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我的时间》茉莉新橙

3、第 3 章

　　英语课毕。

　　舒希萌眼看着支婷婷三步并作两步往她这儿冲，于是跟她口型示意出教室说。

　　他们这个班占了个便宜，教室外有个宽阔的大平台，而且并不是露天的，平时打打羽毛球什么的完全不成问题，女生们聊聊八卦、谈谈心事也爱三三两两凑在平台的各个角落。

　　支婷婷先把手里的真果粒和蛋糕塞给了她，舒希萌一看，乐了，一个“谢”字还没说出口，支婷婷阴阳怪气道：“不是我买的啊……”

　　诶？！是他啊……他哪来的时间买这些？

　　舒希萌来不及猜想，支婷婷就凑了上来，“说吧，你俩什么情况！”

　　“什么什么情况！能有什么情况！不就是我上学差点迟到，遇到沈则了，拜托他把书包给我放班里么。”

　　舒希萌说的是“拜托他把书包给我放班里”，而不是“他说要帮我把书包放班里”，她觉得这种偷换概念的表达能进一步撇清他俩的关系。不过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支婷婷眯着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是么，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就凭他今早火急火燎那个样子！”

　　“啥样？”说实话，她还真挺好奇。

　　今早沈则骑到学校以后以光速停好了车，然后大手一抄，拿起舒希萌的书包就直奔她班里，运气好，距离上课还有一分钟，他一眼就瞄到了支婷婷。

　　“那个……同学？”

　　“诶，这不是萌萌的书包吗？”支婷婷左右看了看，舒希萌人呢？！

　　“她还在来的路上呢，我先给她把包送来。呃，一会儿老师问起来，你就说她上厕所去了啊。”说完“上厕所”三个字，沈则觉得自己脸上有点发烫。

　　支婷婷赶紧接过包，他……和萌萌……她暂时还不能把这俩人联系到一起。

　　“哦对了！”沈则拉开自己的包，掏出两样东西，“她应该没吃早饭，这个你给她啊，谢啦。”

　　草莓真果粒和蛋糕。

　　上课铃响，她还没来得及说句话，沈则窜上了楼，他们班在楼上。

　　支婷婷默默地重现一遍今早的场景，末了补充一句，“是挺帅的！”

　　舒希萌被她花痴的样子吓得一抖，插上吸管，喝奶。诶？草莓味的。想不到小伙子人高马大的，居然喜欢草莓味的牛奶。

　　“你不准备跟我解释了？帮你送书包？附送你早餐？”支婷婷心说你别跟我扯些同学情的犊子啊。

　　舒希萌站定，吞下嘴里最后一点蛋糕，喝一口奶，“真没啥！”

　　说完看了一圈四周，确定没人，又小声发问：“你觉得他长得如何？”

　　“帅！”

　　“那我呢？”

　　“呃……勉强算清秀一卦的吧。”

　　…………

　　“那他的成绩呢？”

　　“好！”支婷婷脑内搜索了一下，还记得关于沈则高一上的一点信息。

　　“那我的呢？跟他比啊。”

　　“呃，那就……勉勉强强？”

　　…………

　　“我高一上跟他说过话吗？”

　　“好像……没有？”

　　你高一上除了跟我，就没跟几个人说过话吧！

　　“那不就结了！他凭啥……那个啥……我啊？”喜欢两个字说不出口。“我又凭啥，那个啥……人家啊？！”舒希萌凭空做了个“高攀”的动作，像个猴子。

　　三月的空气里已经不再带有冰雪的味道，此时春日的暖阳打在她的侧脸，她深深深吸一口气，决定无视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小念头，“要不下次你也试试？说不定他也帮你。”

　　高一下的节奏远比舒希萌想象得要快，分科以后所有的目标都开始明晰，文科班有文科班的打法，理科班有理科班的打法。如果说数理化的提高需要疯狂做题，那政史地的提高毫无疑问就是要疯狂背书了，在经历过文综的几次“惨败”后，她开始摸索出了自己的一套方法，虽然没有一举冲到260，但好歹摆脱了220的阵营，昂首迈向了240。

　　四月过半，舒希萌盘算着，期中考要来了。进入高一下她已经经历了大大小小十几场考试，小的如随堂测验，大的如月考，尽管已经快要练就“考不怕”的体质，她还是隐隐地开始紧张。

