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梦琐言：鱼玄机》一世鎏光

12、第 12 章

　　楚又亦应声而入，方踏入室内，一时竟呆愣原地。透过珠帘，好似除了蕙兰姑娘之外，还有一个看起来很是眼熟的人。

　　此人坐于上位，面朝大门，身穿一身玄青色的衣袍，好似是一件道袍，下巴上留着一撮山羊胡，右手边搁着一根拂尘。

　　定睛瞧去，原是国师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前望着她。

　　此时楚又亦的心“突突”直跳，好似犯罪未遂被现场抓包的感觉，心里不自觉的忐忑起来。

　　这国师什么时候进来的？老鸨怎么也不跟她说一声呢！她也不想想若不是她急着跑过来，至于没听到老鸨后面的话么？

　　楚又亦摸了摸后脑勺，透过珠帘望向国师，眼神飘忽不定：“原来国师也在啊！”

　　鱼玄机自打楚又亦进到屋来，便已起身并身形轻盈地行至楚又亦身旁。鱼玄机与楚又亦错着身，在楚又亦耳旁小声提醒着：“还不快些给国师大人行礼？”

　　“无妨！”国师见楚又亦右手摆了摆，打断了楚又亦下一个动作。

　　“谢国师！”楚又亦道了声谢。

　　随后国师起身，甩了一下拂尘，便也来到楚又亦面前，一手捋着胡须：“小兄弟，这么快我们又见面了。”

　　“昂——是！”楚又亦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寻思着怎么才能快点让对方离开。

　　她可不想跟国师甚至是与皇宫再有任何瓜葛了，这皇帝的病治好没治好都难说，若能治好，两边都皆大欢喜，这若是没治好……她就得玩完。

　　所以说这国师这个时候过来，是来向她兴师问罪抓她回去杀头的吗？
　　不行，她得想办法远离这里，若是有机会得话!
　　对！远离国师，珍爱生命！

　　但是她这方法还没想到，身旁的鱼蕙兰却出言阻止了。
　　只见鱼玄机转过身来，面朝国师，轻声笑道：“既如此，不妨我们坐下谈，国师大人您看如何？”

　　国师寻思了一会儿，点头应下：“好，就依鱼姑娘所言，我们还是坐下说罢！”

　　国师说完，楚又亦嘴里连声称“好”，右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但心里一直在说：怎么办怎么办？

　　楚又亦见国师转身向内屋走去，于是转过头来，对着鱼玄机使眼色：这是怎么一回事？人国师怎么跑来了？

　　鱼玄机低头掩嘴轻笑，同时摇了摇头，跟着便撩开帘子进了内室为国师填茶。

　　楚又亦“诶”了声后，见蕙兰姑娘已到了国师跟前，自己便也跟着进去了。

　　楚又亦一撩帘子，国师便伸手示意她坐在对面，同时对着她道了声“请”。

　　待楚又亦落座，鱼玄机便走到楚又亦身边来，轻轻的摇晃了下手中的玉壶，方为楚又亦斟茶。

　　楚又亦望着鱼玄机倒茶的动作，从眼角处不自觉流露出来的风情，一时不禁有些痴迷。

　　鱼玄机为楚又亦斟好茶后方落了座，余光处见楚又亦仍是一副丢了魂儿的模样，心中嗔怪道：真是一个登徒子！

　　随后国师右手持杯，左手启盖拨了拨上面的浮叶，随后低头抿了一口，神情陶醉地放下茶具：“唇齿留香，好茶！”

　　国师一打眼，见楚又亦好似着了道儿一样，眼睛放空的盯着鱼玄机的方向，便假意的咳了一声，正言道：“不知二位考虑的如何了？”

　　楚又亦回过神来，端起茶杯，用茶盖挡住自己的脸，以掩饰方才的羞窘。竟是不想茶香扑鼻，忍不住真的饮了一口，这味道好似是第一次进蕙兰姑娘房中时喝的那杯“顾渚紫笋”。

　　因为知道茶得慢慢喝，不可如牛饮一般，所以忍住再饮一口的冲动。但是其茶香味真的很诱人，就如蕙兰姑娘那样风采迷人！

　　嘶！她究竟是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心中正在无力吐槽的时候，只听身边蕙兰姑娘的声音传来，犹如天降奇雨平息了一场大火，此时心境瞬间被抚平：“方才小女子早已说过，国之重任交托一女子，还是一风尘女子之手，难道国师不怕被天下人耻笑吗？”

　　楚又亦定了定神，见蕙兰姑娘好似是在生气，虽不知为何生气，但是蕙兰姑娘生气起来也很是迷人呢！

　　国师对于鱼玄机的言辞并不为所动，左手撑着脑袋，状似不经意地说了一句：“这么说鱼姑娘是想一直安于现状，直至两年后的到来吗？”
　　国师此话一出，鱼玄机大惊，登时起身：“国师所言为何？小女子不甚明白！”

　　“明白或是不明白，自在你心，他日你……”国师说话声越来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最后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蕙兰，国师这是怎么了？还有他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楚又亦稀里糊涂地望着鱼玄机。

　　鱼玄机立时失了血色，淡然的摇了摇头，随后转过身来，身子颤颤巍巍地到了门口，打开门吩咐门口守着的绿翘：“绿翘，国师累了，送他回府歇着吧！”

　　绿翘转过身来，恭恭敬敬地回道：“是，姑娘！”
　　方抬起头来，见她家姑娘面色苍白、魂不守舍的模样，心中不免担忧：“但是姑娘，你面色很不好，是出什么事了吗？”

　　鱼玄机轻咬下唇，终是摇了摇头：“无碍！你先命人送国师回府吧！”

　　随后鱼玄机待丫鬟绿翘刚说出一个“是”后，便不再管绿翘，立刻关门，并转身无力的靠着房门。

　　“蕙兰，出什么事了吗？”楚又亦见鱼玄机这个样子很是担忧，犹豫了一下，便起身向门口走去，刚走到珠帘处便见到鱼玄机关门的动作。

　　楚又亦见蕙兰姑娘靠着门，低着头，咬着下唇不发一语。她来这都有半个多月了，何曾见过蕙兰姑娘如此不安、脆弱的模样。

　　虽然知道蕙兰姑娘现在这个模样定是与国师那番话有关，便走到蕙兰姑娘的身前来，将鱼玄机轻轻地抱在怀里：“蕙兰，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安，但你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

　　鱼玄机此时仍处于过去的回忆中难以自拔，别人的抛弃、嘲笑、贪婪，过去的种种都历历在目，如同一块大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楚又亦见蕙兰姑娘仍是低着头，咬着下唇，空洞的眼神好似陷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心里只觉得她定是在这青楼受了不少委屈，是啊，自古以来这青楼女子可不个个都是苦命悲情的紧吗？

　　于是右手鬼使神差地挑起鱼玄机的下巴，迫使鱼玄机望着她：“呐！若是你愿意，我可以带你走啊，天高海阔任你翱翔！”

　　“真的吗？”鱼玄机此时才松开被咬住的下唇，眼中充满希冀之色的望着楚又亦。
　　楚又亦重重地点了点头：“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