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烛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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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在金华待了一年的李河，一年前在兰州经商，因将一份卷宗倒卖给了海上销金窟，被当时在兰州的老板辞退卷铺盖走了人，因故也没了一条腿，带着自己存的钱在金华乡野间生活。
李河以为后面的日子大约也就这么循序渐进下去，而他今天照常上集市的时候，在自己家门口一脚踩进了一个陷坑，一根麻绳从地面冒出来，圈住了他的仅有的一只脚往上一提，吊在了树杈上。
李河从头昏眼花中回过神后，猛地对上一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猫眼睛，吓得他长吸了一口气，捂住了嘴才没有喊出来，歇了会儿才看清，这不是真的一只猫，而是个从树上倒挂下来的人。
猫眼睛的人开了口：“蝙蝠岛在哪？”
“什么蝙……”
陆荏：“就是你把姬冰雁商业机密卖掉的那个黑市。”
李河疯狂摇头，带着整个人都晃了起来。
陆荏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从树上翻下来落地，抽出明王镇狱拍了拍他的脸颊，“赶紧说，我赶时间。”
李河的求饶声从指缝里冒出来，还带着呜咽，“我真的忘了……”
陆荏直接伸手把他一推，李河就吊着一只脚荡着秋千，几欲把早饭吐出来。
让他说出来特别容易，还没晃两圈，他就嚎道：“我我我想起来了！在东海！东海……”
陆荏：“我知道在东海，我是说在哪。”
眼看着陆荏还要再晃，李河飞快地说道：“我想起来了！就在松江府，找、找艘船，蒙着眼睛就行，到了海中央会有人来接……”
“这样，”陆荏把绳子一割，李河摔在了地上，“还真是个变态的方式。”
李河再次站到地面的时候，周围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姬冰雁的马车在金华城门口等着，陆荏直接不受阻拦地登上了马车，姬冰雁从书卷中抬头看了她一眼，“问出来了？”
“嗯。”陆荏抄着手在车里坐下来，“在松江府出发。”
姬冰雁吩咐了一句车夫，“去松江府。”
陆荏想了想，“我自己去就好了，你武功也不怎么高，万一拖后腿就不好办了。”
“……”姬冰雁冷冷地瞥了她一眼，“那你从我车上滚下去。”
陆荏对他忽然发火摸不着头脑，“哦”了一声以后乖乖地下车了。
姬冰雁留在车上哭笑不得，听到车夫问了一句，“老板……还去松江府吗？”
姬冰雁：“去，走吧。”
“……你说原家少主？”李观鱼回想了一下，“他确实来请辞了，说是家中有事。”
叶从心一脸苦大仇深地坐在大堂里，又问了句，“有人看到他往哪边走了吗？”
“自然是往北出了城门，往太原去了。”李观鱼略加思索，询问道，“叶剑师可是有事？”
“庄主不必在意，”叶从心摆摆手，“这是我亲朋好友之间的事。”
“若是需要帮助，李某义不容辞。”
叶从心出了拥翠山庄，扬刀大会还正常进行着，没有人注意到某个角落里发生了什么事。
叶从心往外走的时候，戴着面具的唐卜忝迎面朝他走过来，简明地开口，“我打算去趟千岛湖，你扔给我的那个杀手队伍离得近，我让他们注意过，载川书院确实有点动静。”
叶从心表情一言难尽，“原随云总不会对小孩子下手吧。”
“谁知道，”唐卜忝说，“到时候如果你们还在松江府，我们就一起去，如果你们已经在路上了，我会赶上的。”
唐卜忝离开后，叶从心在酒楼里找到了裴潜，也看见了同坐一旁的楚留香，他坐了过去，对楚留香打了个招呼，“楚大哥好久不见了。”
楚留香却像是因为听到裴潜和他说的事而眉头紧锁，对叶从心颔首示意。
“对了，”裴潜敲了敲桌子，看向楚留香，“你从我那买的船，可以借我用一下吗？”
楚留香：“你是想借它出海吗？当然可以。”
裴潜摇了摇头，“是用来作为后面接应的用处。”
“若深入远海，楚某那艘船恐怕经不起风浪。”
“我造东西有个习惯，”裴潜费解地看楚留香，“你没看我给你的说明书吗？”
楚留香摸了摸鼻子，“实不相瞒，楚某还没看就……不小心弄丢了。”
