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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戴斌自述 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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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起笔在这个被我尘封已久的薄本上落下崭新而又久违的一笔时,就代表我已经开始行使了一项完全属于我自己的,他人无法剥夺的权利——也就是向世人展现自我。
向世人展现自我这句话貌似说的有些过大了,毕竟我只会用短短的几千字来简略的说一下我简短人生中所遇到的一些事。
并且几乎可以确定的是,我所写的这些并不会被除我以外的任何一人看到(也许在我死后被人找出也说不定)这算是自传还是日记我有些分不太清,也许两者都不是呢。
不过名称并不重要,我明确知道的是——我所写的都是我记忆中真实发生的。
虽然可能有些没发生的事情被我给想象成了发生过的,但我绝不会把明知是假的事给写成真的,也不会把明知是真的事说成假的。
任何人都无法写出真的不幸,同样的,也没有人能写出某些真实的幸福。
我的记忆力不是很好,所谓的文字功底更是近乎没有,但我能保证,我所写下的大部分字句——都是真实的。
真实这个词语,我用了两次,这使得它看起来有些欲盖弥彰,像是在为了掩饰这篇文字的虚假一样。
——作者要是想让人相信自己笔下的人物是真实的,那显然是种愚蠢的行为。——我笔下的人物是真实的。
我于1983年生于福建省泉州市,假如你要是真想听我讲,你想要知道的第一件事也许就是我在哪里出生。
具体的月份我记不太清了,从上段话里你还可以得知一个信息,也就是我的年龄,当然,这也取决于你是何时看到我所写的。
我的人生经历和大多数人都不一样,同时我想说,我和我遇到的所有人都截然不同。
我从未亲眼见过我的亲身父母,但看过他们的照片,这其中的事我会在接下来的段落进行详细的讲解。
我的名字叫做戴斌,这既不是我的亲生父母赐予我的,也不是我的养父母所赐,而是我自己起的。
在九岁之前,我一直都未曾拥有过姓名。
我不记得我的父母是何时离我远去的,总之在我的真实记忆里,也就是我所记住的那些真实事件(其中不包括梦,因为按博尔赫斯的话来说,组成过去的不仅仅是具体发生过的事件,其中也包括梦境,我认为他所说的确是真理。)他们的声音从未存在过,以及那所谓的模糊面庞也未曾出现过。
我应该是的确没有见过他们二人的,我完全不记得四岁之前所发生的事情,哪怕是任何零碎模糊的记忆都没有。
我不记得我是从何时就生活在那家孤儿院里的,不过在我的记忆里,我只在那一家孤儿院里待过。
是的,我属于“孤儿”这个从字面意义上来看就充满了不幸的群体。
接下来将要写的就是我倒霉的童年是如何度过的,这应该是你第二感兴趣的事。
但我无法告诉你我的父母是干什么的,因为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做什么的,我甚至连他们是还存在于世或是早已回归尘土都不知道。
可是我却并未因此而感觉命运对我不公(或许是我尚未察觉)在九岁之前,我一直对身边发生的事情采取一种漠视的态度,仿佛是一个“局外人”一样。
谁要是诅咒命运,谁就是软弱堕落之人,虽然我从未诅咒过自己的命运,但也并不能掩盖我是个软弱堕落之人这一事实。
我是个不合群的人,相信你也已经看出来了,原因应该是内向或是害怕与人交流。
从未有人给过我真正的教诲,不过我想我也并不需要。
在孤儿院里度过的那段时光让我见识到了这个世界的黑暗一面,虽然不是所有,但也足以让人感到绝望。
我并不感激那段过往,我认为它并没有给我带来任何良性的效果,比如相比同龄人而言更加自立成熟之类的。
我无法像罗曼罗兰先生所说的那样看清这个世界,然后爱它。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人。
虽然我出生于福建,但我却未去过那,更没有在那里生活过——也许是我记忆问题也说不定。
我是在广东长大的,至少在我的记忆里,我从未离开过广东。
