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时间》茉莉新橙

4、第 4 章

　　“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学校里？”

　　刚刚胡乱地擦了几把脸，她估计自己现在这个样子狼狈极了，不知不觉语气居然略带着嗔怪。

　　“哦，打游戏忘时间了。”沈则扬了扬手里的switch。

　　…………

　　同样是待到这么晚，她在熬更受夜地做题，人家废寝忘食地打游戏。人跟人的差别，为什么这么大！

　　“不过……”沈则回忆起刚刚她又是鬼哭狼嚎又是涕泗横流，“你为什么还在学校里？”

　　黑暗里，她有些看不清他的样子，只知道他此刻在笑，看着她。

　　舒希萌骤然脸红。她脸皮薄，何曾在一个不熟的人面前这样……“张牙舞爪”过。“我做题啊，好不容易做出来，就这么晚了。”

　　“回家做多好？”

　　“怕回家断了思路，没灵感了。喂……我们快走了吧，一会儿大门该关了。”

　　其实是，太黑了，还是怕。她下意识地扯了扯他的衣襟。

　　“走吧。陪我取车。”

　　我送你回家。

　　“哦。”

　　舒希萌乖乖地跟着沈则，亦步亦趋。俩人推着车走到校门口，保安大爷不满：“下次不要走这么晚了啊。”沈则陪笑：“嘿嘿，不好意思啊大爷，我们交流学习心得，一投入就忘了时间，下次保证不这样了！”

　　话说这人也太会鬼扯了吧。

　　出了校门，两人一车，并排走在人行道上。

　　“呃，上次……谢谢你帮我送书包啊，还有……谢谢你的早餐。”终于找到机会道谢了，舒希萌生怕错失机会，一口气说完。

　　“没什么，举手之劳。”不知怎么的，他也有点语塞。

　　“不过……”舒希萌想起了那盒草莓味的奶，突然狡黠地看向他，嘴角弯弯，“真看不出来你喜欢的味道那么少女。”

　　“她笑起来，挺好看的。”沈则想。看过她窘迫的难过的慌里慌张的样子，这好像是第一次见她对自己毫无防备地舒展笑颜？虽然是揶揄自己。

　　“我妈喜欢。”

　　“啥？”

　　“我家只有这个味道的奶，随手拿的。”

　　“哦……”

　　那就是说你把自己的给我了？舒希萌想了下，没问。

　　“你刚说你在做数学题？”

　　“对啊……好难。我一直想一直想，就想把它做出来，结果做出来都那么晚了。”舒希萌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明天来问老师不就好了。”他一向没什么做不出来题的概念。

　　“我说出来你不要笑我哦……好多次，我问了老师以后还是不懂，但是我又不想再问一次，显得我很笨似的。所以……所以我还是愿意自己钻研，这样解题的思路还能深刻些。”又开始搅手指。

　　莫名地，她就对他说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可以搪塞过去的，但是她不想。

　　“舒希萌。”沈则突然停住。

　　舒希萌看他。

　　“把你手机号给我。”

　　“啊？”

　　这是什么神走向……

　　“你有不会的数学题，可以问我。像你这样……效率也太低了吧。”

　　舒希萌呆住一秒。继而内心大喜！天呐，挖到宝了！！！

　　“那再加个微信吧！我可以把不会的题拍给你。不会耽误你吧？”

　　“不会。理科班很闷的，我调剂一下挺好。而且……”

　　而且我不会嫌你笨。

　　舒希萌完全没注意到那个“而且”的微妙语气，她只觉得自己又被哽了一下，好特别的调剂方法……

　　俩人一路有一搭没一搭地对着话，很快到了舒希萌家门口。她抱着书包，被昏黄的路灯光照着，地上拖了一条好长的影子。

　　“谢谢你啊今晚。”她意识到她好像总是在谢他。

　　沈则清了清嗓子，“哦，我走了啊。”

　　这次，又是一个飞快消失的小点。舒希萌觉得今晚过得太不真实。

　　沈则回到家，他爸正从冰箱里往外搬吃的，卤味、啤酒、薯片……“诶你回来啦，今晚看球啊。”

　　他家一向如此，开明得很。倒不是因为他成绩好，而是他爸妈画风从来跟其他家长不同，随性惯了，而且……他们俩念书的时候，成绩跟他现在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吧。

　　“我妈呢？”

　　“她上夜班啊今晚。”沈则妈妈是省人民医院的医生。

　　他哦了一声，把书包甩在沙发上，随手抓了一听啤酒猛灌起来。这时候手机震了一声，拿起来一看，是舒希萌。

　　“你到家了吗？”

　　“嗯，刚到。”

　　“好。我微信也加你了，你通过一下呀。”