“我方才探听了一下蝙蝠岛的事，确实知道的人不多，似乎也只有同岛上交易过的人才知道。”楚留香说，“按照你们说的，你们的朋友很有可能被带去了蝙蝠岛？”
裴潜并没有给他说明原随云就是蝙蝠公子这回事，一来直接说真的很突兀，二来要是目的表现得明确，他们的路可能会多许多障碍。
裴潜转了转杯子，沉声道：“事情也没什么定论，我们能做的就是尽快跟上脚步了。”
【团队频道】
［叶从心］：咕咕还没上线啊？
［陆荏］：我要一把圣火烧了蝙蝠岛ψ(｀)ψ
［李北邰］：既然都要打本了，哪里可以找比较好的武器啊，愁。
［叶从心］：你去剑庐随便拿一把吧，我准了。
［叶从心］：说起来我从刚刚开始就没看见大哥，大哥去哪了啊？
［裴潜］：她刚刚被聚义令喊回去了。
［叶从心］：发生了啥？
［燕昧昀］：奚人，紧急军令。
［燕昧昀］：出门在外，还是不能立flag……
李北邰：“这位老哥，我看你的刀是冷的，脸也是冷的，那你的心也是冷的吗？”
傅红雪：“……”
李北邰：“这场pvp结束我就要去pve了，老哥交个朋友呗。”
傅红雪：“不交。”
李北邰：“你不交我交啊！在下沈剑心，大侠叫什么啊？”
傅红雪：“……”
李北邰：“那我们来讨论一下怎么切对面的萌新吧。”
“傅红雪。”
李北邰：“好的傅老哥，那我们怎么切啊？”
傅红雪：“……”
最后未来大佬傅红雪和划水大佬李北邰开场一分钟切完了萌新，各自要下场，李北邰跟了过去，“小老弟，我看你很有前途呀，要不要跟我学算命啊。”
傅红雪：“不。”
李北邰：“人在江湖多学一门技能傍身嘛，像我就是剑都被偷了，要是你以后刀也被偷了呢？”
傅红雪看了他一眼，半晌吐出三个字，“是你蠢。”
李北邰：“？？？您会说人话吗？”
李北邰加好友被拒，气鼓鼓地下了台，没走几步就看见被人群围起来的江小鱼，还有一个人双腿受了深可见骨的上跌在地上哀嚎。
“……这个人手段未免太过毒辣，竟要废人双腿！”
江小鱼低着头站着，看着那个痛的满头大汗的人，一时惯常的笑脸还没有褪去。
李北邰走进人群，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那人，对着人群说：“你们在这闹哄哄的，快找个人去找大夫不行吗，比武场上刀剑无眼的，有什么奇怪的。”
“你没见着这消息的武功，招招恶毒狠辣。”
李北邰拿出止血散，先给那人止了血，幸得没伤到大动脉，待到大夫来了把那个人抬走，那人只是痛昏了过去。
李北邰处理完以后转头发现江小鱼已经离开了人群，他找了半天，在布告栏前找到他，好似刚才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李北邰走到他旁边，不经意地说：“你没必要下手这么重，明明随手几下就可以赢了。”
江小鱼满不在乎地耸了耸肩，“是他技不如人还不肯认输，明明都判出结果了还偷袭我。”
李北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初次参加这种，以后还是要学会分寸的。”
江小鱼：“这样看来中原武林的比武盛会也不过如此啊。”
“人多的地方难免鱼龙混杂的，不要太在意啦。”
两个恶人谷的难兄难弟勾肩搭背着，看着布告栏上自己惨淡的排名，表示心情稳定。
“反正我都要走了，竞技场已经失去我这只优秀的咩了。”
“嗯？你去哪？”江小鱼对着李北邰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但好像又不怎么在意一样，坦率的说，“你记得回来找我就行。”
“那是当然。”
江小鱼：“说去了我以前在恶人谷发现一样东西，就一起带过来了。”
李北邰凑过去，“是什么？武功秘籍吗？”
江小鱼直接拿了出来，“就一卷曲谱啊，我也看不懂，它压在谷口的石头底下我还以为什么珍宝呢。”
“……”
李北邰看着曲谱上“红尘葬月”“红尘派武学”几个字，久久沉默不语，不禁回想起恶人谷时住在王谷主隔壁的惨痛生活。
叶从心和李观鱼言明要提前离去后，整顿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和裴潜、李北邰一起出发，在松江府东码头和陆荏汇合。
叶从心背着武器出门的时候，余光里有一个东西抛向了他，他下意识地接住了，低头一看，是个花朵样子的熏香。
叶从心晃了晃熏香，面向对面的人，“这是什么？”