虽然我在广东长大,但我并不会说粤语,不过这也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孤儿院里都是来自各地的孩子,甚至还有几个白人。
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我从没有想过去结识他们,不仅是那些白人,包括其他所有的孤儿院里的孩子,他们的名字我都不知道,也许我以前知道,但我现在完全记不起了。
我四岁到八岁的期间的确是受尽了辱骂和白眼。
但和大部分孤儿都不同的是,他们受到的辱骂大部分来自于养父母以及学校里的同学 ,而我受到的辱骂则是全来自于被称为圣爱与天使们的栖息地——孤儿院里的那些“天使们”。
不过我并未因此而对孤儿院这一词而感到痛恨,也不觉得它可笑,至少现在的我已经不会。
因为我待得那个地方实在是没有资格戴上这样一个带着些许神圣意义的头衔,即使它被所谓的权威给冠上了这个名号。
它所获得的那些赞美和奖项在之后都显得极为的可笑,不过它还是做出了些许正面“贡献”的,也就是令大众看清了社会的另一层黑暗面。
那所孤儿院的样貌我还能记起些许,只是凭我的文笔是不可能将那些建筑物给描写的活灵活现的,因此我也就不去描写了,如果有人想要了解的话可以去网上查询,照片应该还有所保留。
孤儿院屹立在山岗上,四周没有其它建筑物,从那里坐车出发去到市中心大约需要三十分钟。
不过我只走过一次那条路线,因为我在孤儿院的时候从未去到过外面,而当我离开那里以后也再也没有回去过。
孤儿院不是一座豪华建筑,而是一个配套齐全的建筑群,当然那些建筑也都很豪华,至少从外面看来的确如此。
只不过那些设施并不是属于我们那群人的,在我看来,那只是些富丽堂皇的肮脏场所罢了。我会这样认为的原因不是因为我没有享受到那些看起来很不错的待遇,只是单纯的因为里面的人令我作呕罢了。
当然作为一个“正规”的“孤儿院”,还是有一些幸运儿是在那里度过了正常的童年的。
小孩子天性自由,爱玩,而孤儿院的那群“老师”的作用也许就是磨灭我以及其他所有的孩子的这种天性。
他们当然是成功了,因为他们所用的方法完全泯灭了人性。
我从未对他们有过崇敬、依赖、信任之类的情感,更不会像其他正规学校里的和我那时同样年龄的孩子一样将老师视为明察秋毫的神灵,我相信孤儿院里的其他孩子也和我一样。
由于他们的惩罚手段,孩子们在犯了错后不会再像原来一样去撒谎,犟嘴,逃避,在那个年纪内心深处隐藏的邪恶被消除。
辱骂和殴打是最轻的惩罚,或许都不能够称为惩罚,在我看来,那只是他们的一种消遣方式而已。
他们用药物控制了一些企图进行反抗的孩子的思想,不过那个药物的药效太过强烈,据我所知,那个药只用在了两个孩子的身上,不过我不知道那两人后来怎样了,我在之后并没有去调查过和孤儿院有关的任何事情。
每当有外人来访时,他们便会给我们这群人服用一种药物,那种药物可以暂时的控制住我们。
其实他们也没有必要一定去这么做,因为前来采访的那群记者媒体明显和他们是一伙的,我知道那群人背后有着巨大的靠山,但不知道究竟是谁。
诚然,具有价值的从来就不是名声本身,而是籍已获得名声的东西。但是,在盛名之下,往往也许难副,就比如这一所孤儿院。他们获得名声的东西说起来很简单,也就是金钱。
正如一个人所说的一句话一样——一些人声明显赫,另外的一些人却理应声明显赫。
我能够知道这些事是因为那些药对我完全没有任何效果,不过我尚未了解到是什么原因。
正因为如此,我才知道孤儿院里另外一批学生的存在,也知道很多其他孩子所不知道的事情。
但,要想看清近在咫尺的真相,就需要坚持不懈的努力——我可不想为了那些东西而付出丝毫的努力。
值得庆幸的是我伪装的功力挺不错的,完全骗过了那群人——这也与他们没有认真检察有关。
他们这样做可能是为了让我们养成听话这一“良好”的习惯。
但显然,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些孩子都渐渐的丧失了情感这个对人类来说至关重要的东西。
当我看到那群和我一样年龄在十二岁以下的孩童丢失了笑容的时候,同情心这一惹祸的心灵使我的内心感到有些难受,不过还没到让我怒火中烧的程度,毕竟我和他们只是同属于一个集体的陌生人而已。