　　哎，为自己的没出息感到好笑。

　　最近，没怎么见沈则了……自从迟到事件以后，再没跟他正面碰见了。为数不多的几次，要么是课间操下楼时拥挤不堪的楼梯间，要么是叽叽喳喳的小卖部里，他在那边挑着，她在这边选着，中间隔着无数人。

　　也没机会好好跟他道谢啊。

　　舒希萌神游中，笔在演算纸上已经画了无数个圈。

　　“喂！舒希萌？”耳边一声大喊，她终于回魂，是杨宇。

　　“啊？咋了！”她大窘，刚刚魂游的时候不会暴露了什么痴呆的表情吧……心虚。

　　“没啥，想问你道题啊，你刚在干嘛？”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

　　“哦！没啥，题太难了，做不出来，使劲想也做不出来。”舒希萌牵了个无奈的笑。

　　是真的，有点难啊……

　　晚自习下课铃响以后，舒希萌并不打算马上走，她还在跟一道数学题死磕。

　　“我说你明天再来问老师不就好了吗……”支婷婷不解，尤其是舒希萌死盯着那道题的时候整个人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气质。

　　“不行！我今天我就非要把它给做出来不可！”

　　支婷婷无奈，白眼道：“那您慢慢研究，我先回宿舍了哦。”她家离得远，一直住校，偶尔被舒希萌领回家。

　　舒希萌不可有不可无地嗯了一声，换了一张干净的演算纸。她享受这种沉浸其中的快感，因为踏踏实实地努力着，觉得自己一定会收获同等值的东西。就这么写写算算不知过了多久，纸上的答案终于跟练习册后面的数字对上了，她满意地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发个短信给爸爸，然后收拾东西走人。

　　教室里已经空空如也，她关了灯关了门，周围一片寂静。

　　“呼……”她长吸一口气。后悔了，早知道该回家做题了，好黑啊。她胆子小，怕黑又怕鬼，偏偏好奇心重，从小到大数得上的恐怖片看了个遍。平时没觉得有啥，但是在这深夜乌漆嘛黑的校园里，万籁俱寂的环境中，看过的恐怖片开始轮番在脑内播映……

　　鬼娃娃花子。

　　咒怨。

　　Office有鬼。

　　山村老尸……

　　舒希萌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自己的班在一楼。她鼓起勇气往前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想到还要下三层才能到平地，绝望了。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敢出声，万一哪一层空荡荡的走廊里有“人”回应，不敢想了……

　　一边在心里默念“社会主义好”，一边哆哆嗦嗦地靠着墙往下走，她试图想点别的轻松有趣的事，比如昨天在网上刷到的那谁谁和那谁谁谁的八卦，比如前天在被窝里看的言情小说，男女主的暧昧片段。可是不行。那些光怪陆离神神鬼鬼的片段不断侵袭着她的脑海。

　　心一横，干脆唱歌壮壮胆！

　　“睫毛弯弯眼睛眨啊眨，话说到嘴边怎么会转弯，你的微笑像月弯弯，气氛好浪漫，需要你陪伴……”她扯着嗓子大声嚎，唱得丝毫没有美感。“王心凌我对不起你，今晚要是能平安到家，以后你就是我的第一偶像。”

　　突然……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不轻不重，但舒希萌肯定自己听得真真的。这下她慌了，完了，唱歌给招来了……她想跑，但是脚根本不听使唤，软的。

　　“谁啊？”大着胆子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谁在上面啊？”这次带着哭腔。

　　“到底谁啊！”彻底哭出来了……她终于知道恐怖片里的那些配角是怎么被吓死的，她现在居然希望“那个东西”能快点出现。大佬，你弄死我算了！！！

　　“舒希萌。”

　　脚步声停了。“那个东西”站在半层楼之上，叫她的名字。

　　诶？

　　“你唱歌真难听。”

　　她被吓得魂不附体，此刻还没完全缓过劲儿，揉了揉眼睛，“沈则？”

　　“嗯，是我啊。”

　　刷地一下，好像有光打在那人的身上。他慢慢朝她走来，她觉得自己提着的心“咚”地一声落在了地上，重重的，真的，她觉得自己都听到声音了。