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起飞扬》顾沉尘

5、第五章

　　心情这个东西就像天上奔走的云，一会儿阴一会儿晴，下雨时运动的雨滴，紧凑稀疏交替。
　　稳重如晋扬，那晚在酒吧是他人生少数时候发那么大的脾气。
　　上一次是苏文尘做错事被苏文奇打的那次。
　　当时一看到苏文尘嘴角的血迹火气就蹭蹭的往上冒，什么都没问就对着来学校的苏文奇供上了他的拳头。
　　那是家教甚严的他第一次打架。
　　后来即便知道是苏文尘做错了，可看着她脸上的伤还是心疼。
　　他不准任何人动她，就是他自己都不可以。
　　现在回想起那晚他还是冲动了，他记得当时苏文尘像只流浪的小猫咪蹲在一旁等着他发完脾气，他还把她的手机摔了，她一定吓坏了吧。
　　他是真的不想的。
　　可是当时那个男人的声音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智。
　　他可以允许她离开他去流浪，可是他绝不允许陪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他。
　　“现在知道后悔了？早干嘛去了。”林纯抓紧机会赶紧挫挫他的锐气。
　　所以说嘛，不要老是一副大爷相，是会遭报应的。
　　“当时气，现在想通了吧。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她丈夫，就连那孩子是不是她的还不一定呢，你就发那么大的脾气。”
　　“你有听过她怎么说嘛。”
　　“再说了，就算有孩子又咋了，你爱她就追啊，孩子算个毛啊。”
　　“你想要和她的孩子以后和她生啊，生他个十几二十窝，全是你的。”
　　“你当她是猪啊。”晋扬没好气的道。
　　还一窝，谁家生孩子要一窝。
　　“哟，现在知道维护人家了？人家一个小女生被你吓得蹲在角落瑟瑟发抖时你干嘛去了？”
　　“说不定别人现在早就跟着那个叫什么卢庭的走了。”
　　林纯恨不得这样刺激晋扬的事可以再多几打。
　　他动不动就拒绝演出拒绝采访拒绝上电视什么的，这么大个房子的物管费，还有服装什么的不要钱啊，又没签公司。
　　她倒是巴不得晋扬赶紧把苏文尘带回来管管他，免得一天到晚没人性。
　　同样过得浑浑噩噩的还有远在阳海的苏文尘。
　　她和卢庭之间没有大的改变，但闽乐在得知采访搞砸的时候还是免不了一番冷嘲热讽。
　　说真的，苏文尘没有看透过闽乐，是真的看不透。
　　“苏文尘，你是故意的吧。”
　　“你看不出来吗？”她是不是故意的只有她知道。不过以后有晋扬的地方她再也不会去了倒是真的。
　　“苏文尘，我发现你真的很不羁，而且比我张扬。”
　　是吗，很多人说过她不羁，说过她张扬，说过她没良心，可她都忘了，也不想记得。
　　她问过晋扬，他说这样的她很好，所以那些人于她而言无关紧要。
　　“晋扬，晋扬，晋扬，我真的很不羁吗？”
　　“像匹野马，是真的太不羁。”
　　那时因为晋扬的话她的心情会马上低落，可接着又在眼里升起一片星光。
　　“这样的你很好，好到我想一直将你圈养。”
　　他的话很动听，像是毒药，一度成为苏文尘不顾一切的支撑。
　　“喂，想什么呢。”闽乐不满苏文尘跟她聊天还走神，语气并不怎么友好。
　　“以后别在让我帮你出现场，尤其对方是晋扬的时候。”
　　第一次，苏文尘在心底有些羡慕秋西。
　　既羡慕又怜惜，那样的日子是幸福又痛苦的，恋着一个人却久久得不到消息。幸福的是时光荏苒，她没在时光的洪流中把爱的人丢弃。
　　“闽乐，其实相爱并不能战胜一切。”该有的鸿沟还是鸿沟。
　　对方笑得像狐狸，因为她发现了苏文尘的秘密。
　　“诶，你和晋扬是不是认识？”就苏文尘这幅伤春悲秋的样子，若要说没点事她还真不信。
　　“闽乐，我发现你很市井。我要收回说你不坏的话。”
　　“对啊，我市井，我小人，还是女人。”
　　“唯女子小人难养也”，仿佛不够，苏文尘又嘟着嘴说，“近之则不孙，远之则怨。”
　　闽乐最受不了这种讲大道理的了，暗讽道:“你一个高中学历拽什么拽，文绉绉的。”
　　不知道是不是心里装着事，苏文尘想找个人一吐为快。
　　“闽乐，我说我在折水大读的播音主持你信吗？”
　　她信，看着苏文尘那双眼睛她就觉得应该相信。
　　折水大的播音主持是全国最好的。
　　但是她没有毕业。
　　“我休学陪我哥去了西藏。”
　　“你跟你哥……”
　　闽乐的疑虑不无道理，换做是谁可能都会有这样的疑惑。
　　“他那时，很不好，很不好。”
　　即便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声音里的哽咽，眼眶里打转的眼泪都还是出卖了苏文尘，她迈不过去这道坎，甚至因为苏文奇她一度都不敢抬头看天，那么湛蓝的天空，那么白洁的云朵，她在哪儿都能看到苏文奇的影子。