“我觉得你可能用得上，”苏樱靠在旁边的立柱上，“有件事情大概有点用，你要知道吗？”
叶从心好奇地看她，“什么事啊？”
苏樱走过来，“我有个问题先问你，你和那个原随云是不是有仇啊？”
“……”叶从心差点流泪，“我没有啊，你别瞎说。”
苏樱一脸“我怎么可能信”的样子，而后直接开门见山地说了一句，“原随云在我这买了一个毒.药。”
叶从心看了看手里的熏香，“那这个是？”
苏樱：“这是解.药。”
叶从心：“按照套路来讲，解.药不会只有这一份吧？”
苏樱莫名其妙地看他，“当然不是，我有很多份毒.药，也有很多份解.药。”
叶从心一本正经地把解药收进袖子里，真诚地询问道：“你怎么能随便卖别人毒.药呢？”
苏樱冷笑，“他付钱了，关你什么事。”
叶从心：“好的叭。”
苏樱：“他买了毒.药，也买了解.药。”
叶从心问了句，“这个毒是什么作用啊？”
【团队频道】
【系统提示】：您的亲友 杨渐望上线了
【在线人数（7/7）】
［陆荏］：徒弟弟！！！
【系统提示】：您的亲友 杨渐望已开启勿扰模式
［陆荏］：……
［陆荏］：啥玩意儿？？
［杨渐望］：啊
［裴潜］：雾草，你活了啊，吃了吗？
［陆荏］：……不是应该问你在哪吗？
［杨渐望］：这个……
［杨渐望］：我也不知道= =
杨渐望醒来的时候，对着自己【闭脉锁经】和【？？？】的debuff研究了半天，十分好奇那三个问号是什么。
她不确定她在哪里主要是因为，她本以为如果在蝙蝠岛的话，身处的地方应该是一片黑暗的，但她待的房间有烛火，十分明亮。而房间之外就像死水一样，没有动静，没有生机透进来。
她尝试开过门，但门被锁着，如果使了力推，又会因为脉络不通而内力乱窜。
几天的食物都备着，杨渐望就照常吃，房间常常除了她走动和吃东西的声音，就剩下了烛火燃烧的“噼啵”声。
因为实在太无聊，杨渐望干脆拆了一块床板，用自己的几根头发做琴弦绑在两处，弹出嘲哳难听的声音却自得其乐。
不知疲倦地弹了一天，终于有人走了进来，杨渐望假装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门缝里可以看见门外还是一片漆黑，但门口的人走进来的时候，似乎带起了一片黑布，泄露出一点光亮。
杨渐望装作没看见一样接着低头弹棉花，门口的人也完全对她折磨听觉的弹棉花有任何的表情波动，只说了句，“杨姑娘真是能熬的人。”
杨渐望悠然地说，“这有什么好熬的。”
丁枫：“姑娘在这里待的几天，感觉怎么样？”
杨渐望：“饭太难吃，没有纸笔，无趣。”
丁枫：“若是姑娘喊一声，我们当然会奉上。”
“怎么喊？”杨渐望似笑非笑地看他，“像是……恶狗儿，过来……这样子的吗？”
丁枫秉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完全没在意她这句话，转移了话锋，“想必姑娘也已经很久没洗漱了，定不太舒服。”
随着丁枫的话，门口走进来一个女子，低着头恭恭敬敬地站到一旁，杨渐望仔细去看她的时候，却发现她闭着眼睛。
杨渐望皱了皱眉头，“她……”
“她会服侍姑娘洗漱。”
杨渐望微微伏下身去看那女子的面目，映入视线的是她被缝上的眼睛。
丁枫还准备说什么的时候，眼前一晃伴随着一声撞响，他猛然觉得胸口一痛，待回过神来他已被一脚踩在地上，一根细长明亮的丝线绷直着悬在他鼻尖上方，看上去仿佛能轻易切断皮肉。
杨渐望冷冷地盯着他，“你动一下，这根丝线就直接切断你的头。”
丁枫一派镇静，“姑娘为何动怒呢？”
“闭嘴。”杨渐望微微压低手，切开了他的皮肤，“我就想问问原随云，治好了他的眼睛，他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全世界都欠他的吗？”
丁枫：“这个要您亲自去问公子。”
“还是不了，”杨渐望甚至觉得原随云这个举动就是故意来恶心她的，“我看见他那张脸我就作呕。”
“师父看见我就作呕吗？”
一双手从后面环过她的肩膀，两根手指轻轻地搭在她的咽喉处。
杨渐望顿了顿，手中的丝刀被翻身起来的丁枫劈手夺去。
原随云在她耳边低声笑了笑，“师父就算是被锁了经脉，还是身手敏捷。”
杨渐望：“你就算是复了明，还是跟一潭泥水一样。”
原随云另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可我怎知道我完成复明的愿望后，又有了一个愿望。”
