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靥靥十六》西旦家的

7、第七章 降生

　　冬雪乍起。

　　屋檐下的风铃换了厚重的新装，它依然随风轻舞，为着草庐内即将降世的新生儿而欢呼跳跃。

　　“哇——哇——”

　　随着一声哇哇啼哭，门外候着的阿奇和郎君一直提着心也放松了下来。

　　一个年长的胖稳婆打开了房门，笑眯眯地朝外面等候的二人喊道：“尚宫万福，母子平安，夫人生的是个男孩儿！”

　　“尚宫万福。”郎君冲胖稳婆行了一重重的礼节，再示意阿奇把早已准备好的银钱交到稳婆手上，“这次多谢阿媪了。”

　　“我瞧这小儿的哭声气力十足，以后必是个当大官儿的料……”得了足量的谢钱，胖稳婆心里也乐得高兴，喜话说起来利索极了。

　　将其他事安排妥当后，郎君也大步跨进屋子里。

　　“郎君。”刚刚生产完的黄十六，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极其苍白。

　　“不必多扰。”他提手安抚，“我来看看孩子。”

　　黄十六努力裂开笑颜，“此次我母子二人俱安，全奈郎君提前准备充分，刚刚阿媪说，她们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轻松的生产。”

　　“我也只是尽人事罢了。”郎君瞧着襁褓里皱巴巴的孩子，两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外界。

　　他伸手在婴儿眼前晃了晃，逗弄了几下，温声道：“他可曾有名字？”

　　“我怀他的时候，他一直十分乖巧，我就以为是个女孩，却没想到生下来，才发现是个男孩，先前想好的名字倒是不能用了。”

　　黄十六抬眸望着郎君，流珠般的眼中露出恳求的神色，“不如郎君为他取一个名？ ”

　　郎君垂眸思索了片刻，再抬头望着窗外隐约可见的皑皑白雪，缓缓言道：“微乎君子，淡泊明志，宁静致远，就叫他令远吧。”

　　成亲八月有余，二人相处也有一段时间，对于郎君的行事作风，黄十六也能猜透几分。

　　短短几言，包含着他由衷地祝福之意，虽然这个孩子不是他亲生孩子，但他希望这个孩子能够真正地成为一个纷杂尘世中不骄不躁，得其始志。

　　“多谢郎君。”她心中甚暖。

　　放下所有的思虑，低头逗弄正在吐泡泡的小婴儿，“小令远，小令远，阿娘的小令远……”

　　郎君背手而立，瞧着室内的母子温馨，心里猛地冒出一股哀伤之意，他惊觉是不是曾经见过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你师父她……”

　　他刚开口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那是活生生地消失在记忆里的人。

　　慌忙退出门外，他漫步银装素裹的雪地之中，脑子里努力回想着心中所触的那一幕，然却无从所得。

　　漫天大雪淹没，终于将脑子发热的他了下来，回过神来的郎君，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村子中央的那块阔地。

　　“哈哈，看招！”

　　雪地里，一个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小男孩，忽地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朝对面的小女孩扔去。

　　“你放暗箭！”小女孩气呼呼地说，也立马抓起一把雪扔了出去。

　　两个小孩相互扔雪球攻击，玩得不亦乐乎。

　　不一会儿，一个带着蓑帽的村民找来，“胖娃黑妞，这么大的雪，你们看不到吗，玩什么玩，还不快跟我回去！”

　　顽劣的胖娃黑妞听着熟悉的斥责声，一个个立马低着头不说话，朝家里跑去。

　　雪下得很大，偌大的阔地里徒留郎君一人孤单伫立的身影。

　　恍惚中，他看到了一个在飞雪飘絮中，肆无忌惮地，欢跳着的女子。

　　他不由伸手触碰她，然，雪中无影。

　　入夜。

　　郎君从挣扎中醒来，回想梦里，隐约听到隔壁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提灯问去，那大哭声隐约与梦里重合，他不由自主地唤了声：“果儿。”

　　他曾有一个女儿，名曰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