我也并没有受到同情心这一惹祸心灵的长时间折磨,在那样的情景下,如若我是一个同情心泛滥的家伙,我就必然会长期生活在另一种痛苦中。
还有——我想要声明一下自己灵魂的高贵之处(尽管我的出发点并不是这个)
大部分,大部分人对他人的同情心是出于两个原因——1:自命不凡 2:生存环境中的优越感。前者体现了生命的卑劣,后者则体现了道德的卑劣。
而那时的我根本不可能会具备这两样,因为我和他们生存在同样的环境中,只是感受不同罢了,当然,从这一点上来说,我倒的确和他们不是生存在同样的环境中。
他们丢失了笑容的最大原因是那些药物,但是即使没有那些药物,在那样的生活环境和经历下,他们也是不可能会感到愉快的。
真正令我感到难受甚至痛苦的是——殴打和辱骂曾使他们放声大哭,到后来他们对此毫无反应,不能单纯的用习惯这个词来带过。
他们的表情呆滞,眼神空洞,当这种神情出现在一群孩子的脸上,可想而知在当时,这会给我那幼小的心灵带来怎样的震撼。
人的内心快乐或者痛苦都来自于人的感情与思想,一旦丢失了这些最基本的东西,外来之物便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当然主体和客体是相互密切关联的,就比如看书,同一本书不同的人看了就会有不同的感受。
但面对完全一样的主体时,相同的客体难道还能对它们造成什么不同的影响吗。
相同的客体只能对不同的主体造成影响——也就是我。
当然,这个客体可是严重的灾祸,人们对事物本身的感受方式在这里其实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
——他们已经身不由己,他们不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一样东西,一件物品。
一般来说,处在同一样环境的每一个人,都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里的,而那群管理者却让孩子们都生活在了同一个世界里。
从这个角度来看,他们也具有了一种伟大的特质。
因为主体部分就其本质而言是不可改变的,可他们却改变了其他孩子的自身。
当然这也与威力无比的时间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到后来我看到了几部著名的反乌托邦作品,知道了他们所讨论的相同的一个基本问题,也就是——人类是否可以忘记他是一个人?
答案是肯定的,依靠现有的技术和手段,摧毁人性是完全可以实现的,甚至可以用轻而易举这个词来形容,而且,我早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当时的我偶尔也会想,假如那些药物和酷刑洗脑对我也同样起了作用,使我变成和我身边的那些孩子一样,是否我就不会再过的那样疲累。
就像是一个著名的论题所讨论过的一样,但和那个论题一样,或者说和所有的论题一样,我无法得出结论。因为我的人生只能有一次,无法去做一件完全一模一样的事情两次。
我怎么能够知道,我该如何去证明?我只有一次生命。
这不就是所谓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只能经历一次的人生到底有何意义?正因如此,生命才会变得比一片鸿毛还轻,这貌似是个跟尼采的永恒轮回相悖的观点,永恒轮回是不能承受之重,而只能活一次则是不能承受之轻。
不过我觉得——我并没有看过尼采的原句,只看过昆德拉的,因此如果我这一段被人看到的话,我恳请您把接下来的两段当成我的胡言乱语就好,不需要过多的在意。
昆德拉所指的二次生命貌似是有变化的,而尼采的永恒轮回似乎没有。
如果从某个狭隘的角度来看的话,现在的那些影像从某种意义上和它是相同的,只是影像无法影响到现实生活。
在那几年里,我只能去自我催眠——我知道所有事实,却要做着精心编造的表演,我需要忘掉一切需要忘记的,并且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回想起来。
当然后来我对我没有像他们一样这件事而感到幸运。
事物的本身是不变的,变得只是人的感觉。
如今的我聊起这些事已经不会再感到愤怒,反而还持有一种无所谓的态度,仿佛自己不是这些故事里的人物一样。