杨渐望挥开他的手，沉着一张脸走远了些，背对着原随云。
原随云负着手站在原地，“师父猜这是哪里？”
杨渐望听他这话，嗤笑了一声，“蝙蝠岛？”
原随云泰然自若地在一旁的桌前坐下，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师父果然知道。”
杨渐望微微侧头看了他一眼，“知道什么？本来从前我是不知道的，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从前她只知道如果有蝙蝠岛，那就是原随云会干的，但她始终不知道至今蝙蝠岛到底存不存在，所以她对原随云的态度一直是警醒而揣摩的状态。
原随云说：“本来岛上是不能有明光的，但我想到师父大概不喜欢处在黑暗里，所以师父的这间房间是有烛火的。”
“那我还真是谢谢你了。”杨渐望抚上了额头，“你怎么不考虑考虑我不太想看到你。”
原随云：“我可以把师父想要的都带来，不想要的都赶走……唯独这条不行。”
叶从心：“……”
苏樱：“……你是不是想说我没事干配出这样子的毒.药干什么？”
叶从心：“对啊，你好无聊哦……”
苏樱：“……”
叶从心：“……啊我的意思是，你很具有创新精神。”
苏樱面无表情地说：“总有一些人会有不可磨灭的创伤记忆，如果缠绕一生还不如死了算了。”
叶从心：“可是如果这个药只是用来消除创伤记忆的，原随云用来干嘛？”
“我没有说它只是用来忘记创伤记忆的。”苏樱说，“有强烈想遗忘某段记忆的愿望的人，药效起效就会更快，它的药效是固定的，全部用在遗忘痛苦记忆上面，就不会影响到其他记忆。”
叶从心恍然大悟，“所以如果没有特别想忘的记忆，药效就是平均到所有记忆？”
“差不多吧。”
叶从心搓了搓手，“有意思诶，能给我一份吗？”
苏樱：“……”
苏樱：“我把毒.药和解.药都给你，作为交换，你要给我铸一把剑。”
“没问题啊，”叶从心爽快答应了，“虽然也不知道你要剑干什么。”
叶·好奇宝宝·从心：“你是怎么做出这种药的啊？”
苏樱蹙了眉头回想了一下，“我在琼州的时候，遇到过一种虫子咬了个人，那个人醒了后变成好似两岁的小儿，我就把那种虫子抓起来研究了。”
叶从心：“一定会忘掉吗，那你这个解.药怎么做出来的？”
苏樱：“除非有意志足够坚定的人，可以抵抗药性，或者之后可以想起来。”
燃着烛火的房间里极端寂静，杨渐望坐在书桌前闭眼冥想了一个多时辰，映在墙上的影子甚至一动不动。
直到烛火渐渐暗了下去，杨渐望才起身剪了烛芯，而后走到门口，开口：“笔墨。”
一会儿有人从半开的门外递过来纸墨笔，又合上了门。
杨渐望默不作声地研了墨，铺开纸，笔透纸背地书写字句。
原随云再次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满地的纸，和墙上杂乱的墨迹。
他俯身把地上的纸张拾了起来，一张张叠了起来，饶有兴致地翻看上面写的内容。
杨渐望正靠在床沿上，闭目小憩。
她在纸上写的内容杂乱没有章法，一会儿是人名，一会儿是诗句，出现最多的是李白的侠客行，还有如“杨逸飞”“周宋”“康念”等的名字，一遍遍地重复，写到最后往往只剩“杨”的单个字。最后一张宣纸，写了无数没有根据的字，原随云目光落在了正中央的一个“云”字。
原随云抬头看墙上的墨迹，无非也是这些诗句与名字。
他捏着这叠纸走近杨渐望，想伸手触碰她垂下来的发丝的时候，杨渐望睁开了眼睛，冷眼看他，原随云半路收回了手，唇角还含着笑。
他将宣纸放在她眼前，问道：“师父写的这些名字，还记得吗？”
杨渐望闭上眼，懒得看他。
原随云看着最后一张纸，将其他纸随手一抛，唯独将这张折了起来收进袖子，轻声叹气，“若是师父写的‘云’是我就好了。”
房间里的灯火快烧到最后，光线暗了下来，原随云走出门对着门口的人吩咐道：“换一盏新灯……还有，把墙上的墨迹都除了，以后别给她笔墨了。”
【团队频道】
［杨渐望］：你们好啊Zzzzz……
［陆荏］：你还记得这个聊天室啊
［杨渐望］：我还真有点忘了……收缩期二尖瓣是开的还是关的啊？
［裴潜］：……睡你的吧。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烛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