　　“我太任性了。”
　　她的状态让闽乐不敢轻易出声询问细节，她抬手抹去苏文尘已经滑出眼眶的泪，安慰道:“你现在很好。”
　　原谅她没安慰过人，只能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
　　苏文尘摇摇头:你不懂。
　　她说的任性不是她一意孤行的休学甚至离开折水，她后悔的是当初赌气离开晋扬后再也没回头找过他。
　　年少的爱情来的快，却总是能在人的心底扎根发芽。那些因为赌气，因为冲动，因为金钱而错过的爱情很可惜，会随时间变淡，可是却一点也不会忘记。
　　那是大多数人的，苏文尘和晋扬不同。
　　他们记住了在一起的每个细节，记住了对方的一颦一笑，甚至觉得只能要对方。
　　在这个世界上多的是更好的更合适的，却没有一个还能走进心里。
　　在很久以后闽乐才突然发现:倔强如文尘，不羁如文尘，固执也有如她。

　　世界杯结束了，苏文尘每天两点一线的生活在这个世界性竞赛结束两周后有了改变。
　　“文尘，恭喜哈。”
　　“苏主播，你真厉害！”
　　“苏姐，跟着你果然有肉吃，哈哈！”
　　一声声的道喜弥漫在苏文尘的耳旁，她尽可能的回答到每一个人。
　　职场有风险，为人需谨慎。
　　“文尘，下班后去庆祝吧。”
　　卢庭的话让本就热闹的办公室更加喧闹，大家肆无忌惮的起哄。
　　为了不让苏文尘尴尬，卢庭解释道:“大家一起去。”
　　“哦耶！”
　　“苏贱人，你居然这么短时间就同时段收听第一了？”
　　闽乐的粗鲁的话让卢庭皱了皱眉，但苏文尘显然已经习惯了对方这样称呼自己，然后随意道:“你搞搞清楚，是稳居哦。”
　　第一次统计《话相思》收听率第一的时候大家都以为看错了，要不就是偶然，不然怎么可能世界杯刚结束就收听第一。结果第二次还是第一，所有工作人员都觉得可能见了鬼了。紧接着连续一周多到现在一直稳居第一，终于有人泪流满面了。
　　“瞧你那贱蹄子模样，不就是个第一。”闽乐哼唧。
　　“也是，闽小姐以前也是第一呢。”
　　不过是倒数第一。
　　闽乐恨不得上前吐两口唾沫淹死苏文尘。
　　卢庭本来还想出声制止闽乐的，毕竟她说话太难听了，可是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苏文尘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
　　这样的她才真实吧。
　　“大家收拾收拾，一会儿汉庭见吧！”
　　工作人员们面面相觑，一个个都难掩喜色。汉庭那是什么地方啊，大家就准备狠宰卢庭一顿。
　　“闽乐，一起去吧。”苏文尘收拾着桌面，但也不忘招呼闽乐一起。
　　“去什么去！你的庆功宴我去干嘛”，走到门口又道，“我去换个衣服，门口等我啊。”
　　“知道啦，小婊砸。”苏文尘无奈的摇摇头，闽乐其实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跟她以前一样，想到什么说什么，藏不住情绪，也藏不住喜欢。
　　苏文尘比她大好几岁，虽然她每次讲话都感觉很难听，可是苏文尘能感觉到她很依赖自己。
　　可能是臭味相投，又可能是难逢知己。
　　在饭桌上闽乐也嘴硬，却非要挨着苏文尘坐。不止她，很多男性工作人员都抢着苏文尘边上的位置。
　　卢庭就一句‘台长坐哪儿？’就阻止了一场血雨腥风，不过他才不是为了什么世界和平，他为的是自己的终身幸福。
　　“真是不要脸！”闽乐一语道出了广大男性同胞的心声。
　　不过卢庭像是没听到般坐在了苏文尘的右边。
　　他有意无意的关注、跟随都让苏文尘负担沉重。对于卢庭，她早就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对方很优秀，或许在别人眼里比晋扬要出色百倍，可她的眼里还是只容得下一个晋扬。
　　最痛苦的不是永远处于暧昧阶段，而是一开始对方就已经认清两人在一起的深度。
　　世界上最难控制的永远是喜欢和爱。
　　苏文尘带笑抱歉去个洗手间，见此卢庭也起身，笑道:“我也去个洗手间。”
　　顿时又是一番起哄，苏文尘无奈。如果可以她现在立马就想坐下。
　　因为她根本不是要去洗手间，她只是想躲躲旁边炽热的目光罢了。
　　这般磨人的功夫她还是第一次见。
　　比起当年的她对晋扬，有过之而无不及。
　　上完洗手间出来见了在门口等她的卢庭，苏文尘不服墙，就服他了。
　　“卢庭，你是不是闲得慌？”其实她很想爆粗口来着，可她现在怎么说也算个小有名气的公众人物了，她得注意自己的脾气，收敛收敛。