当然当时的我肯定是不会和现在一样的,这个本子最初的那几页已经被我给撕掉了,那里面的东西都是我在孤儿院里以及刚离开的那段时间里所写,里面包含了太多的怨念。
在孤儿院里的时候,由于我是里面唯一还算正常的孩子——在他们里面,如此怪异的我竟也显得正常了些——我对孤儿院里的那些管理者持有极大的怨恨情绪,我整日幻想着将他们全部都杀死,而不只是单纯的逃离孤儿院而已,其他孩子在最初也持有这样的想法,后来就消失不见了。
孤儿院内还是有着明显的分配制度的,长相良好的孩子会受到较好的待遇和教育,虽然他们之后还是会被卖到一些有着变态爱好的有钱人手里。
而我们这些长相不好的孩子也就会被规划到另外一类中,我恰巧就属于那一类。
现在想来,有意思的是,九岁以前的我实在是长的不太尽人意,说我是孤儿院里最丑的几个孩子之一也不为过。
或许是为了贴合当时的生活环境吧。在离开孤儿院以后——这样来说可能会显得有些自恋,我的确是长得越来越好看了,现在的我既然也能被称作为帅哥了——这可绝不是我自称的。
我好像天生就比别人的力气要大很多,我们那个群体是孤儿院里最大同时也是最混乱的群体。
在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我身边的那群孩子还保留着属于人的那些最基本情感的时候,我和他们打过很多次架,当然那全都是由他们引起的。
我只是在叙述事实而已,并不是在为自己掩盖什么。
每次我都会获胜。小孩子哪里懂得什么格斗技巧,大部分的初中生和高中生打架的时候都是全凭蛮劲和谁的反应力更快的,连正确的出拳姿势都不会,更何况是那种年龄且还未受过任何正规训练的孩子呢。
两个都不懂得任何格斗技的家伙,自然会是谁打的越疯谁获胜的几率也就会大一些。
我那时也不懂得所谓的格斗技巧,但我好像就是天生的力气大,我凭借着蛮力将他们全都打趴了。
不过这并未给我带来什么好处,我第一次遭受那群管理者的殴打也就是那个时候。
当时的我天真的以为是因为自己犯了错所以才会遭受□□上的苦痛,但后来发现殴打我们那些人只是他们的一种习惯,只不过碰巧那一次我犯了错罢了。
和所有的史书一样,那段血腥的岁月在转化成文字以后,就会变得比一片鸿毛还轻。
而可悲的是,除了文字这个我不太擅长的东西以外,我无法用其他任何一种方式来向世人展现发生在孤儿院里的那些事情。
我在那里度过了五年的时光(这是我的养父母告诉我的),就算那只是个惨无人道主义的贩卖儿童的罪恶组织,它也是要为了表面上的孤儿院形象做出一些伪装的。
认字和写字以及那些基础的是肯定会有教的,至于更高层次的教育,至少我在那里是无法体验到的。
因为我们这些长相和智商都不太出色的孩子,会被他们往另外一个方向培养,有可能是打手或是其他——我不知道其他的孩子在之后是被卖到了哪里。
永无休止的锻炼在六岁以后就充斥在我每天的生活里,直到我九岁以后才脱离了那种生活。
只不过以一个孩子的身体必然是无法承受那种训练强度,孤儿院里的那种训练可比武校之类的要强多了,因此他们依然给我们使用了药物。
我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来的那么多奇特的药物,我也不确定那些药物对人体究竟是否有恶性的影响——至少现在的我是身体健康的。
在我离开孤儿院后的将近十年时间里,我的脑海里想起的任何与之有关的回忆全都是让我不快乐的,那里的一切都不值得我留恋。但是,在那的回忆却在我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不过它并没有日渐清晰,反而还渐渐变得模糊。
从我六岁以后一直到离开孤儿院,我就只和别人打过一次架,并且那次是我自己主动出手的。
那一次我不仅遭到了殴打,还被那群管理者给关进一个房间里,看起来他们对我会主动出手殴打他人感到很诧异。
因为其他和我同属一个群体的孩子在我那个年龄已经完全不会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一些事情,列如攻击别人。
换言之,也就是他们几乎丧失了自我意识。
我对此也感到很诧异,我也不清楚我为何会动手,这并不能全部归结于同情心这一惹祸的心灵上面。
虽然那的确和它有些关系,但在过往的数次经历里,它都不曾支配住我的身体。
在孤儿院里遇到的那种事简直多到难以想象,但那次我却不受控制的去阻止了事情的发生。
