨迹摔成四分五裂，而不应以外力强行改变它的命运。
　　“莫雨？”
　　“嗯？”
　　“你从刚才就在走神什么？”
　　莫雨接过瓶子，“在想奈落”
　　杀生丸：“……”
　　莫雨一笑，凑过去轻啄一口，“抱歉，用词不当。”
　　杀生丸推开他，目光落在玻璃瓶子上，“金光，淡了。”
　　莫雨一愣，确实淡了，只是十分不明显，恍然还会以为是错觉。
　　紧皱起眉，他不知道这点金光从何而来，也不知它为何开始消失，但是他有预感，这次白灵山之行……
　　一切都将得到答案。

　　他们一路前行，距离白灵山也越来越近。它仿佛一座真正的圣山，在它附近没有妖怪的踪迹，也没有战火蔓延，一路的作物绵延数里，生活在此的村民怡然自乐，每一个人都不知愁苦为何物。
　　载道行，有诗者沿道唱诵着圣人的传说，一路走来便听了一路，直到他们走到白灵山，这些不绝于耳的故事才停止。
　　仰起头眺望连绵的群山，这座位于海岛上的青山云雾缭缭，繁花绿草开了满野。
　　莫雨及杀生丸邪见在白灵山山脚停下，在他们面前，一道结界挡住了去路。
　　“令人厌恶的气息。”
　　空气中逸散着一阵阵圣洁的灵力，连吸入身体的气息似乎都带着这股力量，所有不端的念头都隐隐约约在生出的同时又被抹去。
　　“这里是真正的圣地吧？奈落真的藏在里面吗？”邪见拄着人头杖，整只妖怪都有气无力的摇摇欲坠。
　　“试试？”莫雨问杀生丸。
　　杀生丸拔出天生牙，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自冥冥之中骤然迸发而出，空气一阵诡异的波动，弧月状的冥道撕裂了空间，撕裂了白灵山结界，继而又重新闭合。
　　然而随着冥道的消失，被撕裂的结界竟又重新愈合了。
　　“生生不息，真是高明。”莫雨嘴上夸赞着，却不是什么好语气。
　　杀生丸收回天生牙，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莫雨稍作沉思，走近几步伸手触向那道结界，透明的结界闪过一道流光，莫雨不适的皱眉。
　　“就像有个老和尚在我耳边念个不停。”回到杀生丸身边，莫雨主动解释。
　　言罢，他牵起杀生丸。
　　杀生丸低头看他们交握的手，复又落到莫雨身上。
　　莫雨沉默了会，忽然微捧起杀生丸的脸，然后在就要触及唇瓣时骤然停下。
　　杀生丸只冷眼看着他。
　　莫雨松了手，移开脸，改为捂住自己的耳朵，暴躁的怒喝，“闭嘴！别让我找到你这个秃驴的和尚庙在哪里！”
　　然而还是有一个声音孜孜不倦的念叨：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一只手拉开他捂住耳朵的手，接着是一个温凉的唇。
　　莫雨顿住，而后得意一笑。
　　邪见捂住眼睛，暗自唾弃：幼稚鬼。

　　一抹绿光在结界后的雾气中出现，那是一只起伏的碧蝶，跟随着它的轨迹，越来越多的蝴蝶出现。
　　慢慢的，女孩的身影从雾中走出，两只草蝶落在肩上，彩蝶萦绕她身。
　　胡闹的一人一妖分开，莫雨复杂难辨的唤，“铃。”
　　杀生丸想起，“是那个女孩？”
　　莫雨上次受伤的经过他早有耳闻。
　　“嗯。”
　　杀生丸看铃的目光带上了审视，女孩的眼睛一片空洞，对上时竟有些骇人。
　　一抹异样在脑海一闪而过，着实太快了，杀生丸甚至还没看清是什么就已经消失不见。
　　莫雨安抚的紧了紧杀生丸，看向铃，“奈落要你做什么？”
　　铃直愣愣的看了他们许久，歪歪头，“大人让铃带你们进来。”
　　“你是说让我们跟着你走进陷阱吗？”邪见跳起来，“妖怪走进去会被消灭的吧！”
　　铃抬起手，任一只蝴蝶落在她的指尖，“铃也是妖怪。”
　　“你是人，你是用四魂之玉维系生命的人类，你该不会连这点都不知道吧？”
　　“四魂之玉……维系生命……”铃一手抚到胸口，“铃死了吗？”
　　莫雨握紧拳，“你还记得是谁害了你吗？”
　　“是谁……”
　　铃蓦然抬起头，“是大哥哥。”
　　她指着莫雨，“大哥哥杀了很多人，冤魂从未超脱，他们一直跟着你，大哥哥带来了厄运。”
　　莫雨瞳孔骤缩。
　　“莫雨。”是杀生丸清冷的声线。
　　莫雨深吸口气，“我没事。”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像是有什么在脚下踏碎，终于，他到了铃面前，只余一道结界隔开了他们。
　　莫雨伸出手穿过结界，一把拽住铃的手。
　　铃懵懂的抬头仰望他，然后被拽出结界。
　　她落进了一个宽厚的怀抱，是那么温暖，在上一次却被她冰冷的利刃染上冰凉。
　　「杀了他。」
　　铃蓦的睁大双眼，有一双眼睛透过镜子在看着她，犹如漆黑的洞穴里露出的一双蛇瞳，阴暗深沉，带着无边的恐怖。
　　「杀了他。」
　　铃呆呆的伸出手。
　　“我不信命。”
　　她的手腕被莫雨握住，男人深邃的眼睛里沉着镇静。
　　铃看着他的眼睛，置身黑暗的恐惧忽然就淡了。
　　莫雨抚上铃的发梢，他确实曾把对另一个人的感情寄托在铃身上，也正如他失去了那个人一样，他也失去了铃。
　　但是如果这就是命，如果有这样不可理喻的命运，非要让他莫雨的一生不断失去，那么一定就有那么一个人在等着他，等着他走出这个无理取闹的循环。
　　莫雨回身看向杀生丸，银发的妖怪也在望着他。
　　所以，起码不能让他等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