　　打开微信，果然一个“新的朋友”，懵懵，头像是曾经当红的少女组合。嗯，她是随时都看起来懵懵的……

　　一条新消息弹出来，“我以后有问题就微信照给你呀！晚安。”

　　他抓起书包往自己屋里走。

　　“不看球赛啦？马上开始了喂！”

　　“不看了，困！”

　　期中考试如期而至。

　　自从那晚后，沈则和舒希萌像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她问，他就答。她这边把题目照下来发过去，带个讨好的小笑脸，他那边几分钟以后把电话打过来，从不延迟。

　　她不好意思，“你微信告诉我一声好了，我给你打过去啊。”

　　要浪费你很多钱的啊……

　　“哦，无所谓啊，我爸每个月按时给我充两百，不用白不用。”

　　她还是害怕打扰沈则，只会在周中的晚上问题，周末则保持绝对的安静。她把他讲过的题都记在本子上，哪一步什么思路，清楚明白。沈则担心她又重蹈“死要面子听不懂也装懂”的覆辙，往往讲完后还跟一句，“你把这题的思路给我讲一遍。”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她数学进步得很快，这种进步直观地显示在她的期中成绩上。

　　其实她数学成绩不差，每回稳稳的120+，难题不会做，但基础题和中档题还是能稳扎稳打。这次直冲138，要感谢沈老师平时的教导，虽然不全能把最后两道大题解出来，但至少有了思路，解到第二小问是没什么难度的。

　　舒希萌这次排年级第四。不比从倒数第一冲上正数第一的轰动，但她之前总在十名附近晃悠，这下冲到前五，也算一个不小的“事件”了。

　　“你牛！我妈又该唠叨我了……什么都是一起长大的，人家萌萌怎么怎么样，你怎么怎么样……”支婷婷捏着嗓子，模仿她妈的神态和语气。

　　“别别别，别拿我开涮，受不起！”舒希萌赶紧去捂她的嘴。这两天她受到的“特殊优待”够多了，先是被班主任叫去鼓励了一番，寄予了一番殷切希望，后是被那几位固定top的同学拉着一起讨论高难题目，又明里暗里地打听她是在哪里补习，做了什么题才能冲得这么猛。

　　舒希萌又一次想起了那个说法，“甜蜜的负担”。只不过……她分得清真正的善意与恶意。

　　支婷婷明白舒希萌所说的“受不起”具体指向哪一方，她向来瞧不上他们，跟舒希萌对成绩的执念不同，她只专注自己的，而他们……恨人有笑人无罢了。

　　“别理他们，过几天就消停了。”

　　舒希萌点点头。

　　“明天下午去唱歌吗？”期中考试后没过几天就是五一假期，高一高二还能享受放满的待遇。

　　“都有谁啊？”舒希萌问。

　　“杨宇，还有以前班上我的几个朋友，你应该都认识，只是不熟。”

　　舒希萌歪头想了想，“好吧！那你今晚跟我回家哦。”

　　“行！我们同床共枕！”两个女生笑作一团。

　　第二天下午两点她们俩到ktv的时候，包间里已经坐了几个人，杨宇是自然认得的，还有俩……舒希萌只记得是没分班前的同学，至于叫什么，她实在想不起来。好在支婷婷天生擅长热络气氛，她也不至于太尴尬地立在一边。

　　眼看着人员到齐，支婷婷赶紧招呼了一桌可乐，还有爆米花果盘薯片什么的，舒希萌一乐：“你这是来吃还是来唱啊。”

　　“哎呀，边吃边唱，边唱边吃呗！诶，点歌点歌啊！”

　　“婷婷，我还有一哥们儿马上过来啊，我看他在家也闲得无聊。”叫段非的男生说道。

　　“来呗，人多热闹。”支婷婷说完点起了歌。

　　舒希萌刚来的时候水喝得急，这会儿来反应了，她也顾不上跟支婷婷说一句，赶紧出门找洗手间。

　　整理完毕，她洗了手对着镜子发了会儿呆。成绩出来以后她马上跟沈则汇报了，想请他吃个饭，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摸了摸包里的手机，“算了，明天再说吧。”

　　穿过一个个鬼哭狼嚎的包房，她一把推开那扇门，里面冷气开得很足，她觉得自己忽然被冻了一下。支婷婷还在唱，而沙发上……多出来一个人。

　　他前一秒还在跟杨宇和段非聊天，后一秒看到她推门而入，抬起了头。

　　舒希萌愣住，原来那个“哥们儿”是他啊。

　　他今天没穿校服……蓝白T恤搭深色长裤，清清爽爽的头发，他好像……比在学校的时候还好看了一点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