尽管我知道,即使我不去阻止,那群管理者也会去制止。
那两个孩子和我同属一个群体,但要比我小个几岁,他们那时应该是在五岁左右吧,毕竟我只见过他们一面。
用打架来形容那两个孩子的行为有些不太恰当,那完全就是单方面的殴打,被打的孩子是个长的很漂亮的白人小男孩——这是相对来说的,那个孩子的长相只能算作普通,但在我们那个全部长的歪瓜裂枣孩子群里,自然就算得上精致了。
那时在场的所有人里,估计也只有我会认为我看到的是悲惨的一幕。
和我同龄的那些孩子,他们早已变得麻木不仁,自然会认为这件事情完全无足轻重。
而那群管理者,他们所处的处境和我不一样,因此他们只会认为那是一场有趣的冲突——当然这只是我主观意识的臆断罢了。
我至今都想不明白当时的我为何会冲上去,因此我只能将原因归于上帝——那时有股未知的力量操控住了我,让我冲向了那两人。
我知道这听起来十分的扯,但想让这个不正常的事情听起来正常,也就只能用更加离奇的说法了。
但是这件事对我人生的意义却是无限大的,它从根本上改变了我的整个人生——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在那里待了三天,四周一片黑暗,我在那一直都是昏昏沉沉的状态,不停的打瞌睡,但却无法入睡,我没有去计算时间,也不知道昼夜。
期间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奇怪的是,我竟然没产生丝毫的畏惧感。
我说的奇怪并不是指我没有对所处的那个环境感到畏惧,因为在我看来,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我甚至还在那找到了些许所谓的归属感。
——在大部分公众的眼里,我们好似生活在天人的宫殿中,可他们又如何知晓,地狱早已被搬到了天人的宫殿旁,而那,才是我们真正的居所。
我所说的奇怪,是指我明明知道我有可能会在那丧失性命,或是被那群家伙用药物给磨灭思想。
这就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我既然没对自己可能死去这件事感到任何的恐惧感。
也许我在那时丧失了所谓的生命本能意识。
——我终于将自己的生命放上了天平,天平的另一端放着死亡。
我能想到的结果只有这两个,这并不是我太过悲观,是因为在当时的处境之下,我只能够得出这种结论,我并没有幻想自己能够逃离孤儿院。
可人生不就是如此,想要的无法得到,不敢去奢想的却会来到你身边,但这种幸运是难得的。
通常来讲,我得到的都会是不想要的,与预想中完全相反的状况会降临在我身上。较好的情况也就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当时并没有对我出手帮助那个白人男孩而感到后悔,可能我在那时也早已对未来绝望了吧,因此在得知自己有可能会死之后没有恐惧感。
当时的我没有后悔,现在就更加不会,相反,我对我那时所做出的行为感到很庆幸。
这是为何呢?
我离开孤儿院和这件事的关系并不大,那只是一种偶然的巧合罢了,如若我将孤儿院被查封的原因归结于我的话,那将会是种自傲。
我感到庆幸是因为,倘若我没有去阻止那场冲突,我就不会被我的养父母带走——我坚信这个源于主观的真实。
那么这究竟是命运的必然还是偶然?
我至今都无法真正的想清楚,当时的我究竟为何会冲上去,因此我才将原因归结我并不信仰的上帝身上了,这样看来,上帝还是有点真正的用处的。
对了,我得先解释一点——尽管我当时的确让那个男孩躲过了□□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但我并不认为那是充满正义的。
在我看来,我只是在单纯的向他人施虐而已,我的脑海里将另一个孩子变换成了那群管理者的形象,我把对那群管理者的怨念宣泄到了那个孩子的身上。我会突然动手也和这有着很大的关系。
我所做的事情和他所做的并没有本质的区别。看起来我像是在惩罚另外一名施暴者,而且还救了一名受害者。但是,一个人是不是好人,不在于他做事的结果有没有益处,而在于他的动机。我的动机很明显,只是单纯的为了报复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