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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邀请(捉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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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疼得根本没睡好,许观早晨起来对着镜子一看,两只眼睛下面一片乌青。
啊,这可如何是好,莫非要敷些粉遮掩?可我又没有那些东西,母亲想来也不会借给我,不如去问堂嫂借些。
“扣扣”
秋秋还没睡醒,听见有人在外敲门,不想起身,于是推醒睡得死沉的许玉娇,“你快去看是谁大清早的在敲门,是不是二婶叫我们去用早饭。”
许玉娇睁着朦胧的睡眼披上长袍前去开门,一开门便看见许观还穿着昨日的衣服,乱着一头长发,眼下乌黑,看着很是憔悴。
“阿观可是有事?”
“我想找堂姐、堂嫂借些脂粉敷面。”
“哦,这样,我去问问你堂嫂。”拉着许观进屋让她坐下,又去叫把被子裹成一条的自家娘子,“秋秋,阿观找你借些脂粉,瞧她那样子只怕借了也不会敷,还得你去帮帮忙,乖,快起来。”说着放下床帐,把秋秋拉出被窝,又帮着穿好了亵衣,外袍,自个儿也接着穿起衣裳来。
两人收拾好了去看许观,却见这小堂妹正趴在桌上睡得正香,只眉头紧紧皱着,真是个小可怜儿……
想来今日阿观是要去县里找她那郑姐姐的,还是叫醒罢。“阿观,醒醒,我把你堂嫂叫起来了。”说着伸手轻轻去拍许观的肩膀。
许观缓缓睁开眼睛,小嘴瘪着,很是委屈,昨夜疼得睡不着,现下睡着了又被叫醒,好累,好困。
“可是要去见你郑姐姐?”是堂嫂秋秋在问。
许观点点头。
“如此可是要好好打扮一番,来罢,让堂嫂来帮帮你,保管把你打扮得叫你郑姐姐见了移不开眼,乖乖跟你回家来。”
拉着许观坐在梳妆台,秋秋拿出自己平日里用的脂粉、唇纸,又拿出画眉的黛笔。
先是画了眉,一见,是小山眉。正是“文君姣好,眉色如远山”中以满翠目,山色朦胧,姿态掬雅慵著称的小山眉。
又用了粉去遮许观眼下的乌青,再是敷面,只略微打上少许,将那苍白变得莹润。这般双唇发白,更显憔悴,便叫许观抿了唇纸。
两人一看,此间少女唇红齿白,眉如远山,一张小脸莹润生光,端的是风采动人。
若不提那一头乱发的话……
于是秋秋又着手为许观束发,便是如往日一样,只打个顶髻,戴上玉冠,鬓边垂下两缕头发编成小辫子用发带绑了,再把不服帖的碎发抚顺,换上背后绣有烫金仙鹤的大红长袍。
堂妹可真是太好看了……
秋秋稍走远一看,不禁看得呆住了。
许玉娇看自家娘子被堂妹迷住,走上前挡在两人中间,便朝许观说:“现下便去县里罢,这路上可还要花不少时间,若再耽搁,只怕会晚。”
许观对着镜子打量自己,又去问堂姐:“这样真的可以迷住郑姐姐吗?”
“自然是可以的,你瞧你秋秋堂嫂看你看得都呆住了。”说着去捏秋秋的脸颊,“还不回神?”
秋秋吃痛,拍开许玉娇的手,娇嗔道:“许玉娇你个小气鬼,多看两眼观观怎么了,我又没做什么。”说完又去看许观:“好看……真好看……想不到在我秋秋手里能画出这么一个美人……”
许玉娇看着自家娘子这幅模样,只觉得深感丢人,又舍不得打舍不得骂,只有无奈扶额叹气。
许观看着堂嫂看自己看得移不开眼,只觉得信心大增,顿时开开心心地收拾包袱要去县里找郑姐姐。
出门时碰见前去叫堂姐、堂嫂用饭的母亲,许观昨日被打还心有余悸,于是一个激灵抱紧包袱夺门而出……
许母:老娘难不成要吃了你?饭也不用就跑,罢了,饿死在外头也好少惹我生气,个死破孩子!
许观去敲王叔家的门,听得门内有犬吠声,顿时身子一僵,不敢再敲。好在有人来开门了,开门的是王叔的娘子。
“婶婶,王叔今日可有空,我想请他载我去县里。”
“正好,今日我叫你王叔去县里置办些年货,一会儿便要出门了,你先进来等等罢。”
想起院子里有狗,许观连忙摇头,“不用不用,我就在此处等便是。”
等了片刻,就见王叔牵着驴出来,套在搁外面的车厢上。
“怎的,今日又要去见上回那小娘子,瞧这打扮同上回可差不多……”王叔见许观同上次见阮阮时打扮很是相像,今日还要更好看些,以为上回那小娘子喜欢许观这般穿,许观便为得佳人欢心投其所好。
许观有些害羞,脸上发烫,“不是,是另一个。”
“哟,瞧着模样,莫不是王叔很快就能喝你的喜酒了?”