　　“丫的，我发现你比闽乐还难搞。”说好的忍住，可还是不小心爆了粗，还顺带不小心送了个白眼给卢庭。
　　可转头看着卢庭身上不知哪儿来的那股子高兴劲就莫名烦躁。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晋扬，自那天后她就总想发脾气。
　　她扭头似笑非笑的对对方说:“台长，你现在特别像条等着主人投喂的哈巴狗。”
　　“可不就是你的一条狗嘛！”
　　“……”苏文尘无力，她已经没有脑力来接这么高智商的对话了。
　　待她转身后卢庭依然紧紧跟着，苏文尘不会知道卢庭在高兴什么，他的喜悦来得太过微不足道，仅仅是因为苏文尘在他面前越来越真实他就高兴得不能自已。
　　“哟，你们俩这厕所上得够久的。”还隔着大老远闽乐就对迎面走来的两人戏谑道。
　　苏文尘给了她一个眼色--明知故犯，罪无可赦。
　　闽乐只是偷偷朝她吐了个舌头，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原本她也只是开玩笑罢了。
　　倒是卢庭，听到大家的打趣越发开心。酒过三巡后竟有些不胜酒力的黏在苏文尘身上。任她怎么也推挪不下手上缠着自己的一双手。
　　指节分明，纤长白皙，竟然比她的手还要好看，就连指甲都修剪的一丝不苟。杯影交错间她脑袋里充斥的是晋扬的身影，高大而不魁梧，挺拔而又文质彬彬，苏文尘找不到更好的形容词了，她只是觉得好看极了。
　　是那种会在宴会上被万众瞩目的王子，是的，王子来接她了，可惜却没有骑着马。
　　苏文尘想站起来，可拗不过身旁紧缠着的卢庭，只得使劲摇晃了自己的脑袋，可奈不过酒意正盛，她实在分不清现实与虚幻，不知站在不远处那个柔和帅气的人是不是他。
　　直到听见闽乐在耳旁说:“苏文尘，你看那是不是晋扬？”话前话后都带着看戏的窃笑，这时她的酒才醒了一半。
　　那个人真的是晋扬。
　　似乎，好像，大概，模糊这些词都不再用得上，那个人真真切切地站在不远处，是那个前不久对她大发雷霆摔了她手机的男人。
　　他还是那样，没有一点变化，她于他而言
　　往后是一丝波澜都不会再起了吧？
　　扭头调整了一下自己低落的情绪，压制了眼眶边溜达的眼泪，此刻她不想理会靠得更紧的卢庭。带着浅笑优雅的向晋扬举杯。
　　另一只手却在身侧悄悄握紧拳头，她以为自己藏的很好，却没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入身侧的两人眼中。
　　就在此时，封清柔娉婷而至。
　　苏文尘看着她在晋扬身旁，在他耳旁私语了什么，引得晋扬一直勾着嘴角，眼上的柔和也一直从未卸下。
　　随即，封清柔的嘴唇落在了晋扬的脸颊，如同晴天霹雳般，苏文尘还未放下的酒杯垂直砸在了汤碗里，所有人的眼光都齐刷刷地看向她。
　　她也只是木讷地说着“对不起！”而不知自己是该继续站着还是坐下，亦或是该走该留。
　　“看什么看，没发现文尘手滑？”
　　闽乐的话没有驱退大部分的目光，直到卢庭站起来严肃道：“以后不想来汉庭吃饭了？”
　　弱肉强食，权势压人，这就是现实。
　　显然，众人都屈服在了现实之下。
　　“苏文尘，我送你回去吧！”
　　对方笑了笑，答道：“好啊！”
　　卢庭揽过苏文尘的胳膊，这是第一次他主动靠近她而未被拒绝。
　　原来，苏文尘也不是那么难搞，即使他是趁人之危。
　　原来，卢庭也没有那么讨厌，即使她有赌气的嫌疑。
　　看着两人的离场，晋扬气得咬牙切齿。
　　不守妇道，那男的的猪蹄子已经碰了她多少次了。
　　晋扬站起身，朝身旁悠闲品茶的封清柔道：“你过分了。”
　　她不以为然，“你难道不应该感谢我吗？”
　　这样一来晋扬反倒被堵的哑口无言，他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这样的过程他不喜欢，“下不为例。”随即便冲了出去。
　　留下封清柔在座位上嘟囔：你以为谁想，要不是为了你们的幸福，她才不做这么大的牺牲，她还有周医生呢。
　　“封小姐，你男朋友抛下你了？”
　　扭头看到是日思夜念的人，封清柔脸上笑嘻嘻，心头磨刀霍霍向自己。“周医生，那不是我男朋友~”
　　“……”那你那么主动亲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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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我喜欢他们生活喜欢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