“没有没有,想来还要一阵子。”
“哈哈哈……”
同王叔边说话边想着到了郑姐姐面前要说些什么,一时不察,竟就到了县里。
谢过王叔,许观下车要拿铜板出来,王叔却说:“今日便不用了,邻里搭个便车收个什么钱。”说完又说:“成亲可别忘了叫王叔去喝酒。”
许观红着脸应了,便朝郑府走去。
郑秀正在同碧玉说着要置办哪些年货,便有门房来通报,说上次那位小娘子又来了,想见自己。
上次一见自己便躲起来,叫她一声,原是想和她说说话,却又吓得她拔腿便跑,现下还来找自己做什么?
郑秀本不想见,但想到许观晓得自己不想见她那可怜的小模样又很是心软,罢了,“带她进来罢。”
门房出去不过一会儿,就又带着许观进来了。
郑秀望过去,就见许观今日似是精心打扮了一番,往日已是十分好看,今日略施粉黛,她一眼看过去竟也有些移不开眼。
回过神来,便问许观:“今日可是又有话说?”
许观点点头,看看碧玉,欲言又止。
郑秀知她想要单独同自己说话,但想到上回她说完话,自己还未想好怎么回答,便见她小嘴一瘪,眼泪汪汪地跑了,这次留下碧玉,若她再跑,也好有个人去追回来。
于是便作没看到,说:“有什么话便说罢。”
就见许观期期艾艾的走近,小小声说:“不知郑姐姐年关可有安排,若是没有,我想请郑姐姐去家里一同过年。”说完满脸通红,双手紧紧握在一起,绞来绞去,眼珠转来转去,就是不敢去看郑秀。
虽然小声,但郑秀隔得近,自然是听到了。
“年关虽不回家,但确是另有安排的,恐不能应少掌柜的邀。”
许观一听,小脸血色褪尽,一片苍白,若非有脂粉遮掩,只怕郑秀见了也会不忍。
但见许观噙着眼泪,欲掉不掉,再说话已带有哭腔:“如此……如此便罢了……”说着一双泪眼看着郑秀,又说:“我……我有新年礼物送与郑姐姐,本是想请郑姐姐到家里同贺新年时送的,但郑……郑姐姐既是有事,便就现下……现下送与郑姐姐。”
说完从包袱里拿出昨夜疼得睡不着,熬夜磨好的簪子,双手捧着给郑秀。
郑秀往簪子看过去。
那簪子原是赤红,后来隔的久了就变得通体紫红,样子简朴并不像此时市面上雕刻精致的木簪,但打磨得很是光滑。
郑秀拿起来,才发现刚才便有的香气正是这簪子上的,想来是檀香木。
“手是怎的回事?”
刚才捧着簪子时,郑秀便看见许观手上满是结痂。
许观低着头不说话,怕自己一说话就要哭出来。
郑秀又问:“簪子可是自己做的?”
许观点点头,还是说话:“我到山上找……找的木头,画了图样,马大叔……帮我……打成簪子,我拿……回来磨的。”说着眼泪忍不住要掉下来,许观便急忙要拿手去抹,却有另一只手拿着锦帕替自己抹去了眼泪,是郑姐姐。
“怎的这般爱哭?”
“郑姐姐,我……”许观才想说自己不爱哭,就听见郑秀又说:“若我明日同你去家里过年,你又向亲朋好友如何介绍我?”
“自然是……”许观看一眼郑秀,从包袱里拿出同母亲写的保证书递给郑秀看,又说:“自然是未来娘子……”说着偷偷去看郑秀。
郑秀看完保证书,有些哭笑不得,问:“你母亲怎会同你写这个?莫不是还遭了一顿打?”
许观点头:“不止一顿,是两顿。郑姐姐,你瞧,我现下都还疼着呢。”说着撩起衣袖把手臂上的淤青给郑秀看,又说:“一顿打换保证书,另一顿打换母亲答应我请郑姐姐去家中共度新年。”
“你莫不是个傻的么?若我不去这顿打不是白挨了?”言下之意便是要去了。
“郑姐姐现下可是应我的邀了?郑姐姐?”许观一时激动,便伸出双手去拉住郑秀未拿簪子的手。
郑秀笑看着她:“你说呢?”
许观很是高兴,得意地说:“我不先同家里打好商量,若是郑姐姐答应要来,母亲却不同意,可叫我怎么办,自然是要先同母亲说好了,母亲还说我请不来你呢,哼!”
“郑姐姐,我也要新年贺礼。”
“我还未说要收你的簪子,便要叫我送回礼了?”
“郑姐姐~我要嘛……”
站在一边目睹许观变脸的碧玉,想来这个新年对我碧玉充满了恶意,夫人的第二春都到了,而我碧玉还是形单影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